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云魄先是怔在那里,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方才,纵月明还很幼稚不是吗?
可是,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是怎么了?他又没有遭雷击?
还有,他那句“这才是真正的你”又是这么一回事?
顷刻之间,思绪万千。
“丫头,所有的都扔上来。”阴司王不高兴自己的傻丫头听了一个凡人的话,就那么认真地想半晌而忽略自己的存在。
“怎么?祸惹大了……”镇云魄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月光炒饭怀里的小女娃,无奈地回望天上的阴司王。
“可不是?好好的丫头,惹回来这么一个死心眼儿的。”阴司王这面上是在回答镇云魄的问题,言里话间却是在对纵月明明晃晃地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不管人家正主儿听懂了没有,镇云魄算是听明白了,她的这个大哥哥是护短护得紧,只许他欺负自己,别人说一句他都心里过不去。
所以,镇云魄觉得堂堂的阴司王居然这么小心眼儿是不对的,就紧了眉头嘟了唇。
“行了,行了!我不说还不行吗?快扔上来。”阴司王瞄见镇云魄的表情变化,立即妥协。
“谢过阴司王了。”撅着的嘴马上换成了大大的笑容,望着阴司王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们,尤其是想到八哥。
“少干点儿需要谢我的事就行了。”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觉得自己有好久没见到这个小姑娘了,这个唯一让他觉得是需要顾及的人。
“一定一定。”镇云魄似是料到阴司王会这么说,所以人家的话一说完,她马上就接上,都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镇云魄与阴司王你来我往言语自然无比,其实镇云魄都只是强忍着手腕上的疼讲完这些的。
瞧见阴司王转开了视线去看那乌云里头的风口,镇云魄立刻将目光转向纵月明,“纵月明。你干什么?抓疼我了。”
镇云魄声音很低,生怕阴司王听见。
目光锁定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她都忍耐半天了,要是她当中嚷嚷自己的手被抓疼了。依着天上那位大哥哥的性子,定会立时将纵月明带走,他可不管对方是谁。
“什么纵月明,你看好了,我是泷仙之!”握着镇云魄手腕的人几乎就要发狂了,他蹙紧了眉头,一副已经对镇云魄的笨忍无可忍的样子。
“泷…泷仙之?”这三番五次的折腾,镇云魄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亦或是产生了幻听。
她结结巴巴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半晌再接不出一个字来。
“不是我,还能是谁?”那神情异常的认真。可不是,这样的不可一世,不是泷仙之还会是谁。
多番确定以后,镇云魄终于相信了自己不是陷入了梦魇。
月兑开那只大手,扑进对方的怀里。“流年”中又“啪啪”作响。
“镇姑娘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哭得正凶的人忽闻头顶传来这样的话语,无异于一道晴空霹雳不偏不倚地劈在了自己的身上。
委屈的泪水又一次止住,镇云魄从纵月明的怀中退了出来,她有些凌乱地望着面前的人,再度怀疑真的是自己疯了。
纵月明抬手想为镇云魄拭泪,镇云魄亦是挥手去挡,不经意间看见自己右手上的“携”正在闪闪发亮。而且那亮光在一点点的淡下去。
镇云魄立时明白了似的,一步上前,左手握住人家的大手。
阴沉的天色中,纵月明的脸仍能让人不费力地看出他在害羞。
镇云魄抓紧他的手,将其扣在自己手腕的玉上。
“大庭广众的,你这是做什么。”果然。昔日的泷仙之应了这动作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望着那属于泷仙之的“好言阻止”,镇云魄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般温馨的气氛,因镇云魄身后凭空响起的一声闷响而打破。
只是,镇云魄没有放开泷仙之的手,她回眸看过去。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随后,就喃喃地念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说完就要松了手赶去那方向,可是她未能及时月兑身,泷仙之抓住她的手不放,不是固执,是眼含失望的目光。
“泷仙之,我得去那边看看,龙吟月好像出事了。”镇云魄还是不明白泷仙之为什么用那样使人费解的目光看自己。
泷仙之闻言照旧不放手,他方才那变回纵月明的前一瞬,心中是很恐惧的,因为变成那样的自己有可能意味着自己会再一次错失镇云魄。
所以,面前这个秀外慧中的姑娘找到了他变回来的玄机,他就不会再次放开她的手。
“龙吟月?是袭南竹吧。”在凡人看来,泷仙之这是在明显不过的妒忌和吃味。
但是镇云魄不懂,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见得会懂。
“南竹?谁?龙吟月?”初听见从泷仙之的口中吐出这个名字来,镇云魄先是一愣,若是没有人再度提起,她倒是不希望自己再想起这个人。
“不然两个人怎么会一模一样,就像我或是你说的纵月明一般。”泷仙之稳稳地抓住那系着“携”的手腕。
泷仙之也心疼自己抓疼了镇云魄,可是因为害怕失去,他不敢放开镇云魄的手。
“站着别动。”镇云魄冷不防地抓出一枚“云魄”在泷仙之的身上按了一下,泷仙之果然不能动弹了。
泷仙之以为镇云魄会舍弃自己马上就走,谁知道她迅速地解开自己手腕上的“携”,然后踏空飘起,即使自己很着急,还是稳妥的将玉挂在泷仙之的颈上。
泷仙之只感灵魂在身体的内外忽闪了两次,自己的衣袍之内,胸口处就多了一块既硬邦邦又温暖人心的玉。
“这次行了吧。”俏皮地冲泷仙之吐了吐舌头,转身翩然飞起,向那声音的源头飘去。
阴司王再将目光转到镇云魄这边,一个小口袋迎面而来,再看向镇云魄方向的时候。地上只站着一个傻傻的男人,他的傻丫头早就不见了。
阴司王打开口袋,把铜钱全数倒在自己的手上,一个个不间断地弹入那风涡之中。
“不快去找丫头。还愣着干什么?”阴司王快气死了,他那个人间的小友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块木头?
泷仙之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似是怕玉放在怀里不够安全一般。
见泷仙之有这样的动作,阴司王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他,口中说着,“原来如此,丫头也不傻嘛!”
泷仙之自是听不懂阴司王的天机是什么,他看向阴司王,天上的人向他的身后指着一个方向。
不疑有他,泷仙之起步几个纵身就已经在好远的地方了。
泷仙之信得过镇云魄所相信的人。即便对方不喜欢自己,但是对方不会害镇云魄总是真的。
月光炒饭静观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现在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泷仙之,他怎么能不跟上去看一看?
刚欲抬足,一道闪电就在他脚边上将鲜女敕的青草地烧糊一片。
“老老实实抱着狐狸呆在那里。你该关心的是怎么避过一劫,而不是操那些没用的心。”阴司王不愿意泷仙之跟去是本心,怎奈自己答应了小丫头又走不开。
看见还有人去凑热闹哪能不生气,所以,堂而皇之的理由留下了月光炒饭和他怀中的女圭女圭。
“敢问阴司王,星霓…她究竟所犯何事?”月光炒饭虽为凡人,但是传说、怪谈。总还是听过不少的,再加上他认识镇云魄就更避不过这些事了。
诚然,他早就知道宛星霓不凡,也早有预感她和那只小狐狸月兑不开关系。
但是,月光炒饭没有明白镇云魄和阴司王所顾忌的是什么?
更不懂得宛星霓小小的一只“狐”,怎么就惊动了阴司王?
“所犯何事?你为什么不问问她自己?一只狐仙。即便是狐王又怎么样?就能漠视人家对你的一再呵护?而且一意孤行?”这样的阴司王不是人们惯有的那种阴森恐怖的印象。
月光炒饭闻言看向怀里依旧无邪看着自己的小女娃,“是这样么?”
其实,宛星霓又何尝不惟恐有失?
害怕月光炒饭知道自己是狐狸精以后,就会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就再也不会想要见到自己了。
“说吧。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月光炒饭对待宛星霓没有了月光家族惯有的“三思而后行”、没有了那惯用的“等之再等”,温和的不掺一丝水分。
“我…借用了龙吟风的命数,想要月兑了狐像,真的变成人。可是,炒饭,我还有…我该如何是好?”这便是宛星霓的取舍,既不想与月光炒饭分开,又不愿意有负自己的命运。
月光炒饭听了这话笑了,“若是这般,星霓便再也不是初落在我怀里那不谙世事的小狐狸了。”
“是这样吗?可是,若不月兑了狐像,也许我就会被迫与你分开。”使命是宛星霓躲不过的伤,天地作证她有多么不愿意离开月光炒饭。
月光炒饭当然看见阴司王出现之前在镇云魄和泷仙之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诸多的事情串在一起,他大约明白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等你,永生永世。”月光炒饭再度笑了,伴着他的笑容绽开,泷仙之去往的那头有一道光芒犹如擎天的玉柱一般直掀了上去。
阴司王将最后一枚“云魄”投入那风窝的手顿在半空。
望向那光凌云直上的壮观景象,他的手指凭空在月光炒饭他们周身划出一个圈,把他们罩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