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浓了,没有一丝风,白昼里响晴的夜空此时聚起了层云。♀彤云越积越厚,低低的向大地压下来,比白天的燥热更多了一分憋闷。空气中有股泛着腥臭的潮湿在慢慢升起,看来今夜少不了一场瓢泼大雨。
魏山奎缓步踱回门众跟前,似乎是给陈羽彤些许考虑的时间。
威武镖局众人窃窃私语:那魏山奎逼人也未免太甚,镖还未曾送到,哪有一百两黄金?就算愿意,也真没那么多金锭给他。
铜刀门百余门众,个个凶神恶煞,斑驳的刀光下,仿佛嗜血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般,要把威武镖局一众吃得骨肉不剩,看着都觉心惊。
押镖队伍中几个年轻不经事的小厮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同伴微微靠拢,以求得些心理安慰。
王伯见状,也难免没了分寸。倘使舵主亲自押镖,断不会如此;少主人刚刚回到镖局不足一月,不仅江湖上不曾立足,就是连镖局内部都不知少主功夫如何,那魏山奎却是江湖上立名已久的一帮之主。眼下看来,押镖队伍不过三十几人,而铜刀门众只站出来的就已过百,更不知林中是否还有埋伏,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一旦动起手来,定是人财两伤,一时又气又愧,又痛又急。气的是,那魏山奎不知廉耻,趁火打劫,仗势欺人;愧的是,自己人老力微,怕难保少主和货品周全;痛的是,掌舵突发急症,此次遇险更让他雪上加霜,只恐威武镖局再无明日可言;急的是,此地距离翠依镇已远,远水不救近渴,难招救兵。
不过,让王伯更着急上火的是,少主竟对此事态并不挂心,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危难临头吗?怎么并不急着找寻退路。
暗淡月光下,陈羽彤宛如画中而来,别有一番说不出的神韵;细看去,他面色如水,波澜不惊。他冷眼扫了铜刀门门众一下,只轻轻转动着手上那枚纹有青龙吐珠图案的指环,声音出奇地平静:“魏门主,我竟你是江湖前辈,二十两黄金奉上,权请门中弟兄们吃酒;如若不然,刀枪无眼,休怪晚辈无礼。”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
话音未落,王伯已大惊失色。心中喊了句:猖狂!却并不敢多言,挺身到陈羽彤马前,摆一野牛拱鼻之势以护少主。
那魏山奎早提刀窜出,雷霆盛怒之下,蓬眉倒竖,目露凶光,单腿用力,“腾”地跃到半空,嘴里杀猪般嚎叫着:“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吃我一刀!”就向陈羽彤迎头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羽彤嘴角微扬,微微侧身,倏地一道寒光从左胯下飞出,划破了魏山奎霍霍金刀的闪亮。登时,不等魏山奎那个“刀”字出口,他就早落在了地上,一手用金刀支撑身体,呆呆站立,兀自不动。
细看时,只见魏山奎双目圆睁,青筋暴出,颈上一道血痕,正有绛色浓稠汩汩而出,他喉咙里“呜噜呜噜”地响了两声,不消片刻就断了气。一条喧嚣的生命已经完结,只有那倔强的躯体还在原地僵直站立。
情势突然,谁都没看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铜刀门众人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换掉那副等待门主取那嚣张小子首级时的喜悦表情,陈羽彤腰佩长剑柄上晃动的青螭璎珞就已无声地告诉大家,两个领袖间的交锋已经结束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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