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城里 第六十一章

作者 : 康培力

爱上风水这东西,陈昌浩起初也是源于老屋场那个说法,由于屋场上祖祖辈辈还没出个吃官粮的,因早听过那说法,自参加工作,陈昌浩便一直笃信自己便是那远方显贵的人,也笃信起风水的灵验与可靠,早早便暗暗师从起一位据说功夫十分了得的玄空派大师学起这个。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后来当上县长,一时更是直入迷到痴迷,常把学到的东西直往职场与家里套,除了想为自己带来鸿福好运,也想以此防身制人。新修县政府办公大楼时,他的县长办公室的坐落定位、内部布局以及后来的陈设布置均由他亲自掌控设计,办公处、会客室、洗手间的位置确立,办公桌、茶柜以及花鸟虫鱼的摆布等均无不宗法而论之,就只差办公桌上的纸笔墨砚茶杯什么没纳入考虑。室内花草一定得是真正的鲜花鲜草,塑料花再漂亮他也不会要,一缸金鱼总是少不了,数目也是衡定的,放金鱼却不是为看金鱼,只为借助鱼缸里的水调节室内气场,那水便换得格外勤,洗手间里的水总是常流不断,不用时也得一丝细流,据说这样可以保持财源不断,鸿运绵长。玄空派讲究依时而变,办公室里的摆设也便隔一段又一个花样,办公桌不是由这头跳到那头,便是被调了向或斜着角,花又从南边移到北边等,后来听说水晶很能调节气场,那缸金鱼马上就变成了一颗晶亮硕大的水晶球,不时眺望着各个角落。墙上的字画自然也有讲究,一会儿是南边一幅红色调子的花鸟,一会儿又是东边一片青绿的山水。为不让自己“露骨”,让人疑心到政治野心,对于自己的作法,他总是声称自己太喜欢新鲜,挨不得一成不变,让人想抓他的根儿也难。外面那样,家里更是“宗法”得直没准,床和柜子直频频调向不已,室内的饰物亦是走马灯似的调换,一会儿水晶,一会儿兰花,一会儿又变成金银铜铁之类。张春梅本容不得他的作法,好在每次变动时都由他本人从头一直弄到尾,从不叫她出半分力,再加上每次变动后仿佛居家感受、家运或是床笫之事都确实有那么点新感觉,也便由了他。接任县长伊始,一名副县长颇让他不安过,原因是这人水平能力实在太强,让他直觉到种莫大威胁,与之相比,陈昌浩觉得自己除了点资力简直一无是处,便一直猛虎般直防着他,每年工作安排总是只给他分些棘手难管或难以体现成就的线条,生怕他因工作太出色而强势于自己。♀怕自己行为招他记恨,也怕他因人气过旺令群起“倒戈”自己,陈昌浩便偷偷把他生辰八字弄到手,然后依玄空理论研究之又研究,每年安排工作时,总是选在他气数最弱时才召开政府领导分工会,因为这样,有一年竟推到五月份才迟迟落下这事,直引来不少微词,招来不少奇怪与蹊跷。

大门的每扇门上各贴了个倒“福”字,因为部分粘胶已经月兑落,遇有风时便直一摆一摆,像两个大牛耳朵扇来扇去着,望了眼门楣上的“紫气东来”四个字,陈昌浩便又望了眼两个倒“福”字,心里遂感到种苦笑,觉到种嘲弄,跟着抖了抖手里的书与罗盘,脑子里突然几分秃萎,感觉像上当受骗一样,隐隐又想到了那玄空大师。这大门本不是陈家原来大门位置,就在县长卸任之际,为想来个连任,陈昌浩便拿家里风水开刀,一番玄空考就后便依时取旺气重造了这大门,怕自己学研得不到位,确定这事之前,他专门跑了趟那玄空大师那儿,请他指点自己结果,看有不有误,大师说推算倒是没错,只怕此番汗水仍难能作为长久之计,然后只劝他想做尽管做,问题倒是没有,陈昌浩问为何不能长久,大师却任凭怎样也不作解释。结果大门的事处理好了,县长却没连任上,跟着还是一路有名无实的官衔副职之类,什么人大主任,政协副主席等,直到退休,后来还发生陈雨离家进山,陈尘变得越来越不扯气之类的事,至眼下,陈家已几乎没半丝风光可言,一时间,心里遂又直怀疑起风水学的可靠来。

望过眼大门,因为几丝伤感与无聊,陈昌浩便打算起身回屋里抱着电视去看,身子刚立起来,一阵劲风忽然哗啦啦从西北面刮进院子,给他一个冷颤里跟着猛扑向了陈家院落,把先前半掩着的大门一下打了个大开,将两个倒“福”字啪啪两下便扫落在了地上,情景让他直几分骇然,脑子里跟着涌起点不祥,跟着直猜起会出什么事。♀

不到分把钟时间,风一过去院子里很快又恢复平静,带点余惊未退,陈昌浩跟着提椅子往了屋里,过门口时便捡了那两个“福”字,一到客厅便将那连同书与罗盘扔在了电视柜上,带点没好气,接着便开了电视往了沙发上看起来,看过几眼,遂扫了眼清冷的屋里,接着又望了眼死寂一般的楼上,心里遂又涌起点不快,立马又想到陈尘,想到他两口子近来的关系,想到王月已跑回娘家好久。

从楼上收回目光,陈昌浩便又把眼睛朝着电视,带点有心没心打发时间,心里直有种烦闷,也有种孤寂。

一刻多钟样子,陈昌浩起身倒了杯茶端着再往了沙发上,身子刚落下去,大门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显得又轻又快,几乎没及反应,那玄空大师一步跨了进来,瘦长个子,高高的发绺下面带点热汗,微微暮色里直显点鹤发童颜与仙风道骨。见是他,陈昌浩赶忙放了茶杯起身迎了上去,招呼过后便将他请到了沙发上,然后为他沏了杯茶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落上沙发,遂伸手从茶几上端了自己的茶喝了口道,大师神影仙踪,难得山外一趟,今儿怎么有幸这儿来到寒舍?怎得了我不起眼的住处?脸上挂着笑,心里似乎带点喜色,好久没去过他那儿见过他。

大师慢慢喝了口茶道,弟子别过谦,有幸光临你门庭是我的荣幸,今儿因普光寺关公菩萨开光,作为道家我也来望望,一作交流二也纳取些别人,这刚吃完斋饭过来,也不少问了些路,想来今后这儿也难找着你,便趁方便看看,不过也只稍坐坐就走,语气带点不紧不慢,显得一副正襟危坐。

陈昌浩跟着道,难得一趟,来了何不多留会儿,觉得方便这作宿一夜何尝不可?弟子也好多向你作些请教,细听你传道解惑。

大师道,有弟子还要等着我讲道,歇是歇不了的。

陈昌浩道,大师刚刚说过在这儿今后难找我,弟子想请问此言何意,是不是关着那“不可长久”我终要迁离这里?

大师微微一笑道,这就不细明了,你慢慢作体会吧,只愿你亲不亲疏不疏都以大理才是,边说边喝了口茶,脸上肃静得让人直看不出任何。

“亲不亲疏不疏”?陈昌浩甚是如听梵语,知道追问没用,只得记着这些话等着作体会,转而道,大师,弟子想请教你个不解。

大师道,请说吧,看鄙才能不能解答。

陈昌浩道,大师知道的,我这大门当初在造作上点无差错,可陈家何以一直这样?

大师一笑道,人的因素方方面面,并非哪一面就能补齐,没那样你的情况一样发生,只会更严重,还望弟子释然好了。

陈昌浩默想了下八字姓名之类,觉得只怕也是这样,喝了口茶便道,大师,弟子还有一不明白,这玄空学本只用于纳造,但大师却将它光临到预测,且无不神准入微,弟子实在不明白这原理何来?

大师又喝了口茶慢慢道,先人创造的理论本来就可一解千问,只看你有不有这种能力和本事,生着这种悟性没,这些理论虽门类万象,但任取一截其实就无不是个世界,你完全可由它得知事物的昨天、今天和明天,靠的就是一种感悟,这种感悟能力大小取决于你的灵魂智慧与这些知识的交融程度,首先你必需得诚信这些古朴哲学原理的可靠,其次你得修炼好你的截取,当这种修炼达到一种超月兑,你便能悟人所不能悟,解人所不能解,随时能洞悉与捕捉到别人看不出却又体现着事物本质的蛛丝马迹,当然,这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也无可以蹊径秘诀昭然于世,因为它太不可文字总结与例证囊括。

陈昌浩听罢,甚又觉得自己先前对风水学的怀疑有多愚蠢,也觉得自己一直学得好不肤浅,根本不曾有过半点感悟之类,离大师所说境界简直差得太远,待大师说完便道,看来弟子一直只学在误区,至今也只不过懂些皮毛罢了。

大师跟着一笑道,先人理论太博大精深,没点苦功可悟不透过丁点,说完便喝了口茶放了杯子起身道,老朽这要告辞了,你就不必相送,有什么我能指点的你就尽管不惜丢工好了,说完一笑,接着转身往了门外,步子快得与他年龄极不相称。

陈昌浩放了茶杯追了出去,到门外时只见已去了一两丈远,仿佛飞过去一般,见一副行色匆匆,便也不好再招呼,只得在门口望了会儿便往了沙发上,心里却突然搞不明他这趟来究竟是为什么,感觉里,他似乎并不只是光来看看。身子落往沙发,陈昌浩便又喝了口茶,因为频道节目打了广告,便拿遥控器重新换了个台,然后又漫不经心看着,几分钟样子,大门外又响来阵脚步声,系女人的高跟鞋声音,显得很急匆,凭那重重叩地感觉,陈昌浩断定是张春梅,便边看电视边把眼睛朝门口瞄着。

不到一分钟样子,人影儿入了门,果然是张春梅,一副哭屁洒屎相,神色仿佛刚听说哪儿正在垮天,进门便对陈昌浩道,拐哒昌浩,陈尘出大麻烦哒,声音像打炸雷。

听是陈尘出事,陈昌浩便几分无所谓,仿佛已习以为常,主要是太恨他,见张春梅那样子,知道事不小,还是跟着问了句,出了么事?

张春梅上气不接下气道,陈尘那崽仔儿外面一直养了个,刚刚才被王月及她娘家的捉了双,天,拐哒的。

死崽仔,不扯气的东西,陈昌浩跟着骂了句,边骂边啪地一声关了电视,然后一转身便往了门外,准备往王家去取人,张春梅清楚他目的,赶快后面带上门跟了上去。

“我看还是把高爹叫来最好。”二强以征询语气望着弘强道,因门卫伍老头要去他女儿那一趟,前后得半个月,两人在门卫室商量请人代班的事,弘强刚刚提出把原强阿大叫个来,二强考虑到那愿望,便提出这样。

弘强稍稍沉默了下道:“也要得。”眼睛望着地上,神情带点淡然,仿佛思索什么,也仿佛什么也没想,让二强直猜不透他到底是有意见还是没意见。

“那我下午去接他,那边有事你就顶下,我叫他们直接打电话给你。”二强回他,心里跟着隐隐想到了下公司刚成立时为门卫的事,那时他先考虑的就是高爹,想让他和高母一同来公司做下这事,一来让他们歇些晚年,二也方便自己尽些孝道,无奈那时高虹太小,二老认为两人都走了秀红未免太孤寂了些,便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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