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恼怒非常,但苏擎苍面上仍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玦,好半晌才开口对毕夏说道:“毕姑娘一片孝心,实在是让苏某感动。♀只是苏某实在是心悦苏姑娘,因此之后的言行可能会有些过激。在这里还是先告诉毕姑娘一声,免得以后要被毕姑娘埋怨。”
说罢,苏擎苍对着毕夏一拱手,招呼着自己的小厮侍书扭头走了。
待坐上了马车,苏擎苍面色一沉,咒骂了一句,“贱、货!跟她那个婊、子娘一个德性!”
正坐在马车外驾驶马车的侍书一听这话,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挥起马鞭,驱使着马儿向前走。
等马车停在了毕家老宅门口后,苏擎苍已经恢复了他原本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侍书,去告诉红环,让她带着她那帮姐妹们来毕家老宅子这边儿闹事儿,有多大闹多大,后头我给她们撑着!”苏擎苍垂着头,轻轻地抚平了袍子下摆上的褶皱,语气很是平静。
“哎!”侍书应了一声,然后在苏擎苍下了马车后,风风火火地驱车去了青楼。公子吩咐下来的事,他可不敢怠慢。
眯着眼睛看着侍书驾车离去的背影,苏擎苍摩挲着手上的玉玦,语气阴狠,“毕夏,我就等着你父亲把你把包送到我床上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贱人!”
“哟,苏大哥回来了。怎么样,毕夏那个小贱,啊不是,毕夏她是怎么说的?是不是特别乐意嫁给你?”毕小楼岔着腿,动作滑稽地走上前来,谄媚地对着苏擎苍笑了笑。♀
苏擎苍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毕小楼露出了一个春风和煦般的笑容,“未出阁的姑娘们谈起婚事,总是会娇羞一点儿的。”
“啊?”毕小楼一头雾水地看着苏擎苍,“那毕夏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这事儿可事关他应得的那千两金子呢,岂容马虎!
一听这话,苏擎苍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小楼,你母亲的事,衙门是怎么判的?”
毕小楼满脸厌恶地撇了撇嘴,“管他怎么判的呢,我可算是摆月兑了这个老、婊、子了!”
毕小楼这话一出,即便是苏擎苍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好在毕小楼并不需要苏擎苍的搭话,他只是一股脑地将自己心里对赵氏的不满给发泄了出来。
“苏大哥,你可是不知道。就因为我有一个出身青楼的母亲,从小我就受尽了别人的歧视和嘲笑。书院里的同窗们不愿意跟我玩,他们说我是婊、子养的。”
就在苏擎苍忍着心中的不耐烦与厌恶,强迫自己听毕小楼的抱怨的时候,侍书驾着马车赶了回来,解救了他家公子。
“公子,不好了,那边有一大堆的青楼姑娘赶了过来,说是要把毕公子大卸八块,拖去喂狗呢!”侍书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翻了下来。
苏擎苍脸上喜色一闪而过,接着他上前几步,扶起了侍书,“到底怎么回事?说慢些,别着急。”一边说,苏擎苍一边给侍书打眼色,示意他说慢些。
“苏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进屋吧,待会儿要是那帮疯娘们来了,我可怎么办啊?”毕小楼一听见青楼姑娘这四个字,就反射性地吓尿了裤子,腥臊污浊的黄色液体浸湿了他今日新换的裤子。
苏擎苍厌恶地转过了头,装作没有听见毕小楼说的话,反而慢条斯理地对侍书说着:“别怕,你慢慢说。”
侍书“哆嗦”了两下,语气结结巴巴的,“我、我、我……”哆嗦了半天,侍书也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
“苏大哥,帮个忙吧,我腿软,走不动了,你快把我扶进去吧,别问了!”毕小楼一看苏擎苍还在有条不紊地和侍书闲谈,顿时急得满头是汗。
苏擎苍强忍着心头的厌恶,慢慢地转过了身子,“小楼兄弟,你说什么?我刚才只顾着跟侍书说话,一时没有听清。”
“我、我说,苏大哥你赶紧扶我进屋吧,我腿软,走不动!”毕小楼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他只要一想起青楼里那群凶神恶煞的女人,就忍不住吓得浑身哆嗦。
苏擎苍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找借口拒绝毕小楼,他可不想扶一个尿湿了裤子的男人,这可真是恶心透了!
就在苏擎苍转动脑子想主意的时候,红环带着她的青楼姐妹们冲了过来,“毕小楼,你再不还姑女乃女乃的钱,姑女乃女乃就把你剁碎了当人肉叉烧包卖!”
一看见红环这个亲手阉了自己的女人,毕小楼当即吓得浑身失禁,一瘫在了地上,“我还我还!不要打我!”
红环又踢了毕小楼一脚,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还?”
“明天还,我明天就还。姑女乃女乃,你饶了小的吧!”毕小楼趴在地上,抱着红环的小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红环厌恶地看着毕小楼那张丑态毕现的脸,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苏擎苍,苏擎苍对着红环微微地摇了摇头。
接收到苏擎苍的指示后,红环当即挣月兑了毕小楼的手,把自己的小腿抽了出来。接着,红环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毕小楼身上,“你说明天还就明天还啊?姑女乃女乃今儿还就告诉你了,你今天要是还不上姑女乃女乃的钱,姑女乃女乃这就一刀捅死你,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好好尝尝下油锅的滋味儿!”
一听红环说要杀了自己这样的狠话,毕小楼当即放声大哭,“爹,娘,救我啊!小楼害怕!有人要杀小楼啊!救命啊!”
红环看着毕小楼这副脓包样儿,当即目瞪口呆,就是这么一个人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赎身钱给骗走了?自己当初眼睛是不是被屎给糊住了,才能如此眼瞎地把自己攒了那么多年的银子给了眼前这么一个人?
就在红环被毕小楼气了个仰倒的时候,毕老爹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他一看见自己的儿子被红环踩在脚下,当即怒火三丈,上前两步就扇了红环一耳光。
“你这个贱妇,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说着,毕老爹心疼地扶起了毕小楼,不嫌脏地替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污物。
银钱没讨到,还平白挨了一耳光,红环当即就恼了。她跳将起来,一把揪住了毕老爹的耳朵。
“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你儿子欠了老娘的钱!老娘告诉你了,你今儿就得把钱还回来,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宰了你儿子!”说着,红环对着自己身后的姑娘们挥了挥手。
那群姑娘接到红环的示意,当即动作一致地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整齐划一地把匕首尖儿对准了毕小楼。
红环冷哼一声,放下了手里捏着的毕老爹的耳朵,转身走到了毕小楼身旁,一脚踩了上去,“要么还钱!要么死儿子!选一个吧!”
毕老爹看着被红环踩在脚下,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毕小楼,当即心疼得不行,“还钱,我这就还钱!”说罢,毕老爹忙不迭地转头冲回了书房,拿出了之前被赵氏偷藏起来的银票。
红环接过银票,仔细地数了起来。苏擎苍看了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红环的毕老爹和毕小楼,于是悄悄地附在侍书耳边,嘱咐了两句。
侍书得到嘱咐,连忙静悄悄地走到了一位身着紫衣的青楼姑娘面前,给她使了个眼色。那紫衣姑娘抬起头看了苏擎苍一眼,接着默默地走到了红环身边,打断了她。
“红姐姐,那毕小楼可骗了我们不少银子呢,不如我们今日一并讨清,也好过天天地来这里问他们要钱!”
红环一听这话,顿时想了起来,毕小楼可不止欠了自己这帮姐妹,青楼里还有一群姑娘正眼巴巴地指望着自己帮她们把银票讨回去呢。
想起楼里那群姑娘们,红环也不数银票了,登时把那些银票往自己身后的紫衣姑娘怀里一扔,扭身指着毕老爹破口大骂。
“就这么点儿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你自己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到底欠了我们楼里姑娘多少钱?”
一听这话,毕老爹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扭头,轻声问着毕小楼,“小楼,你到底欠了人家姑娘多少钱啊?”
毕小楼哼哼唧唧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当日骗了那么多的钱,只顾着开心了,哪里还记得他骗了人家多少钱呢!
一看毕小楼这模样,红环就心里有数了,当即狮子大开口,“十万两金子!”
这话一出,便是苏擎苍也皱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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