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雨夜中,不知从哪冲出位瘦骨嶙峋地老太,驾轻就熟地‘扑通’一声卧倒在三卡轮胎下,视天上倾倒的大雨和满地的污水为无物,要不是柳毅耳明手快提前紧急拉刹车,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真不好说。
老太也不起身,好像真的被撞得不轻的样子,只顾倒在地上□□。
这是遇到传说中的碰瓷了,柳毅也不下车,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她的同伙,万一乘他去扶人的空挡,将三卡一溜烟开跑怎么办?
不是他小题大做或者心理阴暗,和平时期这种事件都屡见不鲜,更何况末世呢。
一人一车就这样在雨中对峙着,最终,还是柳毅叹了口气,摇下一点车窗,掰了半个饼子用塑料袋装着扔到老太身上,然后绕过对方绝驰而去。
这是老太运气好,出门碰瓷烧了高香,遇上算心慈手软的柳毅,要是碰上脾气火爆或者性格乖张的,二话不说,先伺候一顿拳打脚踢也不足为奇。
倒后镜中见到老太模到身上的饼子,先是错愕,然后以不符合年纪的矫健身姿,一溜烟地跳起来,欢呼着往边上的民房跑去。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哎,世道乱了,才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碰瓷的,在外面的这段躲避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在等着他们呢。
收敛心思往三十六层开去,既然出来了,就不想走回头路,继续回去等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们去几层?”到达目的地,老张跳下三卡问道。他们一家坐在车厢后面,尽管穿了挡风挡雨的防寒服,但全身上下还是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冻得直打哆嗦。
柳毅连忙递了毛巾过去,示意他们赶紧擦擦:“先进去再去。”
因为初来乍到,这附近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呢,大庭广众下,人手一只沉淀淀的双肩包,还是非常打眼的。
在第四层找到一个敞开的房间,几人进去,随即将门反锁上了。
房间里面乱七八糟一团乱,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估计之前已经被不少人翻箱倒柜搜刮过。
柳毅扶起一单人沙发,将柳女乃女乃安置坐下,再翻出一条毛毯盖她身上:“女乃你先睡会,等会走孙儿再叫醒你。”
“好吧。”马如兰也不强撑,一路上仅有的精神头也被耗光,现在神情萎靡得很,没一会儿就沉沉进入梦乡。
“大家睡会吧,都警醒一些,这地儿可不是世外桃源般的柳树村。”柳毅提醒道。
老张闻言心下一禀,紧紧地搂住双肩包,收拾点空地,打地铺睡在门口的位置、妻儿的外面。
柳毅靠在椅背上,双手枕着头,视线无神地聚焦在天花板上,脑袋飞速地运转着。
这栋楼总共三十六层,他倒想占安全系数最高的顶层,可惜只能想想,那种地方肯定会被一些大势力瓜分,哪怕临时占据,到头来还是得替他们挪位置,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安稳,还是识相点,找个和自家身份匹配的楼层吧。
多少层合适呢?算算他们这伙人的实力,估计占个三十层应该问题不大。
脑袋里正分析种种厉害得失呢,门洞里有轻轻拨动的声音。
呵,这才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上门试探了,不过,在柳毅眼里,他无疑是来送死的。
看见睡得直打呼噜的老张,柳毅叹了口气,人是不错,可惜心大了点,一会功夫,就没心没肺地睡这么沉了。
还得靠自己来解决啊,哎,就是个劳碌命,一刻不得安生。
为了往后一段时日的安生日子,柳毅决定杀鸡儆猴,省得都当他这伙是软柿子,谁都能上来踩一脚。该低调时就得老老实实趴着,该高调时,他也不怕事儿。
“兄弟,有什么指教?”柳毅一把拉开房门。
来人正在锁眼里捣鼓,没料到动作这么轻,还会被里面的人当场抓获,抬起身,略微尴尬笑笑道:“呃,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
“走错了?”柳毅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掐住对方喉咙,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头往墙上撞:“让你走错,让你走错。”毫不留情地撞击,立马把来人搞晕了,血顺着额头就淌了下来。
晓得遇到硬点子,那人带着哭腔道歉:“大哥,大哥,对不住,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说着又是‘砰砰’地几下。
“不敢了,大哥,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柳毅旨在立威,可不想搞出人命,一把将他甩在地上:“我们还要在这栋楼呆段时间,想报复,尽管带人来。”
“不敢,不敢。”说完,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楼道里又恢复死寂,好似刚才的流血事件根本没发生过似的,在末世,这种冲突时时发生,大家的神经已经锻炼得相当粗壮了,但不管怎么说,柳毅这伙也被列入了不好惹的一列。
“兄弟,不好意思,睡得太死了。”老张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
屋内的人全醒了,也是,‘咚咚’的撞墙声,要是还能睡着,那心眼就实在得吓人了。
“没事,以后咱们轮流睡。”柳毅笑笑道。
见柳毅好像真的没生气,老张心里嘘了口气:“兄弟,你刚才太威猛了,那眼神,啧啧。”
从投奔柳毅来,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发火,即使是朋友也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眼前的人和当初的同事间有深深的鸿沟,差距大的不似同一人。
“是啊,毅叔,老霸道了。”海波的眼里涌满崇拜的光芒,炙热地盯着名义上的叔叔,他正处在热血时期,有种古惑仔情结,天不怕地不怕,感觉柳毅实在是对他的胃口。
“呵呵,别急,将来有你表现的时候。”也不好太过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是。
“恩。”小伙儿重重地点点头,哪有之前的一点羞涩模样。
“女乃,怕不?”
“怕啥,子弹从耳边飞的日子都经历过。”老太太特豁达地说:“我们这辈人啥没见过?打仗、□□、后来还有啥□□,现在又是世界末日,呵呵,精彩哦。”
听着女乃经历世事浮沉而沉淀的话语,柳毅感觉到莫名的心酸,说到底,最苦的还是他们那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