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巧遇国父,立志追随中山革命;
一诺千金,留下联络暗号abcde
一祭悼先烈
他想推动历史,却难觅历史滚动的车轮。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他又一次感到苍天不公和命运的捉弄,坚韧豪迈的心又陡生许多苦痛。
他伫立甲板快两个小时了,默默地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碧蓝无垠的海,像光滑的大理石,在他眼光所及的海面,与蔚蓝色的云天相连。涟波映射着融化的太阳,现出鳞次的火焰。远处连绵的群山,像蜿蜒的巨龙在缓缓地挪动。
他穿着考究的蓝色长衫,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深邃的目光,穿过镜片一刻也不离这伟丽壮阔的水的世界。他瘦削的脸庞上尽管显得平淡无奇:没有痛苦的申吟,没有长吁短叹,没有歇斯底里的哀嚎,没有捶胸顿足的怨怒,但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翻江倒海……他性格内向,有着超常的冷静和自制,即使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也能处变不惊,竭力地自持。
海不扬波,微风轻拂。他的目光定格在若即若离的水天相接处,陈天华刚毅不屈的脸庞在眼前闪现,他的耳畔轰响着《狮子吼》铿锵有力的声音,每个字就像一排巨浪,汇成怒海狂潮,扑击着他的心灵之岸:
无论是做君的,做官的,做百姓的,都要时时刻刻以替民族出力为要,不可仅顾一己。倘若做皇帝的,做官府的,实在于国家不利,做百姓的即要行那国民的权利,把那皇帝官府杀了,另建一个好好的官府,这才算尽了国民的责任……
这是一种正义的呼吁和酣畅的呐喊。“杀了皇帝官府”已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再加上“另建一个政府”,更是惊人之语。他从心底里佩服只比他年长两岁的陈天华。两年前,当他在《民报》上看到陈天华的章回小说《狮子吼》时,激动得彻夜未眠,仿佛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中国的未来!然而,这位血气方刚、抱负远大的青年革命作家过早地以身殉国。去年底,当他听到这一不幸消息时,悲恸不已。他含泪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讨伐清政府。他在讨伐书中写道:“卖国政府的又一笔血债。人民是不会忘记的。血债一定要偿还!”
“天华,您死得悲壮,死得伟大,死得重于泰山!”他在心里念叨着。
一位年轻的仆人走到他的身后,提醒说:“二先生,您站得太久了。快进客舱歇歇。”
他没有搭理仆人,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仆人一眼说:“拿酒来。”
“二先生,还是回客舱去喝吧。”
他又瞪了仆人一眼。
仆人讨了个没趣,抿了抿嘴,走进客舱,拿来了茅台酒,递给他。
他斟了一杯酒,郑重地缓缓地洒向大海:“天华,安息吧!您的血不会白流,您的精神永在,您的呐喊始终在我们心中涌动!”
他动情地说着,泪水簌簌地落下来,他抬起左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又斟了一杯酒,边洒向大海边说:“天华,您放心地走吧!后来者会步您后尘,完成您未竟的事业。”
他斟满第三杯酒,又洒向大海:“华夏子孙是有骨气的,会组成您所倡导的‘流血党’,把那些卖国求荣的狗奴才杀尽斩绝,让华夏一片光明。孙逸仙先生已为之奋斗了十余年。我相信革命一定会成功的。”
“二先生,阿根不孝。”肃立一旁虔诚地看着他做完祭奠仪式的仆人,面带愧色地轻声道,“今天是哪位先人的忌日,我怎么会忘记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对阿根说:“噢!不怪你,我在祭奠革命先驱陈天华。前一阵子因为忙着回国,无暇祭奠他的‘百日’,今天权作弥补。”
“陈天华是谁?我怎么从没听先生提起过呀?!”阿根见主人语气和缓,又追问道。
阿根的问话,又一次牵动了他的思绪。他缓缓地走到甲板的栏杆边,面向东方,向阿根讲述了陈天华的身世。
陈天华,原名显宿,字星台,一字思黄,号过庭子,湖南新化县人,出生于贫苦家庭。1903年在上海《民报》上发表章回体小说《狮子吼》,宣传革命的政治主张和革命派的理想,同年赴日本留学,曾参加抗俄义勇队和军国民教育会。1904年与黄兴等人组织“华兴会”,1905年担任同盟会书记部成员,同年11月,在反对日本颁布清国留学生入学规则,即对中国留学生的政治运动和人身自由作了种种限制的斗争中,慷慨发表告同胞书后,投海自尽以示抗敌,用蹈海牺牲的方式,唤醒中国人民的觉悟。陈天华牺牲后,留日学生们群情激奋,主张全体罢课回国。秋瑾带领留日学生,组织敢死队,自任指挥同日本当局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迫使日本政府作出让步,没有执行这一“规则”。陈天华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这一斗争的胜利。
这是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阳春3月4日。他从巴黎乘法国客轮回上海,办理中国通运公司的有关商务。在这艘客轮上,他巧遇了孙中山先生。从此,他成为孙中山的左右手,蒋介石的领路人。在孙中山抱撼而去、国民革命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支撑危局,力挽狂澜,有力地领导了北伐革命,成为国民党的中流砥柱。他就是被孙中山称为“中华奇人”的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的张静江。
二海上奇遇
大海像个诡谲多变的怪物,刚才还烟波荡荡,巨浪滚滚,瞬间却变得风平浪静。海水略呈暗绿色,恰似一块墨绿的地毯无边无垠,偶尔掠过一阵微风,水面上荡起银白的小花。海鸥贴着水面追逐着浪花,乌贼像一把把肉伞在水中探头探脑地漂浮着。
张静江沉重地转过身,从甲板缓缓地走向客舱。
“莱克,我没认错,刚才要点心的那位中年人,就是孙逸仙先生。”
轮船上的两位侍者迎面走来,其中一位手捧托盆说。
“是啊,是他!一位中国革命的领袖,这么平易近人,真没想到!”莱克钦佩地说。
张静江只觉得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两位侍者已擦身过去颇远了,张静江如梦初醒,赶快反身追了过去。他因腿疾行走不便,追赶时脚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反倒使两位远去的侍者停步回过头来。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莱克惊讶地望着赶得气喘的张静江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张静江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才歉意地说:“对不起,打扰两位了,我想问,你们刚才见到孙逸仙了?”
两位侍者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莱克点头道:“是的,我们刚才见到的是孙逸仙先生。”
“那……”张静江迟疑了一下,“能告诉我,他住在几号客舱吗?”
两位侍者均愣了一愣,仔细地将张静江打量了一番,那黑高个摆了摆头说:“对不起,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住舱号,”边说边拉了莱克一把,“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了。”说完,两位侍者掉头而去。
张静江木然地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侍者,心里竟一时茫然。
海风轻轻,软绵绵地吹来,张静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了望烟波浩渺的大海,甩开步子,开始在轮船上东找西觅。
张静江走了一遭又一遭,却始终未能见到那张在报纸上熟悉的面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否过于幼稚。仅凭书报所载孙中山先生的照片,何能识得孙中山?再说,即使认识,他是否愿意见我呢?
张静江有点沮丧地回到客舱,搬出随身携带的小皮箱,打了开来。他将箱内物件一股脑儿倒在床上,然后小心地解开箱底夹层,从那里面模出一沓纸来。除去面上那说明自己身份的清政府公文及使馆的几份简单材料,里面抖出来的是一份发黄的报纸。这是一份1896年11月7日的《时务报》,该报头版头条转载有美国《纽约时报》的有关孙中山伦敦蒙难的消息。面对着这张保存多年的报纸,张静江思潮起伏,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1896年9月30日,孙中山乘坐白星轮船公司的“麦竭斯的”号轮船抵达英国利物浦,次日到达伦敦,住进赫胥旅馆,旋即去拜访了住在覃文省街46号的康德黎博士及夫人。康德黎是西医书院的教务长,孙中山1892年在此以优异成绩取得医学硕士学位。康德黎十分器重孙中山的才华,而孙中山对这位恩师也十分敬仰与尊重。康德黎曾高薪聘请孙中山留院工作,但被孙中山婉言拒绝。他立志拯救祖国,此举更为康德黎所看重,之后两人交往频繁,友谊日笃。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中山在英国的行踪,早已被清政府获悉。原来,自孙中山于1895年11月初离国赴日本起,清政府就一直在暗中追捕他,到了旧金山之后,他的一举一动已完全掌握在清政府派出的密探罗网之中。待孙中山赶赴英国伦敦时,清政府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通过驻英公使同英外交部接洽,要求英方协助逮捕,引渡孙中山,但遭到对方拒绝。清政府便决定自己动手,先将孙中山抓到手再说。
是年10月11日,一个天气晴好的星期天,孙中山吃罢早饭便去了覃文省街,打算邀约康德黎夫妇去教堂做礼拜。走到半路,突见对面走来一位穿中式便服的男子。那人面相和善,微胖,看上去三十岁不到。他一见孙中山,便停住了脚步,用地道的广东香山口音问道:“你是从中国来的吧?”
身处他乡,骤闻乡音,孙中山当时便很自然地收住了脚步,也用香山口音答道:“哦,你是香山人?”
那男子显然兴奋起来,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溢于言表。短短的几句交谈,便表露了自己不满清政府的许多情绪,并说明自己是因此才愤然而出国,来到伦敦的。
孙中山生性豪爽,昔年同学对他的评价便是刚直、活泼、幽默。这时见这位“同乡”喋喋不休地一番自我表白,觉得此人胸无城府,甚是滑稽。孙中山不忍拂对方的意,便捺着性子站了一会儿。就在此时,从路旁一家店铺里又走出一位男子,瘦身材,高个儿,年龄似乎略大于刚才的那位。他一出门便用香山话高喊那人的名字,那人连忙指着孙中山道:“老哥,咱们遇见乡亲啦!”
于是,那瘦高个儿顿时热情澎湃起来,拉着孙中山的手,非要请他去就近的寓所,喝杯茶,一叙乡谊。
孙中山连忙道:“喝茶我就不去了,我还要赶去做礼拜,已经约好了朋友。”
那胖青年表现出十分的热情和诚意,一边拉着孙中山的手,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说道:“耽搁不了你的,才十点半哩,走吧,喝杯茶要多少工夫呢?”
孙中山拗不过对方的热情,抬脚上了路,没走多远,又一个男子尾随而来。直到这时,孙中山才觉得有些蹊跷,第六感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个圈套。他停住脚,笑眯眯地对胖青年说:“小伙子,我约好的朋友都在等我,不能失约啊!下回我一定同你们喝茶。”
胖青年哪肯放走孙中山,一边拉着孙中山的手往前走,一边说:“海外遇故人,是天公恩赐,不要再客气啦!”
孙中山在胖青年一伙的前拉后推下走进了一道大门,后面那人“嘭”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面前是一间大厅,孙中山抬眼一看,便瞧见了几位身着清官服的男人坐在大厅内。他转身想走,那门边已闪出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清兵……
孙中山被骗入彀后,被囚禁在清政府驻英使馆三楼的一间房间里,连日遭到审讯。他向审问者提出抗议,同时又向他们宣传革命的道理,但这一切均无济于事。入夜,孙中山躺在床上,反复地想:“我有可能被害,但我决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失去生命,中国的革命在期待着我,我必须设法逃出去。”
孙中山在使馆内被囚禁了七天,终于用自己的真诚和有关中国必须进行革命的道理,打动了一位名叫柯尔的英国男仆。10月17日晚上11点多钟,柯尔终于设法让一位使馆的女清洁工将孙中山交给他的纸条送到了康德黎手中。之后,康德黎联络了一批正直人士设法营救孙中山。他们一方面通过苏格兰场警署和外交部施加压力,防止清使馆突然加害孙中山,另一方面组织数批记者反复到清使馆采访,还有数千名正直、善良的英国人主动到清使馆门前聚会,发表抗议演说。一时舆论大哗,英伦三岛家喻户晓:清使馆在大英帝国土地上绑架了“支那革命党领袖孙逸仙”。
终于,英国政府出面向清政府发出了照会,要求放人。
10月23日下午4时30分,孙中山走出了囚禁他近半个月之久的清政府驻英使馆大门。街道两旁挤满了关心他、爱护他的英国各界人士和当地群众,孙中山激动地向大家招手致意。那一段时期中,英国各地报纸均以主要版面报道孙中山伦敦蒙难和恢复自由的消息以及他的各种事迹,美国著名的《纽约时报》也以显著版面登载了他在伦敦的经历。经过这次蒙难,孙中山在世界舆论中影响骤增,他成了国际公认的中国革命的领导者。
张静江正是在那段时期中,从梁启超主编的《时务报》上,初步了解了孙中山这位民族革命的先驱者。在之后的数年里,他一直关注着孙中山的有关事迹,心中徐徐地产生了对这位革命伟人的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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