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走至偏舍门口,看着门口摆着半点都未动过的膳盘,问守着这里的下人道:“他几天没吃没喝了?”
站在门口的下人道:“三天了,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田虎挑了挑眉,道:“哈,倒是硬气啊。”言毕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示意下人开门。
下人自然从命开锁,田虎推门而入。
夏瑜只觉得一阵刺眼阳光渗入,下意识的抬手去档,而等着眼睛能够适应这光线后,才看到已经走进的田虎,神经瞬时紧绷起来,眼睛直直的瞪着田虎。
田虎看着夏瑜,挑了挑眉,道:“听说你不吃东西也不喝水。”
夏瑜一言不发。
田虎嗤笑道:“堂堂齐国曾经的少保司礼,还学那内室愚辈寻死觅活不成?”
夏瑜这几日确实是不吃不喝,但倒不是如田虎所说寻死觅活,只是此时他情境,有如掉进狼窝里的一块肥肉,只觉处处危机四伏,神经紧绷着半点都放松不下来,以致哪怕日常饮食饮水都半点胃口也无,根本食不下咽。
不过夏瑜却不愿和田虎解释,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良久,才抬头看着田虎,道:“上大夫,瑜自知往日确实鲁钝狂妄,太过视天下人于无物,是以今日之难,瑜上不怨天,下不怨地,只怨瑜无知浅薄,未解人心。”
夏瑜身体的有些僵硬,但他不敢动,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猎手盯住了的猎物,稍一动弹就会露出破绽引得猎人进攻,所以他只能僵直着紧紧握着拳头,半点也不敢动弹。
田虎收了手,退后一步,看着夏瑜,目光有些散漫,道:“你的名字起得挺有意思的,瑜,美玉也,呵,你不用费这么多心思试图说服我了,我不会放了你的,我舍不得,若此时放手,恐怕我再难得良机收你这块美玉收入匣了。”
言毕,田虎拍了拍掌,有下人进来置了案几,摆了满满的丰盛食物,田虎道:“人总不吃东西可撑不住,我让庖厨准备了不少吃食,你多少吃点。”说着拿起一个铜壶,道,“不愿意喝水?这是新鲜的蜂蜜泡的蜜水,尝尝。”
田常拿着那壶向夏瑜的方向递来,却见夏瑜下意识的闪身一躲,田虎递那那铜壶的手瞬时僵在了那里,一股怒火在胸中直窜,恨恨瞪着夏瑜,良久,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打定主意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给我按住了!”
田虎一声吩咐,自有下人扑过来按住夏瑜,夏瑜又怎能任人宰割,当即转身便要跑,但田常身边跟随的家仆少说也有十几人,各个身强体壮,哪是夏瑜这个还没长成的身板挣得过的,不过片刻便被压制住手脚。
田虎见夏瑜被制住,握着那只装蜜水的铜壶,走至夏瑜近前,掰开夏瑜的下巴,将铜壶塞进夏瑜口中,便开始向夏瑜喉咙里灌蜜水。
那铜壶形制类似后世的酒壶,有一个细长的嘴口,田虎动作十分粗鲁,使得那铜壶的细长的嘴口几乎深入到了夏瑜的喉头,那蜜水从铜壶嘴口中倾泻而出,却是让夏瑜连闭嘴不喝都不行,难以自控的半呛半咽的将那蜜水喝了下去。
田虎这几日一直迁就着夏瑜,但他亦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从来只有别人让着他,哪有他迁就别人的,此时被夏瑜惹出怒气了,也发了狠,使劲的压着铜壶,直到那一壶蜜水都倒了干净,才松了手。
而这一松手,夏瑜立刻呛咳起来,咳得半句话都说不出,眼泪都开始往下掉,然而,一边咳着,夏瑜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田虎,眼中有清晰可见的怒火在燃烧,清晰可见的恨意烧的那还有几分水意的眼睛亮得有些发毒。
田虎就这么看着夏瑜满是仇恨的眼神,水渍氤氲的脸颊,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身上某个地方开始发热,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上前一步,身处手来,想要抚模夏瑜的颈项,却被夏瑜立刻偏头躲开。
田虎大怒,抬手便想扇夏瑜的耳光。
但就在此时,田虎府上家老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被门槛绊了一跤摔进屋里,都顾不得疼痛,急急的爬起来,道:“主,出事了!”
田虎见家老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一愣,随即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家老看了夏瑜一眼,没说话。
这家老乃是自田虎方才离开执政府开府之时便跟在身边的人,十分得田虎信任,此时见这家老模样,田虎自知必是有事,是以瞪了夏瑜一眼,甩袖离开。
田虎一走出那偏舍,家老便急急走至田虎身侧,道:“主,老太师杀到府上来了!”
田虎一愣,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家老口中的“老太师”是哪位,惊叫道:“老太师!?他不是病危了吗!?”
家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道:“是啊!我也奇怪呢!老太师是坐四轮马车来的,带着少说有二三千门客呢,把咱们府邸给围了。太师内佐扶着老太师进的门,门口的下人半点都不敢拦,此时在外面等着主你去迎呢。”
田虎有些发蒙,然后眨巴了下眼睛,道:“你确定是老太师?”
家老跺着脚道:“是啊!老太师的模样我还能认错吗!我仔仔细细的看了,老太师比以前瘦了不少,人似乎也有点虚弱,不过确确实实是还能走路的,气色看着也还好,想来是病愈了?”
田虎从小到大最怕自己这位族叔,此时一听自己这位族叔杀上门了,当即脑袋发晕,眼睛滴溜溜乱转,当即便想开溜,但被那家老一把拽住,道:“主,现在想跑也晚了!整个府邸被太师府的门客围得没不透风,你往哪里跑啊!老太师放话了,你不立刻出去见他,他可是要动手宰人了!”
田虎一听这话,只觉得头都大了,无法,值得硬着头皮出去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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