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勇什么也不明白,只是迷惑不解地瞅着田处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啦,怎么回事啊?
田处长大步走到外屋门边,拉开房门,明摆着请他滚蛋。♀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他向里屋喊着:“江处长,说咱们的事儿吧。”
钟勇狼狈地倒退着出了领导办公室,一时头晕,差点儿走错门。
回到纪委书记办公室,他手脚直颤,活像一只被人顺嘴角抹上烟袋油的蜥蜴,眼看着就会闭过气去,离开这个遭受玩弄的世界。但紧接着,他“土匪,流氓”连连骂起。为平息怒气,他又开始翻文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身子向后一仰,靠到椅背上,然后细细想着当初李江陵讲的田处长的情况,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判断出,李江陵说的确实是真话。好一会儿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这才警觉起来,轻轻出了办公室,来到田处长办公室门前。他抓住门把手,试着小心转动起来,却没转动。不出所料,门从里面锁住了。然后,钟勇轻轻敲了敲房门,小心翼翼的,就像主办科长来处长办公室一样。门里还是静悄悄的,这下钟勇觉得有把握了,他想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然后,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犹豫再三,之后下定决心,抬起一只脚来,突然狠狠朝前踹去。“砰”的一声,门边顿然哗啦乱响,锁头月兑门飞去。房门张开了。
钟勇一个箭步蹿进,再拉紧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一幕,果不其然,他的嘴巴不由张大了。
那位硕士姑娘正坐在年轻干部的大腿上,宛若藤萝攀附在树干上,薄薄的黑绸内裤卷曲在超短裙下白洁光滑的膝头上。刚才还那般羞怯纯朴的姑娘,此时描眉画眼,显得无比妖娆,叫钟勇差点儿以为认错了人。看到钟勇,不知为什么,这姑娘飞快地冲钟勇挤了挤眼。
钟勇这才发现田处长也坐在她旁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也将双手插进她那件肚脐的内衣里,内衣挺立处波涛起伏。钟勇不禁怒火万丈,却也明白:此时的田处长并非没反应过来,而是根本没把你这什么纪委书记放在眼里。
沙发靠背上扔着姑娘淡紫色的外衣。
年轻干部极度轻蔑地瞪着钟勇,双臂照样揽住姑娘。田处长将上身掩在这位干部和那位姑娘的身前,低吼起来:“出去!”看见这纪委书记没动,他更加威严地命令起来:“滚出去!要不,没你好下场。”
钟勇瞠目结舌,本能地退后几步,却又想到李江陵。蓦地,一道闪电照亮脑海:他真是畏罪潜逃吗?钟勇一动不动地盯着田处长,像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田处长再度低吼起来,然后起身,一把推在钟勇胸膛上,再厉声命令他滚出去。钟勇大叫起来,想把机关干部们全招过来。霎时,田处长双手猛然扼在他脖子上,钟勇喉咙深处骨碌起来。钟勇拼命挣扎着,却叫喊不出来,接着他不由得忘却了一切,也忘掉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反抗起来。
屋中顿然乱作一团。
钟勇与田处长在地上翻滚着。年轻干部一把推开姑娘,猛扑过来,骑到钟勇身上。姑娘被冷不防推了下去,脑门着地,眼泪顿时滚滚而下。钟勇虽被年轻干部扑倒在地上,双手却依然揪住田处长衣领。
姑娘慢慢起身,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小心绕开他们。当她站到这团人身后,却狂欢一般手舞足蹈起来,似乎无比快活。
钟勇被压在年轻干部身下,拼命挣扎着,见这姑娘正挥拳给自己使劲,便将压在下面的一只胳膊伸出,五指着,向她示意。♀
姑娘抬脸,一下明白了,抢到办公桌前,抓起沉甸甸的镀金镇纸,飞快塞进钟勇舞动的手掌里。
钟勇一把抓紧它,接着一下砸到年轻干部后脑勺上,全然失去理智。姑娘无声地拍起巴掌,乐不可支。没过多一会儿,满脸沾血的钟勇宛若逃出陷阱的狮子,腾然跃起,而后死死按住身下这两人,挥拳猛击起来,边打边大声问敢不敢**啦。
屋中很快响起长一声短一声的杀猪般的阵阵惨叫。
田处长有意叫得山响。
吕宇领头冲了进来。不知什么时候这办公室门前已聚满机关干部们,但没一个人有胆量最先进来。姑娘见状一把抓过外衣,飞快溜走了。看着屋中这一幕,吕宇身后的人们先愣怔接着偷笑起来。
吕宇将跨坐在两人身上的钟勇一把提起,像提拎小狗。早年,他是厅里最出名的施工队长,全国劳动模范,浑身都是劲。
他怒吼一句:“你们,还是干部吗?”
谁都看得出,这位四十岁的“好人厅长”真正是气坏了。
钟勇扭转脸来,却狠狠啐了吕宇一口。
吕宇顿时满脸唾沫。
所有人,包括钟勇自己,全愣住了。
田处长心中乐开了花。
5
星期天,钟勇的女朋友王丽萍去钟勇母亲家。她脸颊丰满,虽然二十五岁却长着处女特有的淡淡的几乎看不出的茸毛,回头一笑时,玫瑰色的脸蛋,睫毛长长的黑晶晶的大眼睛,显得妩媚动人。但如果细瞅,却能发现她神态之中隐隐透出的一丝蛮野和稚气。她是一位老公安的独生女儿,市公安局的警花。
王丽萍快步跑上钟勇母亲家高高的楼梯,直跑得有些喘气,连丝绸衬衣都有点湿了。她在心中又多少遍地嗔起这书呆子钟勇,官至副处级,竟不知道想法给母亲调套带电梯的房子。
她深爱着钟勇,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是在省会的纪检、公检法系统迎春联欢会上,音乐厅里人头攒动。她坐到后排,前排是出席联欢会的领导们。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机关纪委书记坐在她的右面,或许是因为素不相识,她谨慎地和王丽萍聊着天。报幕人退场后,灯光转暗了,人群中爆发出掌声,节目全由纪检和公检法系统干部们自编自演。到钟勇出场时,那位一脸严肃的女纪委书记却大笑起来,又是欢呼,又是鼓掌,如同换了个人尖叫起来:“好样的!钟勇,加油!”这时,小号声响起,清晰悦耳,钟勇的歌声在音乐厅荡漾。他闭着眼睛,弹起吉他琴弦,宛若进入梦中,深沉柔和地唱着,仿佛把有声音的思想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这婉转悠扬的歌声似乎越过音乐厅,传向了远方。他自编的歌声在吉他和小号的伴奏下,响着响着,渐渐消失了,只有歌曲收尾的叠句还在回荡。全场心醉神迷了,人们都沉浸在歌声传达出的那个还没被遗忘的纯真的充满理想的梦境里,王丽萍听到了周围一些忍不住的叹息声,此时她那亭亭玉立的苗条的身躯也禁不住阵阵打颤。还没散场,王丽萍便从那位邻座嘴中转弯抹角地打听到了钟勇的情况,而后他俩相识相恋了。
王丽萍用钟勇母亲给自己的钥匙打开房门,却顾不上先问候钟勇母亲,直朝钟勇房间跑。
“阿姨,钟勇呢?”
她推开钟勇房门看了一眼,回头又扎进钟勇母亲房间。
“丽萍,来啦。快,坐下歇歇,看你满头汗,累着啦。”说着,钟勇母亲赶紧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取出西瓜,切了起来。
王丽萍大口大口吃着,含混不清地问:“去哪儿啦?”
“办公室。”钟勇母亲忍不住一肚子怨气,“反**。”
“神经病。”王丽萍感慨道。她跳起就跑。
“丫头,别急,吃完再走。”钟勇母亲溺爱地叫着,跨出房门,扶着楼梯喊,“中午吃饺子。”
“我先找钟勇。”
王丽萍头也不回下楼了。刚刚转过弯,她见钟勇手下的纪检办主任迎面走来,便一把抓住他,高兴地问:“钟勇在办公室吧?完事了吧?有没有要我做的?我打字快,一会儿就打完。他身体怎么样?生气没?”不等到回答,她兴冲冲地说:“我立了二等功啦。那个劫持人质的,我一枪叫他毙命啦。”
纪检办主任跟王丽萍差不多大小,圆圆的脸,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他微笑着,没有说话,一会儿才慢悠悠道:“电视上看了,我们都说钟书记有福。”
一瞬间,王丽萍满脸荡漾起笑意。
“多给我讲点儿钟勇的事儿,我带你去靶场,要不,甭想玩我们枪。”
纪检办主任点点头:“你先找钟勇吧,他还在办公室。”
王丽萍放开手就跑,跑了两步却忽然回转头来,放低声音,故意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我说,你俩就是死不改悔,一对牛头马面。干部们谁见着谁害怕,还执迷不悟。”
吃罢午饭,钟勇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他俩洗锅,钟勇也不愿意在房间里跟王丽萍一起待着,俩人下楼了。王丽萍有意并排走着,拉着他的手臂,似乎害怕下阶梯会跌倒。已经有好长时间了,王丽萍心里苦极了,跟他谈恋爱半年多,却还跟开初差不多,一副不远不近的样子。在局里,好多差不多同年龄的同事,不管男女,都以为自己跟他睡过了,常常打趣笑闹着要喜糖,可谁也想不到,到现在俩人连接吻还没有过呢。王丽萍急得不得了,钟勇母亲也又急又气。有时王丽萍做出暗示,钟勇却根本不为所动,就像一截木头。有时,王丽萍想拉倒算了,可怒气过后又舍不得。她常在心里骂他,更知道跟上一个“反**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也怪了,他越这样“死不改悔”,就越像有股巨大魔力,就像他在联欢会上的歌声一样,叫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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