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徐伟松握过手,又上下打量着金成,徐伟松说,大一班的,叫金成。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哦,就是在校刊发表文章的那一位。文章文笔犀利,行文流畅,有观点,有思想。不过年轻人,我还得泼一点冷水,该文最大的缺点就是以偏概全,缺少辩证法。今天来,还想和你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徐伟松笑了起来,贺校长,金成刚才巳经主动认识了文章的片面性,计划在下一期校刊上从事情的另一方面阐述。
贺超然点点头:“这样看问题就全面了。勤工俭学只是补不足,切不可当作谋生的手段,要分别不同情况区别对待,不要搞‘一视同仁’,更不要一窝蜂。要告诉同学们,千万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首先要搞好学习,特别不能影响学习,个别家庭确实有困难的同学,学校一定会帮助想办法,而不会坐视不管的。”贺超然说得很动情,灯光下,他的脸色泛出青白色。
金成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这是一位平易近人,关心下属的领导,如果打分的话,今天贺超然的讲话可以获得八十分。想不到不久后发生的“食堂泼菜风波”,使他对贺超然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确实是一个偶然事件,可它的爆发又在必然之中,差不多震动了整个城市。
一天食堂卖午饭时,一位低年级同学发觉食堂工作人员打给他的菜太少,而给另一位熟人多打了菜,两人发生争执,正在一旁的大龄班学生看不下去了,指责了打菜师傅几句,没想到此人恼羞成怒,竟把一盆菜全泼到他的身上。这一下引起公愤,全校学生心中郁结的怒火和怨气刹时间全部爆发了。
这是一家师范院校。国家按照录取学生人数发给助学金,不过这笔钱全部由学校总务处掌握,用于学生伙食开支。♀刚开学时,食堂伙食还可以,过了一段时间,菜的质量越来越差。大胡子徐伟松是校学生会生活部长,前几天公推他代表学生向总务处交涉,金成也作为学生代表和校刊负责人参加了对话。总务处长——一个镶着满口金牙的胖老头,对学生提出的问题根本不以为然。
“说食堂的菜不如先前是不可能的。你们看,食堂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帐目笔笔清楚,所有的钱全部用在伙食上。另外,趁这个机会我还要告诉大家,由于夏季菜缺价高,学生助学金少,这个月学校食堂还要亏本。”
他的话一下子激怒了学生代表。大胡子要他立即公布所有的帐目,金成认为食堂没有进行必要的成本核算,另一位学生代表则要求他解释几十名食堂工作人员日常吃喝的费用……总务处长大动肝火,拍台子要学生代表滚。这次泼菜风波让学校炸了锅,由老三届生发起,大字报把学校食堂里三层外三层贴了个严严实实。同学们还不解恨,强烈要求总务处长下台,否则就要罢课。
事情一下子闹大了。省委宣传部、省高教局要求学校采取切实措施,立即平息事态发展,决不允许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贺超然校长急了,赶忙找来大胡子,有一点十分明确,事情归事情解决,决不能出现罢课的事。
“伟松同志,你是**员,又是学生会干部,一定要站稳立场,分清是非,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次事情的性质是严重的,造成的影响也很坏,怎么能向党示威?向党提条件?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希望你能和校党委站在一起,检举揭发有问题的人,这对你将来的毕业分配大有好处。”
“贺校长,你把我放在了广大学生的对立面,这样一来,同学们还能信任我吗?”
“同学的信任只是一个形式,校党委的态度才是主要的,希望你牢记这一点,不要辜负党委对你的期望。特别在目前这样的形势下,正是考验一个人的关键时刻,大风大浪最能分清大是大非,这是党性原则问题。”
“贺校长,校领导能否和学生面对面对话,大家把话摆在桌面上,开诚布公,所有的问题就全能解决了。其实说穿了,对食堂伙食有意见也不是大不了的事,采取措施改进就行了,何必闹得如此满城风雨,好像快要天坍地陷一样!”
“话不能这样说。”贺超然声色俱厉:“同志,你这是左派幼稚病!我们看问题要看本质,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借着这件事来反对党对大学的领导,这才是问题的主要症结。再说,你让校领导和他们对话,你把校领导看成什么了,什么事都可以讨价还价,和学生谈条件,那我们不成国民党了?你要注意五七年反右派的教训,那时的学生闹得比你们还要凶,结果呢,我不说你比我更清楚!况且,这次你们能跨进大学校门应属法外开恩了,校党委为了你们能继续学习动了多少脑筋,校舍不够,腾出仓库;经济有困难,开展勤工俭学。可你们倒好,感谢的话一句没有,到头来了个聚众闹事。”贺超然阴沉着脸,蔑视的目光在镜片后熠熠闪光。
谈话似乎有点不欢而散。
徐伟松把他和贺超然的谈话告诉了金成,金成有些诧异,贺校长怎能这样,这又不是文革时代,还搞政治讹诈。不过,他从贺超然的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杀气。
徐伟松摇了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一位战友从北京写信告诉我,中央关于一些基本路线和政策的争论十分激烈,其中最关键的涉及到对老人家的评价,涉及到如何评价文革,评价文革中巳经定案的人和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历史千万不能重演啊!”
金成对学校食堂早就怨气冲天,可他又特别不想乱,徐伟松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觉得很有必要在校刊上写一篇文章,食堂风波只能就事论事,而不应涉及其他。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金成的《也谈泼菜风波》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时间在全校相继传开,学生们争相传阅这篇文章,认为文章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特别是文章中提出的清理食堂帐务,成立由校方、学生、食堂人员组成的伙食委员会,定期公布食堂帐目等主张,更是让学生们作为向校方提出的条件。这篇文章让贺超然火冒三丈,大骂分管宣传的副校长怎么竟然把这么重要的舆论阵地丢给了学生们,造成了目前如此被动的局面。校方紧急行动,立即收回刊物,同时连出三期特刊,强调维护校党委的绝对权威和作用,在显著位置重新刊登了几篇五七年反右时发表的文章,而且加了编者按。校方的用意十分明显,借历史的棍子打人。学校不妥协的态度给学生的激烈情绪火上浇油,同学中间巳经悄悄传开,校方草拟了一个黑名单,准备开除一批挑头闹事的学生。
肃穆庄严的大学校园里,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第二天,低年级学生打出了横幅标语,在“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悲壮气氛中,学生们排好队,唱着《国际歌》,准备向市中心挺进。学校也紧急向公安部门提出,有坏人操纵学生,要求配合清查。
真的是一触即发!
贺超然巳经拟好了名单,只等学生上街、公安开始抓人后立即公布,开除金成等一批闹事分子。正当他站在窗口,冷笑着看着学生准备走出学校大门,秘书匆匆走来,递给他一纸上级发来的加急电文,要他立即、无条件地和学生对话,平息“食堂风波”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毕竟老于世故,知道上命不可违,深深叹一口气,通知教务处,马上和学生代表对话。
学生的斗争胜利了。成立了伙食委员会,明确了规章制度,食堂伙食得到明显改善,那个傲慢无理的贺超然的亲威一一总务处长也被免职调到其他单位去了。在不久的学生会改选中,徐伟松被选为学生会主席,金成也被选为宣传部长。
星期六的晚上,照例是枯燥和无聊的,文化生活基本没有,学生们唯一能去的地方,是附近工厂放映的露天电影。这一天,附近的肉联厂放映《冰山上的来客》,金成听吴卫讲起过她十分喜欢影片的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看影片。晚饭后,他来到吴卫宿舍,母女俩正在吃晚饭,金成说明来意,吴卫想了想说,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了。苏苏听后撅起了小嘴,妈妈最坏,前天还说带我去看电影,今天又变卦了。金成知道吴卫的意思,也不勉强,笑了笑准备离开,小苏苏的脸拉得更长了。
“这样吧,金成。”吴卫叫住了巳经走到门外的金成,“带上苏苏,可别让她乱跑。”
金成骑上吴卫的自行车,车前杠上坐着苏苏。金成问苏苏,小朋友们和你好吗?“不好,”苏苏嘟着嘴说:“他们总在我面前故意‘爸爸爸爸’的,好来气我,我不想上学了。”
金成的心抖了一下,好敏感的孩子!他告诉苏苏,其实小朋友们并不一定是说她的,她应该和小朋友们团结好。苏苏告诉金成,坏人很多,有时半夜还来敲她家的窗户,她很害怕。
“有这种事?”金成吓了一跳。“你妈为什么不去找保卫处,他们会调查处理的。”
“没有用的,他们还说妈妈疑神疑鬼,这些人最坏。妈妈夜里经常哭,她说要想法调走。”
“也许,换一个环境对吴卫有好处,对苏苏的成长也有利。”金成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下午,金成正在阅览室找资料,苏苏跑来了,看着眼睛红红的苏苏,金成忙问出什么事了。苏苏说妈病了,做晚饭的米也没了。金成来到吴卫宿舍,吴卫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脸上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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