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茶雀扑闪着翅膀降落在一丛野簇栗中,这里饱满的果实金黄诱人,成串的坠在枝头。旁边潺潺流淌的小溪翻腾着卷卷浪花,给果实上挂了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
茶雀歪着脑袋,欢快的鸣叫着,沿着长长的枝条一路跳过去,挑拣着最熟的果实采食。在枝条的末端,一些淡淡的灰尘覆盖在上面,但是这只小鸟毫不在意的吞了那里最大最饱满的几颗果实。
塔塔的意识是在自己的末等单元吞噬完茶雀的内脏后才重新恢复的。她拍了拍自己的新上肢,从浅水漫过的石滩跳到干燥的岸边。一边回顾着刚才遇到的情形,一边加速吞掉茶雀的血肉转化为自己的身体。
几十里外的地下室,费凯伦翘着腿,往后依靠在自己的黑丝绒覆面的躺椅上,他双手交叉虚握着,细长的手指指尖相对,正在下意识的打着拍子。赞纳亚手下最好乐手正在他现在房间的隔壁演奏着血精灵给出的谱子。家乡的熟悉的音乐唤起费凯伦对往日时光的美好回忆,让他勉强能得到一点放松的感觉。
但是一个尖锐的戳刺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左手手心,打断了他难能可贵的好心情。
费凯伦低头看着掌心微微突起的一个小点,拉动摇铃让外面的乐队停下演奏全部退出去。毕竟赞纳亚的乐队还是有些人才的,真给自己杀光了,以后估计没有人能这么好的重现花林夜月五重奏。
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费凯伦展开了自己与塔塔的连接,把对方所看到的东西投射在面前的巨大魔镜上。
与以往不同,塔塔的视线是单一的,正高速掠过一片林地,显然是飞在空中。作为一个群体生物,塔塔每一次都会从不同的角度把分散开的感知器官所看到的信息反馈给费凯伦。现在只剩下一个视角,那就意味着塔塔其他的身体全部失效了。
“发生了什么?”费凯伦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右手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似乎有点不爽。♀这次的行动本该十拿九稳,但是没想到塔塔居然损伤到这个地步,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主人,目标所在的整个马戏团都是敌人,他们联手清除了我的所有哨兵和*,连外皮都被摧毁了,现在是靠随风飘走的最末等单元重建的。我正在继续搜寻目标,他附近所有的哨兵都被销毁了,我需要时间才能重新找到刚才的地点,按照痕迹追踪。”
镜子上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画面,那是塔塔被马戏团的人消灭前看到的东西。费凯伦用手指抵着下巴,冷冷的看着自己前徒弟如何垂死挣扎,看着马戏团如何在第一轮的虫群袭击中倒下了大批的人员和牲口。
然后巨大的绿色的圆形法阵就出现在了这片区域,把所有的马戏团成员都包含了进去。一个貌不惊人的矮墩墩的老妇女叉着腰,吹着一个奇型的笛子从一辆马车背后钻了出来。
紧接着虫群的联系就开始受到干扰,干扰源显然来自一个的像个风干茄子一样的枯瘦老头。一身蓝袍的他挥舞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烟杆。黑白相间的烟斗里面有阵阵烟雾飘散出来,那烟雾的味道正在影响受魔力驱使形成一体的虫群。
绿色的法阵内,所有受伤的人员都在痊愈,而其中不少人恢复后拔出武器与集结成巨大昆虫态的塔塔的分身们战斗到一起。那些人的普通攻击无法对塔塔造成损伤,但是塔塔也无法在法阵内造成对方的致命伤。
一个红头发的女人突然跳上了马车的顶端,手上拿着白色的法杖,放出一个个乳白色的能量罩困住相对集中的那些哨兵。那根法杖熟悉的款式仿佛一根细针刺入他的心底——那是山地精灵的兰叶杖。
曾经自己也有过那样的手杖……
漫天飞舞的红色魔法小鸟突然凭空出现,追逐吞噬着塔塔的哨兵们。但是换了一个视角就可以看到,这些魔法的小生物居然由一个粗壮野蛮的巨人所召唤。
在遇到意料之外的敌人的时候,塔塔的表现可圈可点,她立刻调整了进攻的策略以求尽快格杀法伊尔。可惜没想到法伊尔还藏了一手底牌,龙血幻兽的攻击焚毁了塔塔的主体,虽然事后立刻重新召集了所有个体来清除法伊尔,但是已经为时太晚。
“你做的很好……这次的任务失败,不是你的错。暂停追踪目标,你一靠近他们就会发现的,原地进食,尽快恢复,然后回来找我。”费凯伦抬起手在虚空的作出了抚模的动作,他的魔力通过镜子传到了塔塔的身上。
一只手温柔的抚模着茶雀后背的羽毛,费凯伦的声音在塔塔的脑海中响起:“回来吧,我可爱的孩子,我会给你准备更好的外皮,给你增加更多的力量。”
茶雀抖动了一下全身的羽毛,迎向一头打算猎捕自己的黑角雕。当黑角雕巨大的爪子刺穿茶雀的身体的时候,它发出了愉悦的鸣叫:“来吧~来吧~来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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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兰多陪阿基里说了一会话,解答了几个问题,在看到马戏团前面的车辆的时候让阿基里去找卢娜,自己则回头跳上了法师马车的驾车位,假装自己在赶着那两头灰色的骡子。
此刻他一点都不想重新钻进闷热的马车里面去,瑞塞斯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头顶,左顾右盼的,不时的发出一两句通用语和咕唧声混杂的评语。自从学会了一点人类的语言,它变的比以往呱噪多了。而且还希望得到迪尔兰多的回应,不回答它就会狠狠的拽迪尔兰多的头发。
“法伊尔,你在干吗?”迪尔兰多被烦的受不了,故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他留意到马车里面的法师到现在还趴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忍不住问了出来。
法伊尔听到问话,抬起了身子,手上握着一只装了半瓶银色液体的大水晶瓶。
“我在收集你的血阿,你知道你的血液有多少魔力么?别人用它可以做多少事情么?它的效用和龙血几乎是相当的,一滴都不能浪费!”
“……”迪尔兰多默默的擦了下汗,为法师的执著佩服不已。“你知道今天那种可以变大变小的虫子是怎么回事么?”直到现在他才有功夫询问下午遇到的对手的情况,老实说那样的敌人太麻烦了,自己要好好想个办法来对付才好。
“噢,那个啊,那个叫千虫人。培育的方法是费凯伦的私家秘方,我只知道要做这东西,需要培育几十种昆虫和无数的活人血肉。而且以前做出来的,要不了一年就会分崩离析。昆虫的行动方式和人类的差别太大了,它们终究还是会回归自己的本性。”法师继续低头搜刮着地毯里面的血液,所以回答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我们这次虽然干掉了一个,但不知道费凯伦还有多少的这样的手下,我觉得它比噬虫难杀死。”
“杀死?你以为我们杀得掉它么?只要留下一丁点它的*,很快它就能吞噬掉别的生物,重新塑造出身体来。”法伊尔不以为然的嘲笑着迪尔兰多,“千虫人是很麻烦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了,费凯伦为什么如此孜孜不倦的去反复试验完美他的小怪物。”
迪尔兰多吃惊的转过身,面对着法师发问:“你是说袭击我的那个和袭击你们的是同一只生物?我的天呢……”
“纠正一下,是同一群。千虫人什么都好,就是到最后失控的时候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它们的下场都是月兑离控制者意志,陷入无休止的吞噬繁衍的环节,然后造成大量的人员和牲畜损失。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小法师学徒,曾经见过一次千虫人袭击后的村庄。所有的生物都被吃光了,那是一片彻底的死地,虽然有植物,但是没有任何血肉之躯,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虫子尸体形成的灰烬。”
“……那费凯伦自己怎么控制这样的魔物,一旦失控了,你们又是如何清除掉所有的虫子的呢?”迪尔兰多这才真的体会到了千虫人的可怕之处。接下来要去的敌人的大本营可是有千万人口的庞大都市,在哪里不管千虫人正常繁衍还是失控泛滥,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巨大伤亡。
法伊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盯着迪尔兰多解释:“两个方法:一个是让它们自己耗死自己,千虫人一旦到了失控的阶段,它们的分裂速度会剧增,以至于分裂若干代以后就会集体暴毙。”
迪尔兰多摇着头,这样的方法到最后还是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第二个方法呢?”
“隔离区域,无意识的千虫人虫群不会扩散到很远的地方,只要把它们周围十里环带区域的所有的生物都清除,它们没有食物就会开始互相吞噬,最后饿死。”
“那也不可能,白默迪人口众多,就算我真的下命令撤退,上千万人的迁徙的速度肯定比不上虫子的扩散速度。”迪尔兰多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反问法伊尔:“如果杀掉费凯伦呢?这个什么千虫人是不是就会消灭掉了?”
法师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想过费凯伦会死掉这个选项。要不你下次问问那个酒壶吧。不过说真的,就算加上马戏团或者你国家的军队,你能对付的了费凯伦么?你准备好了么?”
迪尔兰多叹了口气说:“准备的不够好也得上啊,敌人又不会等我。现在最佳的方案就是直接找到费凯伦,然后让瑞塞斯一口吞了他。其它的小喽矣Ω媚芏愿丁w钆碌木褪悄切┞榉车哪x?耍?液薹ㄊΓ?p>法伊尔脸色古怪的看着迪尔兰多,心想费凯伦要随便就被你找到了才有鬼。以自己对这位老师的了解,他是从来不会冲在前面的类型,躲在暗处,用各种黑暗的法术和计谋才是他的最爱。
“所以关键问题就是我能不能找到费凯伦!找到了就简单了。”迪尔兰多自己也知道问题的最大难点在哪里,他把瑞塞斯从头顶上拿下来,商量着问:“你能找到他么?”
“找到!吃掉!呱~”幼龙得意的喷了个火球,向迪尔兰多保证:“统统吃掉!放心。”
第三卷完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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