蒋光亮和张宾负责讯问廖伟明。♀+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三个小时过去了,廖伟明仍然拒不承认自己是盗车贼,也断然否认自己知道那个杀害蓝雪凶手的情况。更要命的是,他带来的那一套数字录像硬盘也是坏的,据他说是从电脑城的电脑维修中心花十元钱买来的。他还表明他从来没有踏足香格里拉花园,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高级住宅区。廖伟明说他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乔君烈的帖子,就想利用乔君烈那种抓获凶手的迫切心理,从他那里诈骗一笔巨款。廖伟明一再强调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
蒋光亮和张宾已经看过那一套被寄予厚望的数字录像硬盘,那确实是不能再用的废硬盘。蒋光亮让搞技术鉴定的同事提取廖伟明的指纹和掌纹,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讯问。蒋光亮朝着摄像头向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被愚弄的动作,让我赶紧休息。
我关闭监视器,心里有很多有关这个案子的话要对蒋光亮和张宾说。我正要去找他们,张宾已走进来了。他有点儿垂头丧气,半躺在沙发上。
我无话找话地说了一句:“抓到了一个诈骗犯。”
张宾说:“头儿,你还是我的头儿,永远是我的头儿。我多么希望这家伙能把杀害蓝雪的凶手带出来啊!如果这样,就算是你的第一、第二碗饭,而不是他老蒋的第三碗饭!可是,我的希望落空了!”
我慢吞吞地说:“这家伙不是诈骗犯,而是货真价实的盗车贼!”
张宾眼里立即闪出强光,坐了起来看着我。
“我亲爱的头儿,看样子你不会骗我吧?”
“你认为我有心情开玩笑吗?你还记得那一盘新闻记者摄制的录像带吗?”
“是有那么一盘带子,有用吗?”
“那盘带子你是看过的。我问你,刚才你们盘问那家伙,他说他居住在哪个地方?”
“我们验明他的身份证。那身份证是真的。他是福建宁德市人,这几年一直住在厦门。他连香格里拉花园这么一个高级的住宅区也没听说过。这家伙是今天下午两点多乘坐飞机赶来的,一下飞机就到处找废旧硬盘,太可恶了!”
我说:“那盘带子真的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
蓝雪遇害当晚,大批记者闻讯火速赶到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其中有本市两家电视台的影像记者。所有的记者被挡在警戒线外,无法获取有分量的新闻资料,都非常着急,只好在警戒线外采访围观者。电视台影像记者也只好把摄像头对准围观者和警车。后来影像记者采访过我,我请他们把当晚的录像带复制一份副本给我,他们照办了。我和张宾在第二天晚上审看过那盘录像带,没有发现可疑的问题。
我说:“这家伙一再否认自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香格里拉花园,目的是隐瞒自己曾经在那儿干过一些什么。”
张宾问:“你有证据吗?那盘带子里有这家伙?”
我说:“那我建议你再看一遍。”
张宾说:“不是在你这儿吗?”
我说昨天我已经把它移交给大队档案室了。张宾立即跑过去把刚刚躺下的蒋光亮拉起来。蒋光亮将信将疑,说什么事儿等天亮后再说吧。张宾急了,一定要看那盘录像带,他能肯定廖伟明就在里面。蒋光亮想了一下,说反正也睡不着了,档案室的钥匙在曾思敏手上,就别往她家里打电话了,干脆把档案室的门撬开算了。
档案室的防盗门比较牢固。张宾找来手电钻强行破锁,花了半个小时才把门打开。蒋光亮洗了个澡回来了,我们一起在我原来的办公室里审看这盘由电视台影像记者提供的录像带。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廖伟明曾经出现在那盘录像带里。我的脑海里只是有一个比较模糊的印象。但是我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要看这盘录像带,全然不顾可能会因为搞错了而被蒋光亮笑话,同时把张宾给骗了。这家伙历来都相信我的判断能力,咄嗟立办地缠着蒋光亮硬要这盘录像带。
真是苍天有眼,廖伟明在这盘录像带里现身了。
当晚影像记者曾经把摄像头对准了处在围观者当中的廖伟明,他察觉后立即转身躲避。一般说来,围观者面对着摄像头,如果谢绝采访,都会用手遮掩自己的脸或者转身走开。当时我审看这盘录像带时,认为那些躲避摄像头的人是最值得注意的,于是就盯着他们。在那些躲避摄像头的人当中,出现一个二十七岁左右的男人。虽然现场光线不理想,致使图像效果不佳,但是仍能看到这个年轻的男人穿戴整齐,还挺讲究地系着红色碎花领带。当然,这领带是不是真丝的,从图像里就无法辨别了。在大热天的深夜里,待在自己的家里或所在的小区内,不必像出席晚宴那样衣冠楚楚,所以大部分围观者都穿着如睡衣、休闲服和运动服之类的较为宽松的衣服。围观者当中个别穿戴整齐的人,要么是刚从外面归来的本小区住户,要么是本小区住户的来访客人。当时看过这盘录像带后,这样的一个年轻男人只是给我留下一定的印象。然而现在再揣度这个叫廖伟明的年轻的男人,我觉得他非常可疑,很可能就是盗车贼或者杀害蓝雪的凶手。那个盗车团伙在以往的作案现场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通过检索指纹库,就能确认廖伟明是不是盗车嫌疑犯。
不用我再作说明,蒋光亮已经明白廖伟明非常可疑。他顿觉案情重大,一下子兴奋起来,决定连夜突审廖伟明,并亲自去留置室把廖伟明提出来。我们都了无睡意,有了胜利在望的预感。
张宾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张宾想问我蒋光亮如此连夜突审廖伟明算不算是刑讯逼供。不过这时候的形势非常急,张宾不能不意识到不宜商讨这样的一个问题。后来,在一个比较轻松的环境里,我们谈起这个问题。连夜突审,不让对方睡觉,或者以其他的方式冲击对方的生理或心理极限,迫使对方在身心完全崩溃的状态下举手投降,这种疲劳战术等同于刑讯逼供,那些典型的冤假错案常常就是如此产生的。我一直坚守程序正义和司法公正的底线,极力反对用这种办法获取口供。但是,此时我求胜心切,而且我已经不再是刑警大队的行政主官了,我就默认了蒋光亮的做法。我突然记起乔君烈在网上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如果如此的情况发生在他身上,他宁愿早点儿死掉。于是我对张宾说,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犯罪嫌疑人,我渴望拥有沉默权。张宾想了一下,他说他也想拥有沉默权。
蒋光亮和张宾在走进讯问室前,就露出了非拿下廖伟明不可的气势。蒋光亮胸有成竹却满脸怒容,也不轻易开口说话,这倒让廖伟明自觉不妙,不敢把头抬起来。张宾则显得非常轻松,认真地在讯问笔录上填写着时间、地点和人物。
蒋光亮首先发动心理战。他咄咄逼人地发表声明,这里不搞刑讯逼供而是搞公平竞赛,他也几乎一整天没睡觉了,就陪着廖伟明点灯耗蜡熬夜,看谁笑到最后。蒋光亮继续对廖伟明说,讯问犯罪嫌疑人必须有两个人在场,这是铁的规定,所以还得由一个同事陪着。这个同事是无辜的,他可以睡觉吧?蒋光亮便让张宾趴在桌子上睡觉。接着他请廖伟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朝着廖伟明怒吼,不把廖伟明拿下来他这大队长就别当了!
蒋光亮和张宾在讯问室里不停地吸烟。廖伟明也被允许吸烟。
我估计即使讯问室里有戏也可能是十多个小时后的事儿了,但是我根本睡不着。我到小会议室去,把旧报纸全找出来,拿回到办公室里慢慢地看。平时因时间有限我很少读报,这旧报纸上的东西对我来说大都是新闻。
天亮前我睡了一个多小时。我梦见蒋光亮和张宾昏昏欲睡,就一下子醒了过来。
上班后不久,刑侦支队技术大队发来传真,经过检索指纹库确认廖伟明就是盗车嫌疑犯。
廖伟明终于放弃了幻想,交待了他伙同盗车团伙成员在省内各大中城市盗窃十七辆雷克萨斯轿车和三辆宝马轿车的作案经过。他进一步解释,盗车团伙在掌握破解最先进的数码防盗锁技术后,渐渐地冷落他,最后抛弃他,不让他参与盗车和染指赃款。廖伟明坚持说,现在他已经和盗车团伙失去联系,不知道他们躲藏在什么地方。
最后廖伟明说了一件事,可能和蓝雪被杀一案有关。
今年五月上旬,廖伟明和同伙三次潜入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内踩点。他观察到几个地下车库里有不少奔驰、宝马和雷克萨斯等高级轿车,但是车库里安装有先进的摄像系统,摄像头全方位来回摆动。如果在这里动手,即使一切非常顺利,摄像系统也会把他们的体貌录制下来,同时监控室里的保安员也会看到他们的举动,到手的车子根本弄不出去。地面上的停车场,有某些停车位处在摄像系统的盲点。据廖伟明推测,停放在楼下而没有进入地下车库的大都是来访客人的车子。客人把车子停放在楼下,进入主人家里办完事儿就出来,把车开走。不少客人认为这里非常安全因而麻痹大意,或者图个省事儿,没有启用车内成套保安系统。这将让盗车团伙更容易得手。廖伟明还发现,晚上十一时以前,保安员极少来回巡查,是动手的合适时机。因此,在晚上十一时以前,盗窃停在盲点上的轿车,再用伪造的磁卡骗过大门的电脑保安系统,就可以安全地把轿车开走了。
五月十三日晚上九时三十分,盗车团伙的头目领着廖伟明等四个同伙潜入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计划盗窃一辆雷克萨斯轿车。一辆八成新的黑色雷克萨斯轿车被他们看中了。它正好停在d区某幢楼楼下盲点位子上,而且现场光线微弱,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作案的好地方。
那个女同伙是头目的情妇。头目搂着情妇的腰,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亲密地谈情说爱。他们慢慢地接近目标车辆。头目伸手模一下这辆轿车水箱前的栅栏,还相当热。这证明它停在这里不到半个小时。他无法确定这是住户的车还是来访客人的车。但是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就通知同伙准备动手。
头目随即领着情妇来到保安监控室附近。监控室设在小区会所大楼内一层的一间房子里,透过合拢得不太严的窗帘,可以看到里面只有三个保安员,正在吃方便面或欣赏音乐。头目立即通过手机命令廖伟明动手,他和情妇留在原地暗中监视着保安监控室里的情况。
廖伟明让两个同伙动手。他的盗车技术水平有限,在关键的时刻只能担当望风的角色。这也是他在盗车团伙内没有地位,最终被扫地出门的原因。
没想到这辆雷克萨斯轿车的电子保安系统牢不可破,两个同伙整整忙了二十分钟还是无能为力,只好半途而废了。就在两个同伙撤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从这幢楼的电梯间大门出来,走下台阶,疑是车主。廖伟明作为望风者,站在距离雷克萨斯轿车较远的地方,急忙大咳几声并走向车主,以此吸引车主的视觉,不让车主发现他的同伙。廖伟明走到车主的身边,车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从而让他看清了车主的大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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