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已补
倒是……极为相配的。♀
——“是你。”
‘她是你。’也只能是你。
这是花满楼的原话,而当那低沉的嗓音丝丝入扣的划过耳畔,即便早知道具体内容的陆小凤也被他出其不意的震撼了一下,然而事后陆小凤却没怎么调笑这两人,因为他悲剧的发现……自己嘴上的两撇胡子不知何时掉了一撇。
等到风平浪静之后,三人已经走在赶往阎府的路上。
阎府在山西,路途不近,骑马也要几日的时间。
“龙姑娘生病的时候,我就去找了西门吹雪,他答应替来帮我的忙——但条件是,他把我胡子剃了。”陆小凤解释了一番,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都跟我的胡子过不去。”
说罢,他又开始拿着单独的一撇假胡子在脸上比划来比划去,不过毕竟丢了一撇,单单粘上一个也不像个样子。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撕了下来——没有标志性的胡子反而更英俊一些,他模了模唇上已经变得平整光滑的的地方,这般想着。
花满楼闷笑出声:“这个办法好,刮个干净,倒也痛快——说来,能有让陆小凤变成真正的陆小鸡,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位西门庄主了。”
“……陆、陆小鸡?!”陆小凤一怔,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那个油头粉面的马少爷起的……”
“原来陆兄也知道了。”花满楼摇着扇子微微一笑,“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现在的样子,龙儿你说呢?”
小龙女眼睛看向陆小凤的时候也带着对比性的打量,她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最后同样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不论怎样,七童说的都是对的。♀
陆小凤:“……”
——
山西在春秋时期为晋国所有,因此即便沿袭至今,其中的建筑也多有晋国的风格,一大排屋子零零散散的分散在街道两旁,微熏的橘色夕阳将整个天际都镀上了一层暖意,小龙女松松的握着马缰,用绷直的小腿肚夹着马月复,控制着马匹朝着客栈的方向赶去。
两侧的树木都是油绿色的,随着日暮的降临,渐渐发暗——便是身手再好,若非身上有急事要办,身处外地,夜里也最好不要赶路。尤其是附近还有客栈的时候……人总是要休息的。
地上像是刚下了雨,泥土松松软软,还微微有些湿润,陆小凤进门订了三间客房,小龙女跟在他们身后,若有所觉的朝前看去——
带着点滴水珠的清风中,入目便是一片尤带着几分湿意的墨金色衣角。
这人安静的坐在客栈的角落,双眼微眯,举杯小口小口的浅酌,甚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画者所作的一副生动的画:衣袍金的发亮,黑的浓郁,衬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一笔勾勒出的浓墨重彩。
但在外人看来,更能与之相对的是他的气质,几缕灰白交杂的发丝任凭清风吹拂到肩上,却绝非闲适潇洒的模样,而是更像一把被好剑者磨了几十年的锋利长剑,将所有的光华尽数收于剑身,与意向号召自在的江湖人想必,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拘,无束。
小龙女疑惑的将目光投放在这个人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即使这个人的眼睛不曾看过来,她却总觉得对方从一进门便在观察她,那种感觉,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古怪的人。♀
小龙女走到花满楼身侧,却见他眉宇间光华一展,突然看向方才的角落——此时墨金衣袍的人已经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眼睛,视线直直的落在花满楼的身上,半晌才微微移开,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人年纪看上去不大,眉宇精致,生的也好看,此时他一双凤目微挑,看上去比陆小凤的浪子风流更多了几分肆意和狂态。
“那里坐着一个人。”花满楼的语气与平日里不同,往常他耳中听一听便可知道身边的人,但这一次不同,虽然是个肯定句,却又带着一丝疑虑——
好像正遇到什么困扰一般。
“恩。”小龙女点点头,想了想,她侧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七童,这个人有些奇怪。”她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而是与往常一样的音调,因而整个客栈中只要学过内力的人,一般都能听到。
小姑娘要不得的直爽,叫厅中不少人微微一笑,这是一个既漂亮又爽快的姑娘,远远看着就像仙子一般,连心性也意外的可爱,不能不让人喜欢。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角落里的墨金衣袍男子便又抬起了头,这次是看向小龙女,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直言不讳”感到格外有趣。
花满楼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身体微微有些紧绷。他之所以如此紧张,不是因为他预感到了什么危险,而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角落里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没有酒盅撞击桌面的声音,却有一股风沙的气息和咸腥的雨水味,甚至还有一些微弱的、只有关外才生的出的杨柳味——
那里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行走动作可全无声音的高手,即便与小龙女一同研习了玉-女-心-经,他同样清楚,若与这个人相对,他胜不了,陆小凤也胜不了。
花满楼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无奈道:“不要乱说话。”
小龙女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一双清冷的眸子尤带着几分疑惑。
“我们去楼上。”花满楼笑了笑,或许那个人也只是恰巧遇到罢了——也不必太过紧张,等到过了这一站,便不会再见面了。
角落里的男子捋了捋垂下的灰白发丝,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原本普通的一双眼睛流转过一抹波动,漆黑到发绿的眼底,不经意间渗透着几分莫名清冷的寂寞。
捉了酒杯,他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白衣,会剑,心性也不错。
倒是……极为相配的。
——
“若非花满楼有所觉察,我还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富商。不过,不论是什么人,应该和如今的金鹏王朝毫无关系——倘若假的金鹏王能招揽到这样的高手,也就没必要再找我来帮忙了。”陆小凤模了模光溜溜的上唇,转而扬起眉毛抬手敲了敲桌子,冲着柜台大声道:“店家,来两壶温酒!”
下面店家应了一声,没多久便提上两壶酒,乃是上好的花雕,品相极佳——酒的香味比十年份的浓厚、又比百年份的稍欠一点,会喝酒的人一看便可知这酒水乃是未曾兑过水的,纯度极高。能从这样偏僻的小店里喝道这种好酒实属不易。
陆小凤闻着酒香,更是双眼发亮,自发的拿过一壶倒在眼前的粗瓷酒杯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酒是极好的酒,可惜却没有与之相配的酒器——不过能有粗瓷杯子盛酒水,也聊胜于无。”
小龙女见他颇有研究的样子,看了眼花满楼前面的粗瓷酒杯,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模了模杯壁,除了颜色和指月复触感,也没觉得这杯子形状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边的白水,两只手指夹着和花满楼的酒杯掉了个个儿,看着回环澄澈的酒水,歪了歪头:“喝酒还要换不同的杯子喝么?”
“当然!”陆小凤眉飞色舞。
花满楼黑黑的眼睛‘看’过来,显然是发觉了她的小动作,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只准喝一杯。”
他可没忘记对方喝醉的模样——如果再来一次,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继续坐怀不乱的……把持得住。
“每一种酒杯,或是它的色泽功用、或是它的特殊涵义,总会赋予其中酒水不同的口感和意义……而且每当喝到尽兴的时候,还可以像这样——”陆小凤拿起一根木筷子,往粗瓷酒杯上敲了两下,打出一段旋律,而后张口便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怎么好喝,为何七童却喜欢呢?好像以前自己也曾喝过这种味道的水——小龙女小口小口抿着酒水,心中奇怪的想着。直到一杯酒都喝尽了,陆小凤还在唱这两句。店里的人多少有些承受不住了……毕竟唱歌的是陆小凤而不是歌女、因此歌声也并不好听,这还倒罢了,可这人来来回回只唱那么两句词,实在令人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鉴于陆小凤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不好招惹,于是不少普通百姓从一开始的细嚼慢咽变成了极为快速的用餐,直到最后离开客栈——直到角落里那位墨金衣袍的男子看似施施然的走出大门,身影渐渐变淡,几乎要和天际化为同一种颜色。
歌声这时候才戛然而止。
花满楼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听觉一向极好,魔音灌耳的感觉比常人多出好些倍,“我知道你是想迫那人走,但是用这种法子——你不怕他直接找上来么?”
“我运气一向很好的。”陆小凤眨眨眼,随后才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模了模下巴道:“但我总觉得此人有些奇怪。”
这是属于陆小凤的直觉。
花满楼抿了抿唇,饮掉杯中的酒。他没有反驳,因为他同样觉得对方的大部分感知——一直停留在二楼他们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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