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餐馆,主要经营杭帮菜,两人对着一瓶白酒,一杯一杯对酌起来。♀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这几天金成心情不好,没吃几杯,头就开始有些晕乎,叹口气问道:“有朋友了?”
“还在丈母娘肚皮里待着呢,月下那根红线就是不肯拽给我。”
“好好,没有好,还是钱钟书老夫子说得精彩,婚姻就是围城,里边的要出去,外边的要进来,还是你英明,围着城兜圈子,站着看别人的笑话。”
“好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没有办法,才一直戴着这顶王老五的帽子。”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一瓶酒空了,金成又要了一瓶。张产山说,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我们的先人太伟大了,中国古典哲学博大精深,内涵太丰富太精彩了,它几乎说透了全部的人世间。人啊,说穿了,是这个一一说着伸出了一只小姆指。
两人又天南海北神聊了一会,另一只酒瓶又空了,张产山舌头蜷曲着,吐词巳经不清,金成也脚步踉跄,一步一歪好不容易回到了办公室,顾小玲拧一把热毛巾,金成把毛巾拿在手上,人早巳呼呼睡着了。
日头歪西了,金成睡得还很沉,顾小玲知道该去接阿鼎了,又不忍心叫醒他,想了想,自己打个的,跑到学校来接阿鼎。学生们正一排一排走出校园,顾小玲耐心等待着,忽见前边的队伍里,阿鼎挎着书包,一边跑还一边用手去惹旁边的小朋友,小朋友叫了起来。老师蹬蹬过来,朝阿鼎瞪一下眼:“金鼎,太不像话了,再这样,放学后罚你的作业!”阿鼎垂下手,老实多了。顾小玲见状,喊道:“阿鼎过来!”阿鼎认识顾小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来了。顾小玲牵着阿鼎的手,招手喊过一辆出租车。
其实,任静静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认识顾小玲,也听到了有关她和金成的绯闻,心里恨恨地想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没有特殊关系,金成能让这个小贱人来接孩子?她本想冲上前拦下车子,转头一想,我倒来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顾小玲让车子停在一家有名的馄饨店前,要了两碗开洋馄饨。“阿鼎,小笼包要吃吗?”阿鼎点点头。小家伙大概饿极了,二两小笼包全部吃光了。“还要吃吗?”阿鼎摇摇头,顾小玲有些奇怪:“阿鼎,你干吗不讲话?”阿鼎还是摇头。顾小玲笑起来:“你担心阿姨把你当哑巴卖了?”
“才不是呢,姆妈说,对陌生人就是不能多讲话。”大概肚里有了食物,小鼎的话多了起来。
“阿姨也算陌生人?”
“当然。”
“为什么呢?”
“那还用问,阿姨又不在我们家生活,当然是外人。”
“阿姨住到你们家去,欢迎吗?”
“不欢迎。”
“为啥?”
“我妈最烦像阿姨这样,比她年轻又长得好看的,阿姨真住到我家,天天要吵相骂的。”
“阿姨好看吗?”
“还行吧,不过,刘晓庆比阿姨好看。”
“你这个小鬼头,人小鬼大,真坏!”顾小玲开心得大笑起来。
金成还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得正香,小鼎走上前,用手捏住金成的鼻子:“懒鬼,快起来!”顾小玲赶忙制止道:“阿鼎,别闹,你爸喝醉了酒,让他多睡一会。”
“我妈最烦我爸喝酒了,要让我妈知道,又要吵。”
金成醒了,只感到脑袋里像塞满了铅一样,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他支撑着想爬起来,可实在没有力气。顾小玲端过一杯水,他一口喝光了。
“阿鼎,你怎么来了?”金成巳忘记了接送阿鼎的事。小家伙正爬在台子上玩电脑,也不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金成这才想起做作业的事,啪一声把电脑关了。小家伙一脸不高兴,还是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一笔一划做起来。顾小玲走上前,认真指导他写英语:“阿鼎,这个字母笔划不对,这儿是个折,而不是弯。”然后把着手,一笔笔教他写。金成见了,满意地点点头:“小玲,你还真行!怎样,我们签个协议,以后阿鼎的英语你负责,期末考试后按成绩发奖金。如何?”
顾小玲还没有回答,冷不防门被推开了,任静静铁青着脸走进来,气冲冲地叫道:“我还没死呢,就忙着让人来接班,也太性急了点。”
顾小玲从来就是得理不饶人,她见任静静如此无礼,恼怒地顶了上去:“你说谁呢,谁想顶班?嘴里放干净点。”
“就说你!我警告你,以后我们家的事不允许你搀和。”
“你今天得说清楚,我搀和你们家什么事啦?”
“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还用得着别人说”两个女人越争吵嗓门越大,金成是左劝不行,右劝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有人说,丧失理智的女人最难理喻,眼看两人就要揪扭在一起了,小鼎吓得“哇”一声哭起来,任静静才停住了手。金成让顾小玲先出去,顾小玲双眼含着泪,还没走出办公室门,就“哇”一声哭了起来。任静静也伏在办公桌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啕大哭。
金成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也许刚遭受过台风的肆虐,深圳市区还到处残留着强台风的痕迹。正在建设中的深南大道上满布污泥,几棵刚栽下的棕榈树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边,不远处的莲花山上,修剪整齐的草坪仿佛遭遇了巨大暴力的摧残,成了一座毫无特色的荒山。在大自然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人类成了特别渺小的生灵。
香港黄氏集团这次在深圳举办的业务洽谈会,邀请了内地有实力的大公司一百多家,这些公司全是各地有头有脸重量级的企业,从这一点来看,金成被邀请算是特例了。
在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里,前来吃早茶的人很多,阿秀领着金成,拣一张靠窗的位子坐下。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阿秀点了几样清淡的点心,金成也要了不太油腻的食品。
“听说你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经营业绩也不错,看来你还是一位懂行的管理人员。”阿秀含笑说道。
“还不是靠黄氏集团的各种优惠条件,否则我胆再大,也不敢跳进商海里来趟这浑水。”金成倒不是在说客套话,他的话确实是从心窝里掏出来的。
“阿秀,这次来深圳,原以为可以见到董事长,想不到又出国了,真是遗憾。”
“是啊,世界上有些事就是差强人意。我们董事长也想早一点见到你,她的事太多,总是不凑巧。她一再关照我代她向你致歉意。”阿秀抬手让服务员加一些茶水,自己挟一只菜馅的点心,慢慢吃着。
“金先生,你家公子多大了?”阿秀抬眼看着金成问道。
“过年十岁了。”
“真巧,我们董事长也有一位公子,比你家公子大一岁,他一直吵着要到内地去看看,本来上次董事长也想带他去,因为接触的人多,怕他烦人,结果没有成行,小家伙后来还大哭大闹了一场。”
“这事还不简单,你阿秀小姐请个把星期假,小公子的心愿不就全部了了。”
阿秀摇了摇头:“你看我走得掉吗,董事长有时身体不好,她是一刻也离不开我的。”
金成凝神思考了片刻,自己先摇摇头:“不成,这个责任也太大了,出了事谁也担不起。”
“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啊?”阿秀先笑了起来。
金成说,黄氏在内地和许多企业有业务联系,小公子要去什么地方游玩,和这些企业讲好了,请他们负责小公子的安全,到时平安送回来,事情不是挺简单的吗。其实,最让人揪心的还是安全,万一有个闪失,那个责任就大了。
想不到阿笑先拊掌笑起来:“金先生,你这主意好,至于安全,我想只要稍加注意,应该不会成问题的。”阿秀说到这儿,身体微微向前倾,颔首道:“金先生,你肯不肯帮我们董事长这个忙?”
“我?”金成有些犹豫,“阿秀小姐,按理说,黄氏待我恩重如山,这个事该我提出才对。可小公子非同一般,这个责任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反复权衡掂量。”
“金先生,从我和你接触以来,就感觉你心细,考虑问题周到全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金成想既然人家如此看重,是没有理由推托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听到金成应承此事,阿秀显得十分高兴,她说小公子正好也来了深圳,下午就带他来见金成。
董事长的儿子名叫黄天成,个子比小鼎略高,方脸盘,皮肤白皙,聪明中透出顽皮。乍一见面,金成有些纳闷,小家伙忒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自己又先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梦幻意识吧。刚见面,阿秀就让他喊金成“老伯伯”。
“老伯伯要带你去江南,那可是人间天堂。你不是读过‘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的诗吗,就是那个好地方。”
天成问,那儿有游戏机吗?“什么全有。”阿秀模着他的头,要他乖乖听金老伯伯的话。金成问他吃饭挑不挑食,阿秀说,金先生,你别管他,你们吃啥他吃啥,另外,董事长关照了,请金先生对他严厉一些,他不听话,就好好教训他。天成听后叫了起来,不去了,不去了。金成慈爱地模模他的头,说谁也不会欺负你的。
他们买了第二天下午飞上海的机票,说好在w市玩一个星期,到时黄氏有人要去上海,将天成带回。临行时,阿秀交给金成一架家庭摄像机,说黄董事长十分希望能看到天成和金成他们一起游玩的像带。
到达上海机场时天巳经黑了,金成原计划先在上海待两天,考虑到阿鼎还没来过上海,就决定先回w市。他找了一家档次较高的宾馆,问天成,想吃什么饭菜,天成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金成要了葱煎鲫鱼,莼菜汤。天成仰起头:“老伯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葱煎鲫鱼?”
“老伯伯会掐算嘛。”
“我妈也喜欢了。”
“你妈还喜欢什么?”
“可多了,我说不上。哎,老伯伯,你和我妈很熟吗?”天成抬起一双挺神气的黑眼睛,语气认真地问道。金成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对,姆妈说和你挺熟,那一次,我听见她和阿秀谈起你,姆妈还哭了。”
“哭了?为什么?”金成感到十分奇怪。
“昨天姆妈还对我说,要我好好听你的话,不要惹你生气。”天成一边吃一边说。
“昨天?不会吧,董事长不是去美国了?”
“没有,她也住在那个宾馆,不过她身体好像不好,一直在房间里躺着。”
金成被说得一头雾水,他想了想问道:“天成,你爸爸干什么?”
“爸爸,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姆妈说,他在做生意。”
“你们不在一起生活?”天成摇了摇头。
真是谜团夹着疑团,饭后,金成又带他去宾馆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天成看中了一种内地生产的运动鞋,金成帮他买了。躺在床上,金成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渐渐有了一种预感,小文还活着。那位神秘的、躲着不见他的黄瑞文始终晃荡着小文的影子。不过他无法解释,身无分文的小文能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在香港这片精英遍地的土地上,打拚出拥有几十个亿资产的黄氏集团?那时的小文对他应该无话不说,现在从阿秀嘴里知道她在香港还有一位有钱的姨妈,即使这样,似乎她也无法这么快就变成董事长黄瑞文?再说,眼下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事业,再也不是从前那种两小无猜、卿卿我我的毛头青年了。如果黄瑞文真是小文,她实在用不着以这种方式,仿佛在摆**阵一样耍弄他,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和他见面。毕竟,他们曾经互相拥有,拥有那刻骨铭心的一个夜晚。也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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