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当我什么都不知了。”温凛冷面看向榻上之人,语气颇为平静,而榻上之人未有任何反应,良久,他开口道:“我若是戳穿了,那二叔恐怕就不会放过陌挽了。”
温凛继续问道:“那玉佩呢?为何交给了上官燕?”宋陌初的眉间稍许动了下,开口道:“那玉佩本就是有两块,我一块,陌挽一块,只不过二叔不知,以为只有一块罢了。”温凛也表示诧异,他也是不知的,“难怪师父他让我早点与你断了往来,大概就是因为这吧,这一天一个秘密,我温凛还真是消受不起。”
宋陌初抿嘴浅笑,“你何故这般抱怨,你与我相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温凛叹气,“你好生养着吧,我还有要事相办。”
“嗯?”宋陌初微微动了动嘴角,“难道不打算告诉我了吗?”温凛身子一怔,“我还有什么未告知你的吗?比如我要是再晚一步到你就一命呜呼,比如上官燕将我的树砍得伤痕累累?”宋陌初摇头,“你懂你未说的,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你歇着吧。”
林管家一脸哭丧似的哀嚎,“大少爷他病重,二少爷他又中了毒,这该如何是好。”温凛最见不惯的便是林管家的这副模样,要装也要装的好些,这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自己巴不得的了。
“林管家,这山庄不能一日无主,你既然是管家,不该去打理吗?何况陌挽清醒时也交待了你的。”温凛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林管家的哀嚎,林管家气得牙痒痒,但也无力反驳,只好应声道:“温大夫说的是,在下这就去。”临走前,他不忘添了一句,“温大夫,你只是个大夫,这府上之事,你应是无权插手的。”
温凛未正脸瞧上林管家一眼,哪怕是林管家这样暗讽了一番,也未看林管家一眼,他无顾忌的显示了他的不屑,而林管家本想嚣张一把,这气焰也全被温凛的冷漠浇灭了,他低头咒骂了几声才肯离去。
“你这般惹了林管家,想必二爷是不会放过你了。”闻声,温凛抬眸望去,心里一紧,“宋陌初,看来你真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我让你好生养着身子,你倒好,又出来了。”宋陌初倚着木门,掩嘴轻咳了几声,轻声道:“温大夫你不也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吗?我说了有事便告知我,结果这般重要的事,你吭都不吭一声?”说罢又咳了几声,温凛见宋陌初十分难受的样子,也没心思责备了,“来人,送大少爷回房。”
宋陌初摆手让下人退下,淡淡道:“这府上还有大少爷在,自是轮不到温大夫你下令的。”温凛吞下心中的怒气,一字一顿道:“宋陌初,你待在这我也无心顾着你,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宋陌初淡笑,雪白的面色让这笑容失了色,他开口道:“陌挽怎了?”
温凛没有回话,一旁的下人也不敢开口说话,见无人回应,宋陌初又问了一遍,“二少爷这是怎了?”下人向前想要说话,却被温凛瞪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温凛继而说道:“大少爷,您还是回房歇息吧,免得给我惹麻烦。”
宋陌初似是没看见温凛一般,挥手继续问下人道:“我问你,二少爷怎了?”下人扭捏了半天,宋陌初提醒道:“这是宋府。”下人也只好不去看温凛的神色,轻声道:“二少爷他中了毒,小的推测应该……”话还未说完,温凛便打断了下人的话,下人也识相的闭了嘴。
“温凛,你就算是不让他说,本少爷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宋陌初毫不在意温凛的面色,而温凛的面色甚是阴沉,他一字一顿的唤道:“宋陌初。”宋陌初依旧倚靠在木门边,呼吸声也能听得出他的虚弱,让温凛很是堪忧。
“既然大少爷您知道了,就请大少爷您回房吧。”说话间,榻上之人有了些反应,温凛赶忙把脉,神色渐渐越发的凝重了。宋陌初也步调很慢的走到榻前,“中了什么毒?”温凛没有回他,他细细的看了宋陌挽的神色,正色道:“我知道了。”
温凛拦着他的身子,皱着眉,十分郑重的说了三个字,“你休想。”宋陌初又颠簸的走了几步,轻声说道:“温凛,若是陌挽出了什么事,等到时候见了爹,我要如何向他交待?”“呸呸呸。”温凛连吐了三口口水,“谁准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宋陌初一脸无奈的望着他,开口道:“我不过是说了个事实。”温凛仰头,甚是为难,不知该如何。宋陌初替他做了决定,“你们都退下吧,本少爷自有办法。”温凛也知道若是宋陌挽出了什么事,宋府便会大乱,而这正是趁了宋二爷的意,也正是如此,温凛有了一丝的迟疑。
“你也退下吧。”宋陌初一手扶着榻边,一手捂着胸口,轻声道。温凛急了,摇头道:“我若是不在这里,你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宋陌初笑着应道。温凛叹气,应是不肯挪步,宋陌初道:“待会要是吓到你了就不好了。”温凛皱眉,“你要做些什么?”
“开膛破肚什么的。”宋陌初咧嘴,让温凛一愣,最后答应道:“好,留你一人在屋内,不过要是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在屋外守着。”宋陌初听话的点头,温凛刚刚踏出屋子一步,又回过头来,“你不会真……”宋陌初浅笑道:“怎么会?若是真这样,你不在场,我要如何缝合他伤口?”温凛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然是没底。
“宋陌初,我可是大夫,我若不待在这边,怎么说得过去?”温凛又折了回来,“不行。”宋陌初叹气道:“温大夫,你可别忘了我们师出同门。”
温凛皱眉,“可师父教你的不是武功吗?”“习武之人自然是要学点医术的。”宋陌初解释道。见温凛似乎是不肯出去,一脸的不放心,宋陌初也只好将他推了出去。
屋门被关得紧紧的,温凛想要破门而入,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宋陌初你给我听着,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你不出来,我便自行破门而入了。”宋陌初应了一声,温凛守在屋外叹气。
屋内紧剩下宋陌初和宋陌挽,宋陌初盯着榻上昏迷不醒之人,心里甚是心疼,他微笑着底下头,手轻轻拂过宋陌挽的额头,宋陌挽本是极为怕疼的人,如今却受住了毒所侵蚀所带来的痛,不露出一丝的痛苦狰狞之色,这才是让宋陌初无比心疼的地方。
“大哥总是让你受苦了,都怪我这般没用。”宋陌初眼角的泪珠滴落了下来,他抬手抹去,依旧是那副清瘦的面容。
他抹去了泪痕,却失笑了,哭什么,何故他变得比宋陌挽脆弱了,他本应该是最坚强的人。
宋陌初从药箱里取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尖还是使得他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却听见了床上之人得闷哼声,便毫不犹豫的贴上了手腕,刀锋轻轻的划过宋陌初的手腕,留下一条印子。
这印子原本是浅色的,接着便成了深红色,那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滴落了下来,滴进了宋陌挽的嘴巴里。
宋陌初小时也曾中过毒,老者救过了他一命,也让他的血液多了解毒的作用,这便是宋陌初说他有办法解毒的原因。
血像是没有止境一般,不断的滴落着,见血滴的差不多了,宋陌初便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手腕,布条一扎紧,手腕上便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让宋陌初不禁咬牙。
榻上之人似是不再痛苦了,不再申吟闷哼,面色也稍是缓和了些,宋陌初伸手扶起他,将手搭在了宋陌挽的身上,身上渐渐一阵阵的发寒。
现下宋陌初动用内力,若是被温凛知道了,铁定是要气得与他绝交了。但现在这些宋陌初是无心去想的,他现在一心一意想的便是替宋陌挽解毒清毒。
身子感到一阵阵的发寒,又一阵阵的发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一般,但他的手掌也未曾挪开,依旧轻轻搭在宋陌挽的身上。余毒被清空了,宋陌初的手掌也有些无力,他咬牙收回手掌,将昏迷着的宋陌挽轻轻扶着躺在榻上。
宋陌挽平稳的躺着,宋陌初的手掌便渐渐失去了力气。他忍着身上的不适,觉得胸口有些闷,便想着也许推门出了屋子便能好了。
忍着忍着,便越发的觉得身子使不上力气,每挪一个步伐都显得吃力无比。原本扎在手腕上的白色布条印染上了暗红色与艳红色,而宋陌初丝毫没有注意到。
温凛已经在门外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自然是一刻都不想等了,他急忙推门进去,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宋陌初那副如同鬼一般惨白的,触目惊心的面色。
“你都干了些什么!”宋陌初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模糊的状态,还未开口回温凛的话,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倒入温凛怀中的那一刻,他很是欣慰的笑了,他解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