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之沛沉默不语,阎某人愈发的嚣张上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没胆跟我赌。舒悫鹉琻”
裴之沛的处境,阎子夜虽然不见得幸灾乐祸,但也是心中了然的。
“裴,如何啊?没胆就别羡慕我,真是的。”
阎子夜笑得跟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一般,裴之沛觉得那笑容可真的是猥琐至极,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把那张俊脸都拍成稀巴烂。
“行,你等着跪下来磕头冲我叫爷爷。”
裴之沛抿了抿唇,淡淡地道。
阎子夜吃了一惊,过后哇哇大叫了起来,“裴,你先别这么快答应啊,这我怕你到时后食言而肥,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以冲动呀。”
裴之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啰嗦,不是提这建议的也是你吗?”
言下之意,就是暗讽阎某人没事找事。
阎子夜嘿嘿奸笑了两声,他还真有这一层的意图,就是渴望看到平日里一贯高高在上的某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叫自己一声“爷爷”,还是跪下来,想想就是浑身舒坦得不行啊,连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这主要还是归咎于裴某人经常欺负自己,而他却并没有还手之力,不解恨啊。
“这可是你答应的,千万不能反悔。”
阎子夜见裴一门心思要成心跟自己杠上,于是笑眯眯地望着某人,这可不是他逼迫某人屈服的,而是某人受不了自己的刺激主动答应下来的。
他比较担忧的是某人反悔,到时候这个赌约无效,那得不偿失,这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比较好。
“行,我不会反悔,”裴之沛平静地道,顿了顿,薄唇微掀了起来,“那倘若是你反悔了,那又当如何?”
他是生意人,还是手腕狠辣果决的奸商,这利益得失衡量必须要评估双方面,而非侧重单方。
阎子夜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拍着胸脯保证,“我怎么会反悔,真是笑话,我若是反悔随便你处置。”
他笑起来的声音,浑厚低沉,几乎穿透了整个胸膛间,一震一震的,足见他心情极好。
“你要是反悔,我也不会强迫你喊我爷爷,不过罚你一个月之内把孙琦追到手,要是不成的话,那你那家律师事务所可就归我所有了。还有,你要每天过来帮我处理半天的公务。”
裴之沛声音波澜不兴,但所提的条件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阎子夜着实没料到,尤其是前者,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好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短了点?
他纠结了下,随即又觉得比起那声“爷爷而言”,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裴这么不受钟意情待见,孙琦也看他不顺眼,蹭饭神马的,自己也是厚着脸皮去蹭的,一旦是裴,估计入门都会成困难。
还有,那家律师事务所,倒是倾注了自己不少心血,割舍出去,有点可惜。
至于每天处理半天的公务,他如今时间是最宝贵的,连追求孙琦都快挤不出时间了,更别提替厉氏处理裴的公务。
裴所提的条件,看似不起眼,实际实行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阎子夜先入为主认定了自己会赢,所以没有犹豫太久,还是爽快答应下来了。
当然,长期受到奸商的浸yin,阎子夜也不是吃素的,提条件,他也会。
“你要是反悔,也不是不可以,把你厉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我。还有,这套公寓,我也要。”
他更是狮子大开口。
如果有了厉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有裴这座会替厉氏挣源源不绝钱的大山在,他这辈子是吃喝不愁,还能挥霍无度,坐享其成的感觉真是tmd太好好。
还有,他现在可是寄人篱下,太没安全感了,万一被裴赶走,他便没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了。
如果成了自己的,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自己自己开口赶走裴的份,没有自己求着裴的份。
只是想想,他就能腾飞起来了。
真想高歌一曲,兴致极好啊。
“行。”
在阎子夜目瞪口呆的神色映衬下,裴之沛倒是一脸的从容优雅。
这下,阎子夜只能拭目以待了,祝裴碰壁归来。
他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道灵光,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的前提,赶忙补充,“对了,时间是有期限的,只限你两天内完成目标任务。”
他得意洋洋地笑,笑得十分欠扁,差点把自己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幸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嗯。”
裴之沛颔首。
阎子夜这下都不禁有些怀疑了,这还答应?
“我先回房了。”
裴之沛懒得再搭理他,于是径自回主卧室了。
阎子夜在沙发上坐了会,发现有些晚了,忙不迭起身回客房。
明天还有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他刚才只顾着得瑟,把帮嫂子处理了离婚的重大事情,忘记知会裴一声了。
唉,瞧这猪脑。
孙琦,主要还是晚上跟女神共进晚餐让他欢喜得找不到方向了。
裴之沛冲了个澡后,在床上支了张笔记本用桌,将公文包里的不少还没审阅完的卷宗取了出来。
可只看了两份就心不在焉了起来,甚至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在第一份的卷宗签名处签下了落霞居士四个字,龙飞凤舞的狂草,力透纸背。
意识到后,他眸色不禁微微一沉,晦涩难耐。
别瞧她一个清冷优雅的女人,其实骨子里的张扬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人。
从她所练的狂草就能窥探出一二,她练狂草是从五岁时候就开始练的。
她平日里极少会在人前露一手这样狂妄恣意的字体,他是曾经在钟振涛的书房里看到的,惊鸿一瞥,愣住了,还问钟振涛这是谁写的?
因为笔名是落霞居士,他可不记得有听闻过书法界还有这么一位被人遗漏的名人。
这副字拿出去拍卖,肯定不会价格卖得太差。
钟振涛当时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自己,显然,他并不情愿透露给自己。
这也愈发激起了他想要知道的**,后来,无意间他跟钟意情打探。
她笑得分外的含蓄,指了指她自己。
他自然是不信的,还追着她问到底是谁。
她有些薄怒,说就是她自己,说出来反正也没人信。
在他的刨根究底追问下才知道,她学了多年的狂草,但却被钟振涛告诫不能对外宣扬,她的作品,也就只能成为父亲书房的墙上观。
对于她这么年轻,就能写得一手让书法界不少元老都望而喟叹的狂草,他着着实实震惊得不轻。
当然,也能够体会她必定是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工夫的,不然如何能够写得出来如此一鸣惊人的字体,即便她是天赋异禀。
除了钟振涛书房里高高悬挂的一幅属于她的狂草,他便没有见她提笔再写过。
哪怕他流露出也想要一幅,她说十八岁后父亲就不让她再写了,她也答应了,所以为了遵守诺言,即便他提的,她也不能答应。
她说,父亲墙壁上那一幅,便是她的绝笔狂草,此前的,都被她自己给烧掉了。
钟振涛书房里的那一幅狂草,他七年前醒来再折回去找,便找不到了。
但那字体,一直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深处,不曾淡忘过。
“落霞居士。”
他闭了闭眼,疲惫的上身往床头仰去,英俊的脸上尽是恹恹神色。
他厌倦的自然是自己。
他喃喃自语,这四个字,她说是有深意的,并非是随手拈来的,而是她一直觉得夕阳
西下近黄昏的晚霞极为绚烂多彩。
他被她强拉着去看过一回,她陶醉的神情分外的可人,晚霞在她面前都为之黯然失色。
她在看风景,而他在看她,她却浑然未觉。
仅只一次,她便不再缠着他去看了,有也是独自一个人去。
他费解,问她原因,她说,“有些事情,一次就足矣,次数多了,就失去了味道了。”
他甩了甩头,不明白今晚为何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反而思之更深。
他低低叹了口气,将凌乱的卷宗整理重新放回公文包里,今晚,他是没了心思处理这些了,明天去公司处理。
孙琦又缠着跟钟意情同床共枕了一晚,这个晚上,她的话十句中有八句是没离了阎子夜这个中心。
钟意情心中渐渐有数,孙琦,其实对阎子夜并不是没有丁点的意思。
或许,先前她的确是看不上眼这男人,但随着阎子夜的死缠烂打、厚脸皮,孙琦渐渐也动了心,只是她自己嘴硬,还是不肯承认罢了。
阎子夜之前瞧着也不怎的,为了孙琦的确是改变诸多,而且对于孙琦的怒骂斥责,他都并不生气,风度维持得极佳。
若说他对孙琦没有心,那他也太能装腔作势了。
她不禁打趣了孙琦一句,“孙琦,你提及阎子夜的时候,口头上是骂着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的。”
孙琦被她这么一调侃,脸色涨得通红,立刻变得跟只母老虎似地反驳,“意情,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我可不想被人跟阎子夜那下流无耻的臭流氓归为一类。”
她强烈想要解释被阎子夜这人追求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但钟意情但笑不语,任由她扯着自己死命解释。
孙琦最后恼羞成怒,喊了一声“睡觉”,便蒙上被子把脑袋遮掩得严严实实,钟意情真担心她会窒息而亡呢。
她只好关了灯,让孙琦自己解除尴尬。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孙琦正在努力反省自己是否真如意情所言成了这类人。
旁观者神马的,毕竟比当事人看得更透彻。
孙琦想得太过投入,甚至连呼吸都差点给忘了,结果,可想而知,一把将脸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干咳得惊天动地。
“你没事吧?”
这下钟意情再也躺不住了,一边开灯,一边关切地问候孙琦,脸上的紧张也是自然而然流露的。
“没事。”
孙琦咳完一阵,还在不停地喘着气。
自作孽不可活啊,她觉得真没脸见人了。
她刚才发现自己还真有些对阎子夜与众不同的意味,对他的容忍度比别的男人强。
最近公司的那位人中之龙卯足马力追求自己,她也没见得对人家态度有多和善,当然嘴里却还是跟同事说他好话的,毕竟同一个公司,人家级别又在自己之上,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的确到了这恨嫁的年龄了,母亲的电话,最近她都已经丧失了接听的勇气了,畏如猛虎啊。
她真考虑过跟这位条件不错的男人成婚的,但左思右想,总还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反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被意情方才这么一开导,她总算是有些醍醐灌顶了。
她不会……不会真的对阎子夜产生了好感吧?
但是想想,她又觉得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是不是也太作了?作到她本人都没有觉察出来?
孙琦的脸色瞬间又是一阵青红皂白,钟意情着实对她的脸色变化无常觉得啼笑皆非。
看来,孙琦是真的意识到了,不过她希望孙琦能够获得幸福。
阎子夜虽然过去行为放荡不羁,但这并不能否认他将来依旧会如此,许是
孙琦便是他的真爱,为了真爱,他会洗心革面也不一定。
尽管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也不再相信爱情,但这并不能阻碍她祝福旁人。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阎子夜跟裴之沛的关系,不过也没关系,她钟意情不会因为孙琦真的跟阎子夜玉成好事,就横加干涉阻止。
比起裴之沛来,阎子夜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并不会一竿子打死所有的人。
看来,自己的真的要快点点头答应林姐了。
有自己在,孙琦估计会下不了决心接受阎子夜。
反正自己迟早都要走人的,还不如早点走。
想到这,她转头偏向孙琦,“孙琦,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我考虑了几天了,也有了决定。”
孙琦心嗝哒一声,“难道你喜欢上阎子夜了?”
“意情,这可不行,他不是个好男人。”
孙琦急急忙忙地诋毁阎某人,满脸的焦虑之色。
钟意情无语,她还没开口呢,孙琦就暴露了她自己的心声。
何况,阎子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菜。
不过,逗下孙琦也挺好笑的,估计以后再见面也不方便,毕竟以后一个在青州,另一个在清水县。
“孙琦,反正你讨厌他,我难道也要跟你一样讨厌他吗?”
“反正你不能喜欢他。”
孙琦霸道地反驳。
钟意情满脸拂上了笑意,“为什么不能?他条件挺好的。”
孙琦冷哼,“反正他不是好人,女人太多,玩弄女人是个中好手。”
“如果我有把握驯服他,让他以后只乖乖臣服于我呢?”
钟意情云淡风轻地反问。
孙琦一愣,是啊,如果有女人能hold住阎子夜,收服了他,难道他还能继续作威作福?
不过,意情,她可不看好,总觉得意情不是阎子夜那混蛋的对手,会吃亏的,所以她才会极力反对。
真的是这样的吗?
孙琦扪心自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些不是滋味。
“孙琦,是不是你自己喜欢上他了,所以不准我喜欢他啊?”
钟意情凉凉地反问,脸上还挂着揶揄的笑意。
孙琦猛然抬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燥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随手抓起一个抱枕,就追着钟意情穷追猛打。
钟意情见她恼羞成怒,来真的,于是只能下床逃,孙琦紧追不舍,最后两个人累得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意情,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上那个该死的阎子夜了。”
尽管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孙琦还是带着恶狠狠咬牙切齿的语气,十分的不甘心。
她怎么就瞎了眼瞧上这样的流氓呢?
难道真的是被他的死缠烂打给感动了?
她真的能够征服阎子夜,让他以后只守着自己一个人,不再流连别的女人之间吗?
一贯自信的孙琦,发现自己没把握了。
若是阎子夜只是单纯的阎家二少还行,如今阎子末昏迷不醒,阎子夜成了阎家的新任接班人,将来整个阎家都是他的。
“我看那个该死的阎子夜,也挺喜欢你的。”
钟意情学着她的强调,取笑道。
能够听到孙琦承认喜欢一个男人,她也有些怅然若失,好像一个一直跟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为了某些原因即将要离开你了。
“切,那是他一时兴起,心血来潮,过了这劲,谁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孙琦唇上掀起了一抹嘲讽,这些年来,她所见过的男
人,没有几个不偷腥的,这也是她对婚姻始终抱着宁缺毋滥的谨慎态度的最大原因。
她可不想婚后镇日疑神疑鬼,找私家侦探去查老公的**,到底有没出轨的迹象,多累。
阎子夜一看就是那种不安于室的,让她特么的没安全感。
如果是顾璟琛,那她就不会持这种忧虑了。
钟意情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孙琦,没想到你也会不自信,不是都说女人一遇到爱情都会被迷得找不到方向吗?”
当年的她,便是如此,在爱情的漩涡中,女人的情感总是大于理智的,然而,男人则不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的缘故。”
孙琦还是不免郁闷。
这还是不知道喜欢那混蛋比较好啊,知道了作茧自缚,累得慌,晚上她肯定要失眠了,下次碰到,更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他了。
真是头疼不已。
……
阎子夜第二天起得很早,兴冲冲地跑去外头买了早餐,然后给裴留了些,便巴巴地提着袋子守在孙琦的门外。
好不容易熬到了八点,他按下了门铃,太早了他怕又遭孙琦唾骂,毕竟女人多半是要睡美容觉的。
果然,是孙琦来开的门。
他立马晃了晃手中的外卖袋子,“孙琦,我特意给你们买了早餐。”
孙琦开了门,将他手中的袋子接了过来,见他还不走,不由纳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阎子夜巴巴地蹦出了一句来,面露委屈,“我还没吃,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吃?我早上六点半就去买来了,一直站在门外怕太早吵醒你。”
孙琦最受不了他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装腔作势、甜言蜜语神马的太可恨了,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不可靠的男人呢?
她于是猛地沉下脸来,将手中的早餐袋子一股脑儿塞回他怀中,“那你自己吃去吧,以后别给我们买了,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然后,在阎子夜错愕的神情下,哐当一声,孙琦无情地将门甩上,将他隔绝在外。
阎子夜站了十五分钟,他发现孙琦真没开门反悔的迹象,闷闷不乐提着早餐袋子回了裴之沛的公寓。
他进门的时候,裴之沛已经坐在餐厅,吃他特意留的那份早餐,手中还拿着一份报纸。
“你怎么回来了?”
很快,裴之沛便留意到他手中提着好几个人份量的早餐。
“碰壁了?”
裴之沛淡淡地挑高了眉头。
阎子夜沉下脸来,将早餐摆上桌,“全部给你吃。”
他已经吃不下了。
孙琦,真的是太难伺候了。
“我早就说她不适合你,她不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她喜欢洁身自好的,你即便勉强能够入她的眼,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的。你坚持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意识到你毫无进展吗?浪费时间。”
裴之沛难得大发慈悲劝道。
“裴,你说我坚持毫无进展,你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才坚持了几个月,你可是坚持了七年的。”
隔了良久,阎子夜缓缓地问道,目不转睛地盯着裴之沛骤然阴云密布的俊脸。
“我跟你不一样。”
裴之沛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攥得更紧,他深吸了口气,再抬眸,一脸的坚定。
“哪里不一样了,你无非仗着她以前喜欢过你,我比你成的机率高多了,至少我跟孙琦之间可没深仇大恨。”
被人否认自己跟孙琦不能成,阎子夜不由七窍生烟,也顾不上掂量驳斥他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