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咱们不跟他们玩儿仗义。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仗义多老土！没点儿狠的，玩儿得过那帮老家伙吗？让他跟我pk，我玩儿死他！”
马一明在一旁站着，听得心惊肉跳。黄毛挂了电话，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叫了一声：“马总……”
马一明一怔，不解其意。黄毛把一张名片朝马一明面前推了推。马一明凑过去一看，正是自己当老板时候的名片，“马一明总经理”的字样赫然在目。马一明张口结舌。
黄毛说：“你跟我玩儿卧底呢？”
马一明赶紧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没挖公司墙角，我揽的都是咱们公司不愿做的小业务……”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这么做很正常。”黄毛说，“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有一个问题我特别感兴趣――你的公司为什么破产了呢？”
马一明一时还真回答不上来。
黄毛说：“如果你是我，对你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马一明认真想了想，“加强监督吧，应该要求写份保证书，保证不损害公司利益……”
黄毛不以为然地一笑，“我现在知道你公司为什么破产了――你不够狠。你老是给别人留机会，结果你自己就没机会了。刚从这儿出去那人，你应该认识吧？”
马一明说：“我看着怎么像小崔呢？”
黄毛说：“就是他。他说你是他的模仿秀。”
马一明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对这种事的处理方式吗？”黄毛说，“很简单，辞退！”
10分钟后，马一明抱着自己的东西，悻悻地走出光华大厦。
街心公园里，一群老年票友正聚在一起唱京剧。有弦有板，有腔有调。马一明百无聊赖地走来，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来。他呆坐了一会儿，拿出刚从路边买的大饼炒鸡蛋，埋头咀嚼起来。
招聘会永远人满为患。马一明埋头填写完个人资料，把表格交给一个瘦女人，对方看也没看，就随手放进了一大摞表格里。
马一明想跟对方聊聊，“您看我……”
“等电话。”瘦女人眼皮都不抬，“如果我们觉得你符合我们公司的录用条件，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得多长时间？”
“这说不好。反正你就等着吧。”
“要不这样，后天我给你们打个电话问问，看我是不是……”
“你不要打电话。应聘的都打电话问，那不乱了嘛。你等我们电话就行。”
“每家公司都这么答复，等电话等电话！你们也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我们着急啊！”
瘦女人被马一明叨叨得不耐烦，就说：“其实我是好意，怕你没面子。你要非这么说，那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也不用等电话了，你不符合我们条件。”
“为什么？不符合……不可能！”马一明有些生气。
瘦女人挑出马一明的表格，扫了两眼，“先不说别的，你年龄就不符合――我们要求年龄在35岁以下。”
“你们这么定不合理！我超过35怎么啦？就不能工作啦？国家规定男的55才退休呢！我现在这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工作经验也丰富，工作能力什么的……”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公司就是这么规定的！”
“照你们这么规定，一过了35就没人要了是吧？我们就成废人了是吧？”
马一明越说越激动，掏出自己的名片拍在对方面前。
“别门缝里看人！这能证明我能力了吧？我应聘你们公司绰绰有余！”
瘦女人扫了一眼名片，更加不以为然，“这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是个失败的老板。当老板不合格，当员工也未必合格。”
马一明颜面扫地，气愤已极地夺回表格，嚓嚓撕了。
“你们……你们狗眼看人低！”
石红半夜醒来，睁开眼睛，只见窗前站着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谁？”
黑影也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你醒啦？”
石红见是马一明，气恼地说：“黑更半夜你不睡觉，跑那儿站着去？！吓人呼啦啊！”
“我睡不着。”
“怎么啦？”
马一明欲言又止，“没怎么……就是睡不着。”
马一明回到床上躺下。石红很快发出均匀的鼾声，马一明圆睁双眼，直勾勾发愣。
马一明一宿没合眼，早上起来，他对着镜子穿西装系领带，照常出了门。他不想把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告诉石红，他认为既然自己不能给家人带来快乐，那么就更不要给他们带来不快。最近，马一明经常感到后背奇痒难忍，石红说这是过敏性皮炎，由内分泌失调引起的。
“好好儿的你怎么失调了呢？”石红困惑不解。
只有马一明自己知道，他现在正处于严重失调阶段。
马一明从家出来，一般都会来到街心公园，坐在那张长椅上。不远处，在胡琴伴奏下，唱腔或低回或高亢，几名老年票友自娱自乐，怡然自得。马一明与他们相安无事，照例独自发呆。
一段唱结束，热烈地讨论过得失，几名票友终于对马一明产生了兴趣。
一个票友微笑道：“我瞅你好几天啦。也是票友吧？”
马一明忙说：“不是不是。”
票友道：“别客气。要不来一段儿？”
马一明慌忙谢绝道：“不行不行，我不行……”
“就刚才那段儿――《坐宫》！”
那票友不由分说地起了板，胡琴紧跟着咿呀起来。马一明再难推辞。正赶上他此时一腔积愤，不吐不快，索性吊一口丹田之气，放声唱将起来――
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久困沙滩。
想当年沙滩会一场血战，
只杀得众儿郎滚下马鞍……
接到马玉成电话的时候，马一明正在一家公司等候面试。前来面试的人排成一条长龙，他们都是马一明的竞争对手，令马一明心里没底的是，组成这条长龙的每个人都不比他条件差。这时，马一明的手机清脆地响了，听筒中传来马玉成热烈的声音：
“兄弟！我是你二哥啊！我来啦！……”
马一明赶到高速公路出口，不一会儿，马玉成的奔驰轿车就到了。二人热烈握手。马一明说：“二哥，路上好走吧？”马玉成说：“好走好走，一水儿的高速！兄弟，就你一个人站这儿啊？你车呢？司机、秘书呢？”马一明尴尬地敷衍道：“哦，司机他们……他们刚走，公司有急事，我派他们先回去了。”
“我说呢！”
马一明上了马玉成的车。马玉成老婆同车到达，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金光闪闪，也掩不住一股土气。奔驰车行驶在市区街道上。高楼林立，一派大都市的气象。马嫂扒头探脑地浏览街景，马玉成觉得她丢面子。
“你瞅你！不就是楼高人多嘛，准没见过吗？我少带你去省城啦？新马泰也旅过游，怎么还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马玉成转对马一明说，“兄弟，我这趟来，两件事儿，一是考察，考察投资环境……”
“你准备在这儿投资？”
“马家营才多大？折腾不开啊！我干得再大，那也就是个农民企业家！在这儿干就不一样了，在这儿干企业家就是企业家，谁还加农民这俩字儿？我这回考察好喽，说干就干！”
“二哥，你这策略叫农村包围城市。”
“哎呀兄弟，这说法好！我这回就让农村包围一回城市！可说实话，在马家营在县里我都手拿把攥，到了这儿我真是两眼一抹黑，就你这么个亲近人。你得给我当内线，当顾问。我是这么打算的，咱兄弟联手，在这儿整出点儿动静来！”
马一明顿时来了精神，“好好！没想到，真没想到！”马嫂提醒马玉成道：“你还没说那件事儿呢……”
“噢对，那件事儿。”马玉成对马一明呲牙乐，“你嫂子有了……”
马一明没听明白。
马玉成解释说：“有二胎了！”
马一明明白了，“噢，想做流产……”
马玉成说：“流产干啥？生！”
马一明惊讶道：“你们不是有一个了吗？农村计划生育也挺严的，也罚款吧……”
马玉成不以为然，“罚，让他罚！我有的是钱，罚多少也生！我那个是丫头，没儿子啊！没儿子不行，你说我家业这么大，往后传给谁呀？没儿子不行！这回要是儿子就生，要是闺女就做了去，再怀，反正非生个儿子不行！弟妹不是在医院上班嘛，大医院看得准，让她领你嫂子b超一下，看看到底是闺女是小子……”
马玉成远道而来，马一明要尽地主之谊，于是订了一个包间，把马母和石在山、石军都请来陪客，可谓济济一堂。马母以自家亲戚为荣，向石在山炫耀道：“我们马家出人。自打一明他太爷那辈儿就兴家业，老家人都喊马半街，那就是一明他太爷。后来世道一乱，就没法说了。可祖上有这细胞，后代早晚还得把家业兴旺起来。这不，一明现在开着公司当着老板，本家这二哥也不孬，在老家开厂子不说，还要到城里来开公司呢！”
石红看着这场面，忍不住心疼，躲在门口埋怨马一明。
“老家来亲戚，在外面吃就在外面吃，你干嘛非得挑这儿？这儿出了名的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伸着脖子挨宰呀？这顿饭得多少钱你知道吗？两千块钱也下不来！”
马一明说：“两千就两千。”
石红瞪着眼，“什么？你说的倒轻巧！你别忘了，你这个月没挣一分钱，光靠我一个人的工资，两千块钱是咱们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不是我抠，你这儿也没个盼头，我不算计行吗？你还打肿脸充胖子！”
马一明亢奋地说：“不是我打肿脸充胖子，我这是投资。我不跟你说了嘛，二哥要跟我合作。人家为什么跟我合作？我、我得表现出实力吧？不吃海鲜能表现出实力吗？吃海鲜就下不来两千。两千就两千呗，跟人家他一投就投一千万比，还不是小数！要跟二哥合作了，咱那公司不就起来了嘛！”
石红强忍心疼，不再说什么了。这时，马母从里面出来找他们。
“跟你们俩说个事儿，玉成不是一心想要个儿子嘛，这回带他媳妇来，就是想在大医院做个b超……”
不等马母说完，石红就连忙说：“这哪行啊，这不行！”
马母很不高兴，“怎么不行啊？”
“当然不行啦！现在不允许b超鉴别胎儿性别！”
“是不允许，所以人家才找咱嘛！你给他找个熟人……”
“熟人也不行。真要让医院知道了，谁也担不起这责任！您跟他解释解释，这忙咱不能帮！你说呢马一明？”
马一明说：“妈，石红说得对，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这么干等于破坏计划生育，这可是原则问题，不行！”
“怎么不行啊？我都答应人家啦！”马母沉下脸来，“玉成不是外人，跟你是一个太爷，还没出五服呢。再说了，你们看人家来这趟，可没少给咱带东西，就求咱这么一件事儿，咱还不给办，合适吗？找个熟人偷着b超一回，有什么大不了的？”
石红为难地解释：“妈，您不了解情况……”
“没那么玄啊。又不是敲锣打鼓地，谁知道呀？行啦，就别再说了，这事儿你们要是不帮忙，别说玉成了，从我这儿就过不去。”
马母甩下这话，扭身进去了。石红无可奈何，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第二天，马一明和石红陪同马玉成夫妇到医院做了b超，结果令马玉成欣喜若狂――不光是男孩，而且还是双胞胎。马玉成当即在最豪华的饭店大摆筵宴，为自己尚未出生的双胞胎儿子庆祝。接下来，马玉成乘兴拍板决定注册成立公司，并把选址、办照一系列事宜全权委托马一明打理。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