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那家店终于在想尽了各种方法,折腾了一个月之后稍微起死回生了些,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说得未免太大了些,只是有些事多努力一些收获终究是要多一点,餐厅当然也没有红红火火需要排队吃饭的完美景象,但客人数量总算不再固定在两三桌左右,或许因为一直打折加上老板拼命卖力,到晚上正点的时候也勉强有个六七桌客人,否极泰来总算让她看到了一丁点希望,同时让她看到一溜溜希望的还有和言蔼霖的关系,经过半个月来的细心照顾,言蔼霖的手伤已有很大的好转,左手没有右手伤得重,已经拆了线有了一定的活动能力,叶晨又是欣喜又是失落,欣喜当然是人之常情,人家要康复了还不开心?失落的未免就有些小人之心,她好了就不能亲自给她喂食了啊,尽管在这之前她曾觉得喂食这样的行为看在当事人眼里是柔情看在旁观者眼里那就是恶心,这样“恶心”的事情,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就算曾交过的小女朋友偶尔有这样的投喂,她也是相当敷衍,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走到这一步啊?且毫无任何尴尬和羞耻之心,喂得那个顺溜,倒是言蔼霖尴尬不自在地要命,感觉自己像个巨婴在被照顾。
言蔼霖左手可以活动,连日来的烦躁不安终于得到疏通,两人也没了刚开始的别扭,逐渐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只是,幸福从来短暂,温和时光悄然跨年滑到了一月份,连日来叶晨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这半个月她可是瘦了6斤啊,鲜活的,想想猪肉6斤有多大一块吧,这天,叶晨实在动不了了,从半下午4点直接睡到了晚上8点才醒来,进入一月天气越来越冷了,醒来的时候见窗外一片漆黑,屋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脚边一点蓝光照应着言蔼霖的脸,叶晨迷糊着眼问道,“几点了?都晚上了吗?”
“八点。”
“啊?我睡了这么久?”她猛然起身,但意识还没苏醒过来,脸也僵硬着,言蔼霖在拿着ipad不知在看什么,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开灯?”
“开灯睡觉不是不好吗?”言蔼霖取下ipad上的耳机。
叶晨掐了掐脑袋,睡得有些迷糊,又有些抱歉道,“你饿了吧?现在我做饭你还得饿一会儿,我们去店里吃吧。”叶晨准备换衣服出门。
“你刚睡着的时候我做了饭。”说着,去了厨房,一边将锅里热着的菜端出来一边念叨着,“手还是有些不方便,就只做了两个菜。”
“哎哟,我的亲娘~”叶晨忙接过她手里的菜盘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就只是,有点无聊而已,找了点事做。”言蔼霖看了看她的脸色。
窗外又下雪了,下着小雪却又细又密,纷纷扬扬。
言蔼霖拿过手机,翻看短信,看着有一条高军的,她皱了皱眉。
“你现在住哪儿?”高军的短信显示。
言蔼霖愣了愣,果然上次超市偶遇还隐藏着后续,言蔼霖不是很想继续和高军有什么联系,半天没回,没一会儿,那边就打来电话,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那边却劈头盖脸略显僵硬的声音道,“你现在住在哪儿?我有东西给你拿过来。”
言蔼霖只觉得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疑惑着给了高军地址。
高军来的很快,言蔼霖只感觉刚挂电话没一会儿,叶晨刚洗好碗出来,就有人敲门了,言蔼霖在发呆,被这敲门声吓了好大一跳,叶晨倒跑得快,只有些警惕地听着敲门声,低声问道言蔼霖,“谁啊?”言蔼霖还未回答就被急促紧迫的敲门声给掩盖了,叶晨狐疑地跑到猫眼背后看了一眼,一个陌生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面孔,那哪里是敲门,根本就是捶门好吗?这人?叶晨朝客厅探了个头,言蔼霖已来到身前,见是高军,虽疑惑却还是开了门。
那人双眼通红,一身狼狈像是刚从沙场回来,手里不知道捏着什么东西,太用力似要捏碎,大口喘着气,却不说话,待言蔼霖一开门二话不说,推门而入,甚至都没有换鞋,叶晨见他这样鲁莽又突然想起这人是谁,这人不是那天在超市碰到那个?后来言蔼霖告诉她这男人是顾慕青的老公来着,怎么?判若两人哪。
只见那男人有些失心疯,就那样站在客厅,也不坐,也不说话,只回过身来瞪着言蔼霖,那眼神又狠又毒,他似积蓄了所有的力量般将手中不知捏着的什么东西朝言蔼霖的脸上摔了过来,他速度太快,叶晨都没来得及挡,只一手叉在腰上,胸口猛烈起伏,一手指着言蔼霖,好半天才骂了出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这一砸把言蔼霖砸懵了,他手里扔掷过来的东西并不是硬物,因为距离有些远还未砸到言蔼霖的脸就在她脚边掉了下来,黑色笔记本摊开来,上面铺陈着那熟悉地字,那是她最为熟悉地字体,纸张泛黄,不似新的,该是上了些年月吧,“2001年7月10日,星期二晴”空行第一排,“这该是你的初吻吧,小蔼,你吻我的时候你在发抖你知道吗?我也是,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我的心很乱很乱”后面的字言蔼霖看不清了,只那一瞬,言蔼霖就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此时此刻丧心病狂的高军为何会像一个疯子一样站在客厅用一种想要千刀万剐的眼神恨不能活剥了她。
一切都败露了,她和顾慕青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爱慕终于还是在她过世后的三年浮出了水面,这是顾慕青写的日记吗?为何她从来都没给她看过?
那个男人,仿佛在等一个答案的那个男人捂了捂自己的嘴,是怕喷出火来吗?言蔼霖弯□子,用刚愈合不久的左手拾起那本小黑本,那该是顾慕青心底深处掩藏地最深的黑洞吧,里面都有什么呢?她一定不想任何人看到,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来得那样突然,她一定会告诫自己要好好珍藏这个“黑洞”甚至毁了它吧?
言蔼霖垂着头,紧紧地将那小黑本抱在怀里。
叶晨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来到言蔼霖身边,不由冲高军吼道,“你有病啊!靠”
高军根本就不理叶晨,只一双眼像火灼一般,颤抖着声音抖道,“2001年,2001年,那时你才多大?啊?18岁,恶不恶心?2001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这个这个狗东西,你们俩,你们两”他骂不下去一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庞大的情绪压迫着身体,他一手撑在沙发上,言蔼霖只低着头不做声,她能说什么呢?她又还能说什么。
“解释!你他妈的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又从沙发沿失控地冲到言蔼霖面前,一手拎着言蔼霖的衣领,叶晨站她旁边又气又急,忙拽着那男人的手,嘶吼道,“你个疯狗,你放手,你一个男人就这样对一个女人的吗?”她拼命地要掰开那男人拽着言蔼霖的手,可女人的力气终归没有男人大,她一低头咬了上去,深深的牙印嵌在高军的手背上,高军吃痛,放开了言蔼霖,盛怒下挥手就朝叶晨扇下去,言蔼霖抬起左手无力地阻隔着她,“这些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这女人是谁?你现在的新欢吗?你们这些恶心的同性恋。”
“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他妈的一个臭男人对女人动手有什么资格恶心任何事。”叶晨忍不住回骂。
“叶晨,你先回卧室吧,这事不关你事。”言蔼霖小声说道。
“你也疯了是吗?这疯子现在失控,我放心让你一个人和他呆一块儿?你最好给我立刻马上滚出我们的地方,要不我马上就报警。”叶晨将言蔼霖护在身后,冲着高军嚷道。
那男人咬着牙,深吸了好几口气,紧握的拳头又放松了下来,似是叶晨说得话起到作用,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使劲地搓脸,搓了大概两三分钟,要把他那张脸搓坏的节奏,他紧紧咬着唇,下唇抖得控制不住,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坐过来。”
那该是对言蔼霖说的,叶晨见那男人情绪冷静了些,也丝毫不敢放松,寸步不离地守着言蔼霖。
“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