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两遍时,虽然天还未大亮,白河村的大多数人家却早已忙活起来。等麻利的收拾好挑着筐子或提着篮子的女人男人们出门时,天都还未大光。
穿着麻布衣裳,丢在人群里就能消失不见的普通农家女手里提着个篮子,跟父母说了一声后,便出了门。她走了没一会,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这家院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比起普通农户也稍大一些,院里左边是菜地,右边圈着一只老母鸡,老母鸡咯咯的叫着四处走走,似乎是在找食儿吃。
农家女停在那站了一会儿,才朝里头喊:“安莲!可是起了?我是丁香。”她停了一会,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有了动静。
没过多久,西边靠鸡圈那边的小门开了,显然起床没多久的少女还在打着哈欠。她的头发因为前日绑着辫子睡现在散在脑后都弯曲着,发丝乌黑柔亮,虽然弯曲,却还是给人一种很顺滑想要上去模一把的感觉。
模了模自己枯黄的头发,丁香瞅着面前的人,面上带着点羡慕。
“安莲,今天可是要去集市?”见朝自己走的少女还在打哈欠,丁香便开口问了一句。她对安莲的感觉很特殊,对救命之恩的感激与感动,更有一种想特别想亲近的感觉。
安雅姿走近了,丁香才看到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手里正抓着一把梳子,正勤奋的一边走一边梳头。等终于面对面给人家开了外头只有半个人高的小木门,丁香才看到对方灿烂的笑容。
丁香此时还不知道什么叫闪亮生物,也不知道什么叫闪瞎钛合金狗眼,只是猛然有一种被莫名其妙的光亮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明明这天都还未大亮,暗蒙蒙的,光线也不强烈,丁香奇怪的捂了把眼睛。
大概是面前的女孩皮肤太白?眼神太亮,模样太过出色?
呆在原地愣了一下,丁香露出了个笑脸,也是灿烂得很。♀
安雅姿衣服已经穿好,怕人久等这才匆忙的出房门。反正还是大清早也没多少人看见,她便先把人带进自己的屋里。安雅姿觉得自己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自然没什么可讲究,直接让人坐在自己刚整理好的床上。
丁香一进门,鼻子就忍不住动了动:“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香味儿,跟山风带来的花香似的。”
“大概是……”安雅姿想起了自己放在房间里的菊花跟那盆水,她没解释,只是坐在一边梳头,麻利的给自己扎了两个麻花辩。对发型她同样不讲究,年纪差不多的丁香都会给自己扎个漂亮的发型。安雅姿却只会扎那两又大又粗的黑亮辫子,在技术方面看来朴素多了。
可就算这么朴素,在新交的朋友看来,这也比她费尽心思折腾地好看百倍。什么叫天生丽质?大概也就这样。只是披散着头发,穿着极其普通的衣裳,她就是站在那里,别人的视线也会第一时间被吸引。
她的姿容不会被任何外物所影响,安雅姿就给了丁香近似完美的感觉。就算穿着破烂,形容狼狈,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好看。
在丁香这个真心喜欢安雅姿的朋友眼里,她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可在讨厌她的张惠娘母女眼里,她漂亮了那就是往狐狸精发展,惹人生厌,天生的风流胚子,迟早遇到祸事。
安雅姿还不知道自己在友人眼里评价这么好,收拾收拾好后,就跟丁香出门,也没有叫醒还在睡着的人的打算。丁香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乡下的女孩没那么金贵,特别是在不怎么样的家庭中,就算前一天受了惊吓,在身上没受伤的情况下,第二天还是得爬起了干活。少一个人干活就等于少一些收入,丁香自然早早的起来了,在外人眼里,安雅姿伤得还比丁香重,她甚至因为家里没钱都没请大夫看。
丁香很关注安雅姿的身体状况,是真心要拿救过她一命的安雅姿当妹子看。仔细的观察后,发现安雅姿真的没什么事,她才放下心来。
出门前,安雅姿把菊花摊在自己的屋顶上,又上又下的忙活了一通,半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都比丁香这个自认健康的人还要来得活蹦乱跳。安雅姿动作麻利很快就弄好了,回身挑了担子,要跟丁香一起坐她家牛车去镇子里。
丁香家有一头拉货的牛,这次因为安雅姿的救命之恩,完全可以免费搭乘。
看着安雅姿用瘦弱的肩膀挑着看起来并不算轻的两筐菜走在前面,丁香就忍不住担心,还说要跟她一起挑。安雅姿都笑容灿烂的拒绝了,直说自己力气大。
丁香回想着昨天的事,有些信了,却还是微扶着后面,跟安雅姿走在一起。
在去丁香家的路上,几户人家正在整治着自家不肯起床的皮猴子,骂声震天,鸡鸣狗叫响成一片。有大人见了安雅姿就想来帮忙,都一一被安雅姿拒绝了。
因为这样一个小事,大人纷纷称赞其好人品,而被张惠娘命令着要出门做好事的安蕊,如今还活在梦乡里呢。
“来了啊,快快,把担子给叔叔。”
远远的见着了两个小丫头,丁香的父亲便急忙过来,要帮忙给安雅姿挑担子。反正这两筐菜也是要放他家车上去的,安雅姿也就没有拒绝,还回了一个超级灿烂的笑脸,模样可乖巧了。
“谢谢丁叔叔。”
丁家大叔是一个粗糙的农家汉子,长像普通,因为常年在外面干活身体比安父强壮,虽然黑了点矮了点。丁香的母亲也跟丁家大叔差不多,都是很普通的农家人,只是女人到底是比男人白皙干净一些。
此时丁家大娘也正站在门口,看样子是打算一家人一起出去。她见着了安雅姿,立刻拉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满脸的感激,眼睛都红了红:“安莲呐,昨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们家只有丁香一个闺女儿,平时疼得紧了也不知道管束管束……”她说着说着,又瞪了旁边的女儿一眼。
“这次只是意外。”虽然是个粗生粗养的农家女,被母亲这么说的时候她也是羞得红了脸,连忙要带安雅姿上车。
安雅姿天生就是个慢热的人,就系统说丁香已经拿她当至角好友,但她却对丁香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亲近。生疏的感觉伪装不来,就算安雅姿不说,丁香也能感觉得到。
别看她粗手粗脚的,却也有女儿家的纤细敏感。见安雅姿这样,又想起她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养着全家,不由得又多了一份心疼。安家只有安雅姿一个人干活的事在白河村就不是秘密,抛弃了成见后,村里的人对安雅姿都很是心疼。
丁香只比安雅姿现在的年纪大了一岁,这个时候自认有了一份做姐姐的责任,特别照顾这个新得来的妹妹,比对家里人还上心。又是轻轻的拉着人坐在板车上,自己又坐在了旁边,还得护着小姑娘不被颠到。
丁香她娘瞅着,内心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欣慰,伸出手将两个小姑娘抱了抱,连说了几句好孩子。
安雅姿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却也不挣扎,只是身体有点僵硬。
两母女都发现了,却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
安雅姿面无表情的看着风景,板着一张格外好看的小脸。
这次坐了车都比上次去集市还慢,安雅姿的心情却不错。到了后,还帮丁家把他们家存好的干货拿出来,卖给了路边商铺的商人,之后才想自己挑着担子去自己常在的摊位。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走,身上的担子就被丁家大叔一举手给扛走了。虽然安雅资现在变漂亮不少,却也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片子,手短脚短的,不花力气的话自然抢不过这样一个大老爷们。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安雅姿有些固执,却在这时,丁家大娘一只粗糙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那头一看就让人眼谗的头发给揉乱了些。
“怎么是麻烦,不要跟我们客气了,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来,大娘带你去逛逛,你还没有在这里四处玩过吧,叫丁香陪你一起,买个漂亮的头绳儿。”大娘动作很粗鲁,也很霸道,一下就扭着安雅姿的身体转了个弯。
安雅姿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傻的呆愣表情,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推着走了。她皱着眉毛,有些苦恼,她还有些事情要去做。抬起头,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自己走开的好,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张脸虽然年轻,但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安雅姿双眼赤红,如同着魔了一般,身边的人怎么推也推不动,不由得有些奇怪。
而此时,被盯着不放的俊美少年貌似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赤红的,却漂亮的双眼。他微张了嘴,遥看着那个美丽的小姑娘。本欲上前,却见刚才还赤红着眼的人转眼就收拾好了外露的情绪,对着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话,笑容灿烂。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虽然街上人还很少,可突然出现了这样如此冰雪造就的美貌姑娘,有多少眼睛放在她身上。如同黑夜中的灿烂星晨般的眼,挺翘的鼻,粉润的小嘴,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露出来的白皙似雪的皮肤与脖颈。
少女本要走了,可走了几步,突然转过了头来,冲着少年露出了微笑。如同冰雪融化般,美丽……
少年忍不出朝前走出,却才走了几步就被父亲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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