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陈雅发了一条问候的短信。♀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这时,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这借口就是:如果陈雅回短信给他,他就可以趁机弄清楚,陈雅那天早上离开他家的确切时间;毕竟,这可能关乎他的终身大事——而只要这事存在任何疑问或者悬念,他就无法踏踏实实地去和别的女孩约会。说到底,就本质而言,朱朗还是保留了很多七十年代人的传统观念,那就是,他根本不能把和女人上床这种事,当做很随便或者是纯属扯淡的事。
让朱朗感到欣慰的是,陈雅很快就给他回了短信,并且,在短信的字里行间居然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于是,朱朗就因为陈雅的大度而感到自惭形秽。自责之余,朱朗就有了一种急切想见到陈雅的冲动。他发短信说,希望能和陈雅共进晚餐,而陈雅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更出乎朱朗意料的是,陈雅说为了体现男女平等的原则,今晚的晚餐由她埋单,否则她就不去,并且,她提议去吃西餐。而朱朗知道,陈雅选中的,是家价格非常昂贵的西餐厅,就坐落在市展览馆的西侧。这么多年以来,朱朗也就跟着老穆去过一回,那回,是在那里招待一个英国客户。
下午下班以后,朱朗在去那家西餐厅的路上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只有爱你的女人才会为你省钱。”
朱朗无法确认这话是否经得起事实检验,心里却充满了一种既渴望又惧怕的复杂感受。陈雅身上的某种特质,毫无疑问在吸引着他,这种吸引,或许与陈雅女乃油色的皮肤和胸脯有关,或许与陈雅的成熟与淡定有关;但他却无法把这种吸引看做是爱,哪怕是一种爱的萌芽。三十岁以后的他似乎已经逐渐迟钝,也许是见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也许是看惯了人类的虚伪和声色犬马,总之,原本在他内心生长的某种柔软的东西,正随着岁月的沉积而结了一层硬硬的壳,壳里的东西,只可自赏,绝不可轻易示人。
朱朗到达那家在本市颇为著名的西餐厅的时候,那里早已座无虚席,举目四望,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少数几桌黄皮肤的国人,这种情景,几乎让朱朗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远足他乡的幻觉,他正身处异国某个很有特色的小镇。
餐厅里的光线异常柔和,甚至有些昏暗,或大或小的每一张餐桌上都燃放着白色的蜡烛,就像朱朗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欧洲城堡或者贵族餐厅一样,迷迷蒙蒙地散发着迷离的气息,恍惚间,朱朗产生了一种仿佛置身于梦境的感觉。♀
这天,陈雅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女乃油色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迷人。
四周几乎寂静无声,餐厅里的客人们都轻声慢语,足以让已经习惯了中式餐厅嘈杂景象的人唏嘘不已。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朱朗和陈雅存在,而浪漫的烛光,又总是容易让人心醉神怡。因此,朱朗和陈雅的谈话始终在友好而又温情的气氛中展开,以至于朱朗完全忘记了问陈雅那天晚上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还有陈雅离开的时间。最终,还是陈雅首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陈雅似笑非笑地问朱朗:
“你是不是特怕我赖着你?”
这问题很突然,朱朗由于缺乏心理准备而面露尴尬。
“干吗不回答啊?”
“怎么回答啊?我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朱朗答非所问地说。
“我替你回答吧。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爱情也好,婚姻也罢,你情我愿挺重要的。结婚以后都可以离婚,所以,现在没人会强迫一个不情愿的人和自己结婚,那种时代早过去了。”
“这么说你想和我结婚?”
“哈哈”,陈雅笑起来,说:
“你倒是很会顺杆爬嘛,我只是说如果,你不会以为我在向你暗示什么吧?”
朱朗嬉皮笑脸地说:
“不会,你的观点我同意,我们还缺乏了解,婚姻大事草率不得。”
陈雅说:
“得了吧,我感觉你这人挺花心、挺没劲的。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再等等,再等等,没准还有更好的呢!”
朱朗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
“我还真没这么想。说实话,和你在一起感觉挺好的,但我就是没有热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怀疑,我是不是有点爱无能啊?!”
“还爱无能呢?别搞这么深沉好不好!我要真闹上门了,你再爱无能也不迟。♀”
嘿嘿,朱朗一乐,调侃着说:
“你看起来可不像那种人。”
陈雅话里有话地说:
“哪种人?你可别这么说,而今这社会,多复杂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朱朗话锋一转,说:
“说真的,那天早上你几点走的?”
“到底还是没憋住吧你。你发信息试探也好,拐弯抹角也好,不就是想搞清这个问题嘛。”见朱朗终于触及这个问题,陈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男人嘛,就应该直接点,我那天七点半走的,我早上八点上班。”
“那天晚上,我没对你怎么样吧?”
朱朗说,但眼神却溜向了另一个方向,不敢正视陈雅的眼睛。此刻,他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个偷了别人东西,被人抓到了,又打死也不承认的贼。
“有没有你应该记得啊?!”陈雅半真半假地说,脸上的笑容让朱朗心里发毛,心烦意乱。“我觉得如果发生了,那是你情我愿,如果没发生,也是情理之中。你说说看,发生了怎样?没发生又怎样?”
“如果发生了,我觉得就意味着责任。”
“责任?得了吧。”陈雅哈哈地笑起来,她的笑在这餐厅里显得有点放肆,“你强调责任的时候,恰好说明你不会负责任,或者不敢负责任。我刚才说了,任何事都需要你情我愿。所以,你不用拿责任这种东西吓唬自己,也吓唬我。如果发生了,你就把我当便宜占了不就得了?”
“你说话总这么主动?”
“我主动吗?还是你自己总被动。不过说实话,起初我不大相信你在那种场合混这么久还能白水一杯,后来我感觉可能会是。”
“为什么?”
“因为你被动啊,送上门来的便宜被你占了你都这么忐忑不安,估计你应该不会主动占别人便宜,像你这样的,估计也就我这么主动的还算适合你。”
“你还是没说明白。”
“还要怎么说明白?你就当没那天晚上吧。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陈雅很认真地问朱朗: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指什么?”
“生活,未来,或者婚姻。”
朱朗觉得对他来说,这是个过于深奥的问题,于是,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才说:
“十年以前我知道答案。可现在却越来越糊涂,我曾经以为有房有车,再找个漂亮老婆,就是完美生活。现在我有了,虽然房子欠着贷款,但毕竟是有了。婚姻呢,我不敢设想,现在的女人多现实啊。至于未来,我想我挺喜欢律师这个行业,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没什么成就感。整天上蹿下跳的,像只猴子。我说的成就感,和赚多少钱没关系,是社会的认可,还有自我价值的实现。而现在,这些都和我无关。因此,我希望将来老的时候,能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所茅屋,在那里钓钓鱼,看看书,然后写写我的一生。”
“哈,是吗?看不出你还挺有想法的。要那么过日子的话,那你得有很多钱啊。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快乐吗?”
“快乐?”朱朗咧嘴一笑,但却笑的很不好看,“不快乐,我觉得自己整天都像在为别人活着,没有一天属于我自己。你呢?你快乐吗?”
“我?还好吧。至少我想快乐。”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就是你问我的问题。”
“我嘛,很简单,我就希望能和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待一辈子。”
陈雅说完,叹一口气,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说:
“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敢负责任吗?”
陈雅的问题很尖锐,朱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扪心自问,自己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的真正原因,是否正如陈雅所说。如果说爱意味着责任,那么或许,责任本身就是一种不堪重负的包袱。而这些年来,对物质似乎没有止境的**,正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以及他对他人所本来持有的那些善良愿望;岁月似乎正不停地模糊很多本来是眉目清晰的事物,年轮则正在让他曾经敏感的生命变得麻木,勇敢变成懦弱。再或许,这些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只不过是你曾经以为自己知道答案而已。想了片刻,答案是肯定的。朱朗明白,陈雅的眼光一如她的话语一样尖锐而准确,但朱朗还是苍白地辩驳道:
“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责任的底线是什么。现在的女人都要得很多,而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这么多。”
陈雅叹了口气,说:
“你能这么说,说明你还是个有点责任心的人。不过已经不坏了,我想女人没有你说的那么贪婪,至少我不是。”
朱朗无语。和一个聪明的女人谈话有时候是一种享受,有时候却会变成一种负担。因为聪明的女人总是能一针就刺透你的灵魂。陈雅似乎再次看穿了朱朗的思想,说:
“我们不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吧。换个话题。你平时会感觉寂寞吗?”
“会啊,不过,寂寞很好解决,找人一起喝酒,上网,和那帮法院的人一起泡歌厅,都可以解决寂寞。”
“这么说,你还是挺喜欢泡歌厅的。”
陈雅语含戏虐地说。
“我是说寂寞很好打发,但孤独却与生俱来。人注定孤零零一个人降生,又注定一个人孤零零死去。我想,再坚实的爱情,再长久的相处,最终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那就约好一起死得了,否则,对另一个人岂不是很残忍?!”
“一起死也很残忍啊,谁都会留恋活着的感觉,我不能这么自私。”
“要是两个人的感情一直这么好,我就能做到,要不你认真考虑考虑我吧。我觉得你所说的茅屋,对我挺有吸引力的。”
“好啊,这事值得好好考虑。”
朱朗说完,就有点暧昧地看着陈雅,陈雅也看着朱朗。看着、看着,朱朗的心里就冒出点幸福的感觉来,他感觉,再持续下去哪怕一秒,两人的目光就能在空中擦出一系列火花来。
两个人正愉快地闲谈,忽然间,朱朗的目光越过陈雅的肩膀落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之后就一动不动了,朱朗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陈雅非常奇怪,满怀疑惑地看了看朱朗,然后转过身去,寻找吸引朱朗目光的地方。
陈雅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男人,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共进晚餐。由于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而朱朗和陈雅所在的位置恰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边发生的情形,所以,陈雅看到那女孩有着非常传统的中国气质,椭圆的脸蛋,尖下颏,映在乌黑飘逸的长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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