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西移,慢慢地消失在了狮子山头。♀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的人们,在几声尖响后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这是人们辛劳了一天后最愿意听到的带着些许刺耳的哨子声。
“放工了!放工了!大家回去开饭。”刘顺和连吹了几声哨子后喊道。
“吽!--放工喽!”
一群年轻人嚷着,跑着,恨不得早点到达饭堂,好将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慰劳一番。年长者都是蹭后,一来是腿脚没年轻人的好,二是心性已老。曾济元虽然年轻,但他并没有伙着大家跑,而是跟刘顺和收拾好农具,走在最后。
来到饭堂将饭打回家,和些野菜一家人吃,和了足足满满一锅。吃完已是湛黑。由于饭少野菜多,油水又少,吃的时候撑得厉害,可是一点也不顶饿,往往不到天亮,肚子就像是定了时的闹钟,将人叫醒。所以大家吃饭后都会选择早点睡,好让食物消化得慢一点。
事情都不会尽如人意,刚组织的生产队,几乎每天晚饭后都会开群众大会。有些人还没等大会开完就饿得直捂肚子。可第二天早上,刘顺和的哨子又会吹个不停,催着大家上工。人们一下子觉得很不自由。
村里的年轻人,难忍饥饿,在夜里都会去边抓田鸡来充饥。后来田鸡少了就什么都抓,蚱蜢、马蜂甚至田鼠都得吃。
饭后,曾西北正在洗脚,准备睡觉。曾济元想试探一下父亲,对于自己想参军的事。
“爹!您说现在这世道好吗?”曾济元问。
“有哪子办法?什么年时,我们都只是老百姓一个,能有些饭填肚子就算好了。”曾西北道。
“咱家现在虽说吃得不是很饱,但总算比前些年要好。”曾济元道。
“那是咱家劳动力多。你二伯母又贤惠,她宁愿少吃些,你们几个才没被饿着冷着。”曾西北道。
“您说现在饭都是公社管着,也少操心了不是。”曾济元道。
“那是大家都劳动,要是少一天工分你试试,看看会不会饿肚子?济荣和乣妹都没有工分,咱们呐!还得多做些,他们才有饭吃”曾西北道。
“要是我出去,队里又给工分,你说好不好?”曾济元问道。
“你大白天你说梦话吧!”曾西北道。
“现在是晚上!哪里是白天?老实跟您说吧!昨天我去给蔡乡长带路,遇到一个王参谋,他说让我跟他走,我的工分有大队里给。♀”曾济元道。
“去哪里啊?有这样的好事?”曾西北奇怪道。
“去去参军。”曾济元结巴道。
“啪!”曾西北一巴掌拍在他自己的腿上。
“不行!你傻了?去当兵?你堂哥还没回来呢!你还想去!你当老子我死了吗?他们敢抓你去?”曾西北喝道。
“人家不是抓!是讲自愿!您先别生气啊!更何况我这不还没同意,跟您商量嘛!”曾济元道。
“商量个屁!不行!就是不行!你信哥是怎么了?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还想去?那是去当枪的!”曾西北怒道。
“这国民党的兵和咱解放军能一样了?再说了,现在又不打仗了,我去参军只是去学本事,又不是去上战场。”曾济元道。
“你休想!除非老子死了!要不然就是杀了我,老子也绝不会让你去当兵!”曾西北气得直喘气。
“爹!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解放了,咱家又不会被饿着,我去参军,还能减轻咱家的负担!”曾济元道。
“是减轻你的负担吧?你嫌弃你弟弟妹妹了是不是?嫌他们分了你的饭吃了是不是?”曾西北道。
周氏在给济荣补衣服,听见曾济元和他父亲吵起来,赶忙过来劝阻。
“你们父子怎么了?越说越大声,要让全寨子的人都知道你们吵架啊?”周氏道。
“怎么了!你问问他,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想撇下我们去当兵。”曾西北绷着脸道。
“我哪有啊!我只是说和爹您商量嘛!”曾济元道。
“富儿!我看咱还是不去的好,你哥哥被抓去就没回来,你这要是也去了,你叫我怎么办啊?”周氏惆怅道。
“二妈妈!这不一样,信哥去是当国民党的兵,我是去参加解放军。”曾济元道。
“有什么不一样?这当兵就会被舀去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曾西北越说越气。
“我觉得啊!咱们一家人现在挺好的。再过些日子啊!给你搭门亲事,让你早点成家,好好在家过日子吧!”周氏道。
“就是嘛!都十六岁了,该娶媳妇了。想学本事,你可以和你和子哥学啊!想去当兵!”曾西北有点婉和道。
“跟他还能学什么啊”曾济元辩道。
“忘本了不是?人家教会你怎么多东西,今天早工时还跟我说想让你去学着做什么????”曾西北有点想不起。
“学做会计!”一旁的曾济荣插话道。
“对对对!做会计!”曾西北补充道。
“爹!我认识几个字啊?我做不了!”曾济元道。
“我看你们别拗着了,还是早点睡吧!乣妹都睡了好一阵子了。明天还得早工呢!去晚了被扣工分的。”周氏道。
“老子懒得管你,想去当兵!门儿都没有!”曾西北说着走进了房间。
“去睡吧!济荣!洗了脚没有?”周氏道。
“洗了!”曾济荣道。
曾济拗不过父亲,只得回房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面是王参谋的话,一面是父亲蛮横不讲理,让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接下来的几天,父子两个都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也不愿和对方多说话。大约过了七八天样子,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活,回家开会。
“表叔!今晚乡里来了人,说是为了济元的事。”刘顺和小声对曾西北道。
“富儿能有啥事儿?该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要批斗吧!”曾西北问。
“不是!说是他参军的事。”刘顺和道。
“哦?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曾西北道。
“没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天我还以为他是胡说的。”刘顺和道。
“不行!一会儿你帮我跟他们说说,决不能让富儿稀里糊涂的去当兵!”曾西北道。
“您先别着急,听听上面怎么说!”刘顺和道。
村里没有专门的会议室,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会议室给大家。大家开会都是在挨着饭堂的晒院,想坐的自己带凳子,否则大家就只能蹲着站着。要是会开得长,脚都蹲麻了也回不去,只能撑到开会结束。
“各位乡亲!今天乡里的蔡乡长跟县里的王领导来这里开会,有事要向大家宣布。下面,我们欢迎蔡乡长给大家讲话。”刘顺和嗓门拉得很大。
大家听说乡长来了,都纷纷站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
“乡亲们!大家都坐下,今晚我和王参谋来,有两件事。一,是来了解下大家的生产搞得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乡里会给大家提供帮助;第二,是一件喜事,有关这件喜事的详情,我们有请县里来的王参谋给大家介绍介绍。”蔡乡长道。
听说是县里来的,大家又急忙站起来鼓掌。王参谋双手招于胸前,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乡亲!我来是想跟大家说,咱们新中国刚刚成立,各项事业都处在起步阶段。大家现在过得苦一点,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摒弃旧的思想,团结苦干,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县里为了响应中央的号召,要在全县新征一些青年去部队学习锻炼,为祖国的建设做贡献。这可是咱解放后的第一批新兵,在全县只招一个连。分散到乡,每个乡也只有两三个名额,道生产队,就会更少。当然喽!有些生产队甚至是乡一个都没有,因为大家自愿也不行,要到县里的医院去体检,合格的才能去。咱们大洼乡全乡,只有一个验兵是合格的。我和蔡乡长来就是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他是谁呢?就是曾济元。”王参谋一开口便说了一大堆。
蔡乡长道:“我们大家像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表示祝贺!”
“请问曾济元的父亲在哪儿?散会以后道刘队长家去,我们事商量。刘队长,你们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吧!”蔡乡长接着道。
“大家都回去吧!明天早工继续。”刘顺和道。
曾西北在群众当中听着是直着急,可是又不敢乱插言。大家散会后,曾西北也只好来到刘顺和家,他想听一听这蔡乡长怎么说,总不能把我儿强行舀去当兵吧!
“蔡乡长!我曾西北粗人一个,不懂拐弯抹角,你们倒是说说,我富儿去带趟路,怎么就被你们看上了,要舀去当兵啊?你们怎么也要给个说法。”曾西北道。
“曾老爹!您先别急,这事儿我们慢慢跟你说。”王参谋道。
“是啊!表叔,先听领导说嘛!”刘顺和道。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家曾济元决不能去当兵。他堂哥,我那侄儿当年去当兵就是一去不返,如今也没什么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去当兵呢?”曾西北道。
“曾老爹!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是解放军,不会强迫,是自愿的,你儿子机灵,我很是喜欢,这还不算,关键是他身体好,去县里体检,各项生理指标都合格。”王参谋道。
“和子,你说,富儿什么事去了县里?”曾西北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刘顺和愕道。
“是我带去的。那天也是看这孩子能干够机灵,是块好料子,才瞒着您带去验的。咱们解放军呐!有纪律,不会强迫百姓做事。现在是太平年,不是打仗,去部队能学到本事,为国家建设事业做贡献,而且也可以跟家里写信联系,你们呐!在家也能知道他在不对的事。”王参谋道。
“哎!我家里负担重,自从他娘走后,家里的事都是这孩子操心,你说,他要是去当兵,我这一家老小怎么办?”曾西北叹道。
“对啊!现在去当兵事件很光荣的事。您儿子去参军,您可就是军属了,以后政府对你们都会照顾的。”蔡乡长道。
“如果您还是执意不让你儿子去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只是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听听孩子的意见呢?”王参谋道。
“我在这!”曾济元突然走了进来。
“呦!好啊!你小子行啊!侦察兵啊!什么时候在门外的?我们竟没人发现。”王参谋兴奋起来。
“爹!您答应吧!”曾济元双膝跪在父亲面前道。
“这是在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曾西北哽咽着道。
“我的儿啊!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呢?蔡乡长,你们要我同意也行,不过你们得保证让我儿子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回来!”曾西北无奈道。
“爹!”曾济元叫道。
“好了,回去吧!你长大了,爹管不了你,你要去当兵随你吧!”说着曾西北站起身,向着自己家走去。
“表叔!”刘顺和欲挽留,好让王参谋和蔡乡长再开解开解他,可曾西北头也不回。
曾西北走后,王参谋安抚曾济元道:“老人家担心是正常的,他终归还是同意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好好陪陪你的家人,争取的到他们的理解,周五就走,我们会有车到乡里来接你。”
“好的!”曾济元应后便回家了。王参谋和蔡乡长也连夜回了乡里。
回到家,曾济元的心里却复杂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去部队后,会挂念弟弟妹妹成什么样也不清楚,甚至不敢想
欲知曾济元命运如何,敬请期待
第九章离别家乡千里人生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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