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楼道,钟勇就知道自己走上死路了,可此时已无退路,他只得飞快跃上三楼。♀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这时他才发觉,一进入这黑漆漆的楼中,后面追赶者们的脚步不疾不徐了。他这才明白,要想再出这楼,自己只能从窗中跃出,而后躺在楼外的血泊中听凭他们处置了。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害怕了,才清楚秦钢多次对纪委书记们警告过的可怕结局,可他过去还一直没放在心上,总以为**分子们哪能胆大包天到那种地步呢。
这时,空荡荡的楼内响起带回音的大笑声,后面的追赶者好像有三四个。
钟勇跑到五楼与顶楼之间的楼梯拐弯处,就再也跑上不去了。借着窗口射来的城市光亮,他发现这幢正遭拆毁的楼房,从这里起楼梯已被刨断,旁边的楼墙还被刨开了个窟窿,混凝土块,还有被混凝土黏合在一起的大小不一的砖墙,如同小山,堆放在这楼梯断开处。
钟勇紧忙向断开处的“小山”爬去,却险些一头跌落下去。他这才看到,在“小山”下面的楼梯刨断处,正对着四楼的楼梯,一旦从这高处摔下,准成残废。
这时,从三楼楼梯上传来甜腻腻的召唤声:“小乖乖,跟我们走吧,大爷会照顾你的,三个婊子扁的,也不如你那个圆的。”接着,便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话,而后楼内发出哄笑声。
钟勇双膝跪在这“小山”上,胆战心惊地听着下面楼梯上的笑声和脚步声,忽而,如同一道闪电照亮脑海,钟勇反倒镇静了。他想起了父亲,吕江山在厅里搞传统教育,常讲父亲牺牲的情景,父亲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所以在他们面前,你就要像父亲牺牲前高喊的那样:“不要怕鬼。鬼是怕不得的,越怕,越有鬼……你打它,它要吃人;你不打它,它还要吃人……”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左右,然后轻轻蹬牢脚下那一摞摞大小不一的砖墙,撑牢身体正对着下面的楼梯。然后将肩头顶住这“山尖”上的半堵砖墙,再吃力地举起一个混凝土块,轻轻放到这砖墙上。这时,下面的笑声、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借助着楼外的微光,钟勇隐约看见,那几条黑影亲密地几乎是紧挨着,旁若无人地大摇大摆上来了,正对着自己手中的混凝土块,还有身前的这半堵砖墙。
倏地,钟勇猛然挺直身子,使出全部力气,高高举起那个混凝土块,狠狠砸向下面那片黑影,紧接着又用肩头顶动那半堵砖墙,砖墙在“小山”坡上停了一下,随之势不可挡地翻滚下去,钟勇也差点儿用力过度随之跟着栽倒下去。
随着轰隆隆一片巨响,三楼与四楼之间这楼梯拐弯处,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号。
紧跟着钟勇又发狂般地将自己身下的这“小山”向下面推去,再将手边的混凝土块和碎砖拼命扔砸下去。一股股呛人的烟尘从下面楼梯上腾然冒起。
钟勇不停咳嗽着,却片刻也不敢住手。
楼内响彻没命的惨叫声、慌乱逃跑的脚步声,接着又响起拖拽人体的摩擦声,宛若正在血腥厮杀的战场。
20
布雷兹下了飞机。
如他预料,没任何情报局的人来迎接他。他打电话向局里报到后,便驾驶着租来的轿车,顺12号高速公路拐入这城市的纪念公园大道。
完全出乎他意料,迟瑞成稳操胜券的行动竟惨遭失败。两个黑社会打手,一个中度脑震荡,至今昏迷不醒;另一个脊椎压缩性骨折,将在轮椅中度过大半年。幸亏迟瑞成人脉广,及时遮盖,田处长和手下也溜得及时,警界中的自己人又密切配合,这事才无声无息地过去。当然,对中国两个刑事罪犯的下场,布雷兹根本没在意。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台北站向中国大陆派遣了那么多武装特工,结果全部被**歼灭,情报局官员们听到后也不过耸耸肩而已。
这次布雷兹借回国休假,顺便向局里汇报北京站的情况,今天还要参加局高层会议。他对这次行动的失败百思不得其解:整整两千万苏共党员,加上苏共各级组织,面对自己政党的崩溃,没一个挺身而出。可在中国,仅仅是面对自己单位的**问题,一个小小的**党员却这般死硬,宁折不弯。按驻外工作站主管的话说:这是我们在苏联从未遇到过的,要是这样的话,**也就太可怕了,七千万党员的队伍中会有多少这样的疯子!或许《烈火计划》刚开头,他们就有可能挫败整个计划。果真如此的话,情报局的整个对华政策也许都得改变。
布雷兹驾车在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他将头探出车窗,仔细看了看那根竖立着的灰白色的混凝土六棱柱,在柱顶竖立的深蓝色搪瓷指示牌上写着:“下一个右转弯为情报局”。
布雷兹觉得自己很幸运,这块标志还没被游客们当纪念品偷走。当年,首任局长曾评价这个招牌,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事情”,下令摘除。结果,每当驻外工作站的情报官们回总部接受指示时,便常常在这附近兜圈子。可是,就连每一个飞机驾驶员都知道情报局所在的位置,并将它作为降落国家机场的定位点。于是,到下一任局长上任时,这道真正犯傻的命令才被取消。
布雷兹凝神把着方向盘,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那些仿佛被无边无际的栅栏包围的高矮不一的建筑群,栅栏顶上的带倒刺的铁丝网连绵不断地从他身旁掠过,悬挂在栅栏上的醒目的橙色警告牌不时跃入眼帘:“政府产业不得擅入”。在栅栏上,每隔一段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塑料盒,远远望去,形成了一个个连绵不断的黑点,越来越密,最后似乎聚到了一起。布雷兹记得,早在几年前,几个酩酊大醉的情报官员用翻越栅栏向总部安全系统挑战来打赌,好证实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塑料盒立即报警,值班室顿然警铃大作,电脑屏幕上迅速显现入侵者的位置。结果,还没等这几位违纪官员逃回自己的汽车,武装警卫们就团团围住了他们。
布雷兹把轿车开到了栅栏尽头的大门口,缓缓驶入进口通道中的专门车道,通道上方横着标牌,“所有不佩戴本局证章的来客必须靠右行驶”,标牌下方还有警告车速不能超过每小时二十五英里的刺目的白色文字。
布雷兹在安装闭路电视摄像机的门亭前停下,嘴巴冲着对讲机,报出了情报局为自己伪造的姓名和社会保险号码。他知道接下来警卫就该在电脑上查他的预约了。片刻后,门亭窗口里伸出一只手掌。他接过递来的来客证章,戴在左胸上,再将递来的来客密码卡和临时停车证插在挡风玻璃上。
他顺车道缓缓行驶。挡风玻璃前不时出现一队队戴着宽檐帽、穿着很像是公园守护员装束的警卫,他们牵着警犬,自动步枪横在黑色制服的胸前。布雷兹敏锐地发现,在路旁高大茂密的橡树枝叶丛中,不时闪过闭路电视摄像机的镜头。他知道,尽管面前车道平坦开阔,可如果突然加速,路面上便立即升起钢制挡板,马上叫你车翻人伤。
他离开车道,拐入一条人很难发现的被枝叶繁茂的树藤严实遮掩的小道,向儿童中心驶去。在情报局的来客登记簿上,他是这中心的重要捐助者,儿童中心招收的都是情报局官员们的子弟。大家开玩笑说过,如果中国**研究卫星照片,准以为我们训练一批侏儒。布雷兹进入儿童中心大楼,门口守卫室的警卫们检验了他的来客密码卡,客气地做了个手势,请他进入守卫室套间里的一个小房间,不一会儿,嵌在墙壁上的密室门缓缓升起。布雷兹沿阶梯走了下去,脚步在阴森森的隧道中回荡。不到一刻钟,他顺着密道走进六层的总部办公楼。
布雷兹不觉兴奋起来,有几年没进来过了,一直在中国作战。这次主管特地召他来到位于麦克莱恩市的总部,足见情报局对北京站工作的重视,也流露出他们对《烈火计划》其实感兴趣,无论如何不愿它夭折。一判断出这些,布雷兹立即信心百倍。
一进总部大楼,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在高高的用绿玻璃镶嵌拱顶的大厅里,情报官员们从周围十六扇不断转动的旋转门里进进出出,顺自动扶梯上上下下。在空旷的大厅里,摆着高大的盆栽棕榈树,树前还摆着著名艺术家詹姆斯·桑伯恩的一组四件艺术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卷轴似的雕塑,卷曲的铜板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母,代表着情报局破解密码的表格;紧靠这座密码表雕塑的是当年从柏林墙上拆下的几块石头,标志着一个由布雷兹的祖国主宰世界的新秩序的开始。
布雷兹兴冲冲顺大厅过道走着。过道墙壁雪白,悬挂着历任情报局局长的画像,第一幅是穿着简朴军装的情报局创始人多诺万将军——“疯子比尔”。布雷兹像第一次看到似的,尊敬地看着这一幅幅画像。他没上自动扶梯,而是健步登上乳白色的大理石阶梯,到阶梯转弯处慢慢站住。
布雷兹站在双手被剪的内森·黑尔铜像前,让自己全身绷直,然后立正,微微低头。他熟知这位耶鲁大学前辈校友的经历。在**战争中,黑尔上尉志愿到英军后方侦察,于1776年9月22日被英军作为间谍绞死。他二十一岁离开人世时留下的名言是:“我唯一遗憾的是,献给祖国的生命只有一次。”
布雷兹不觉感到眼睛发热湿润了,再凝视铜像后面墙壁上那一片镌刻着的金星,每一颗代表着在执行任务中牺牲的一位情报局官员。在这大片金光的两侧,各斜着竖立着一面鲜艳的国旗,正中是情报局局徽。
他稍停片刻,再拐入楼梯二层左边的电梯中。
两名武装警卫倒背着双手,叉开双腿站在银光闪闪的不锈钢栏杆后,守卫着专供重要人物使用的局长电梯。布雷兹按照规定,将自己的密码卡插进栏杆立柱上不断闪动荧光的控制器中,按下专属自己的密码代号。栏杆缓缓升起来了,一位警卫迈前一步,向他用力敬了个礼,另一警卫转动起电梯间的钥匙。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