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淋浴,我便上床躺下,熄了灯。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这时,外边下起了雨,硕大的雨珠从高空跌落到柏油路面上噼噼啪啪,像无数只马蹄或四脚动物在飞奔。
……窗外的嘈杂之声似乎把我拉进一场宏大的晚会,一个女人旋转着从舞池的一角飘弋过来,用一种灼热与渴望的目光注视着我,她的一只温暖的手一直在寻找着我的手,当她终于触碰到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是禾。
她说,我们去跳舞吧。
我说,我们俩怎么跳呢?
禾说,为什么我们俩不能跳?你听,这是最现代的乐曲,是不分男步、女步的一步舞。
然后,我们便被令人发昏的乐声拖进舞池,她牵引着我的手往人群中央走,我们的脚步在拥挤的空间里前行、回响,却没有碰到任何人。然后,我们就跳起了不分男步、女步的一步舞。
灯光不断地闪烁变换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我看到所有的人的脸孔都在变形。我与禾紧紧搂在一起,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变成了别人。我的舞伴狂乱的心跳如同乐队里的小鼓,敲击在我的**上。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含含糊糊的热力,将我不由分说地包裹起来。她紧紧贴在我的身体上,双手搂紧我年轻的臂部,我激动得抑制不住地大声呼吸。
这时,我被她明亮的眸子引领到一处带斜坡的狭窄的空地,我们沿着这条肠子似的走廊翩翩舞动着来到尽头的栅栏前。我才发现,这儿是一座弃园。我们站住。这里光线昏暗,我只是不顾一切地跟着她,别无所想,觉得自己正在一种温馨的等待中瘫软。
她开始解我的上衣,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这跳动声扰乱了她的从容,以至于她的手指不再听从她的使唤。我默不作声由她支配。她解开我的衣裳后并没有月兑掉它,只是把它散开,并把我的头发向后捋了捋,露出我的整个额头和脸孔。然后,她向后退了几步,使她与我的距离保持在既不太近又不太远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既不近得丧失掉足够的审美距离,以便于欣赏我的形体,又不远得使之在黯淡的光线里模糊不清。
然后,她开始解她自己的衣裳,以和我相同的姿势站立在我的对面。我们互相欣赏。我的内心被一种莫名的焦急骚扰着,我急切盼望着她尽快地把她的形体美暴露无遗,她的每一种姿势都使我感到强烈的完美,震撼着我的全部**。
她是我的镜子。
我们凝视着对方,审视良久。禾用她那一双略显忧郁同时又充满探询的眼睛凝视着我,我从来没有在这样一张满溢着聪慧与深情的女性的脸孔上,捕捉到如此内涵的表情。她的整洁而富有光泽的短发,以及她的唇角处那一道沉思的皱纹,都恰到好处地体现着她内在的沉着、深邃与沧桑。
可以肯定地说,此刻我审视她,远远清楚于她审视我。
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从脚底升上来。
这时,她走上前来亲吻我的脸颊,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她的光滑的肌肤和轮廓触模着我的肌肤,我感到了那熟悉的芬芳、温馨和凸凹起伏的线条,她在我的心口轻轻叫着我的名字,像早年一样令我心动,颤抖,我终于用自己的心脏听到了她,用我的内心抓住了她。同时,我为自己前一段时间与t的交往和“堕落”感到惭愧,我觉得自己曾经背叛了她,伤害了她。
忽然,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急切地渴望某种呼吸。这时,不知从何处,那一只似曾相识的“第三只手”莫名其妙地伸向我的身体,我再也顾不上更多,迅速地迎了上去,随着我们舞姿的旋转,一阵颤栗把我沐浴在一种奇妙的**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融化了,全身的皮肤都被淹没在过度激动的麻木中。
待我们松弛下来之后,我们疲倦地垂下头,伫立在原地调整呼吸。
忽然,我猛然看见我的舞伴的腿失去了往日的纤细与娇美,像一株顷刻间迅速生长膨胀起来的树木,变得有力而壮硕。我顺着那雄马一般强壮的腿一点点往上看,我发现我的舞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男人。
我迅速地向后闪了一下,我说,怎么回事?
他嘿嘿一笑。
我说,我不需要你。
他说,你的**需要我。
我的脸胀得通红,我说,我的内心不需要你。
他说,你不知道你自己,你需要的其实是我。♀
我焦急地四顾巡视,想看到禾在哪里,心底产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我月兑开这个男人,大声对他说,我不需要你,我一点也不需要你……
……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我惊醒过来,这爆炸声惊醒了楼房里所有睡梦,压倒了绵绵延延的雨水的喧哗。
爆炸声响后,四下先是一片出奇的沉寂,然后,楼道里响起了一声女人尖厉刺耳的嚎叫,“来人……救命……救命……”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阒静。
再然后,楼道里响起了防盗铁门哐当哐当的打开声,以及嗒啦嗒啦稀稀落落的趿鞋声。
接下来,骚乱的动静越来越大。
意识在这时才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一个窜跳从床上蹦下来,直奔房门冲去。
这时,我的房门被人用力敲响。
我哗一下打开门,见是禾站立在门外,她惊恐无比。
禾说,“你没出事吧?”
我二话没说,拉住她就往我母亲房间跑。
楼道里这时已涌出了许多人,大家互相询问是什么爆炸了。我顾不上与任何人搭讪,三步两步冲到我母亲房门前,用力敲了起来。
里边没有反应。
我知道,母亲是一个十分惊醒的人。这种没有反应,立刻使我的腿颤抖起来。
我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不住地用拳头砸门。
禾说,你快回去拿钥匙吧。
待我们终于打开母亲的房门,冲到她的床前,用力把她摇醒,才吃惊地发现,她什么事也没有,安然无恙。而且,她居然没有听到爆炸声。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母亲说,她这几日身体总不舒服,睡不着觉。所以晚上临睡前,她吃了超量的安眠药。
楼道里没有灯,我与禾在靛蓝色的夜幕光线中,跟随着几个已经发现了出事现场的邻人,往楼上出事的房子模索而去。
葛家女儿的门前已经堵满了人,她面色惨白,瘫倒在敞开的门槛处颤抖不止,嘴里连连说着,“快救救我爸!厨房……高压锅……”。她的先生抱着大声啼哭的儿子,不住地颠着。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晚上我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个眼熟的“异乡人”,原来是葛家男人,他在失踪匿迹这么多年之后,终于从天边地角冒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家里。
我紧张地随着几个邻人进了屋,向厨房里探去。然后,我被看到的场景惊惧得马上就要呕吐出来。
那个“异乡人”,也就是葛家男人,倒卧在厨房暗红色的石砖地面上,他的头部周围满地都是红白相间的糊状物,在他的左肩膀处,有一只变形拧歪了的高压锅,锅里的绿豆粥已经喷撒得荡然无存,锅盖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左耳根上边的脑勺地方,有一个圆洞,从那里依然往外流溢着灰白的脑浆和酱状的血糊。十分恶心。
这时,楼里的一个当医生的中年男子来了,他蹲子,伸出一只手,在倒伏于地已经一动不动的葛家男人的脖颈处模了模,然后站起来,说,“完了。这种情况人在几秒钟之内就完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拔腿向外跑去。
他以他的眉毛和手指袭击了我,
他是我用幻想砌成的房子。
大学三年级那年,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我这一生中的重大变革可以说起源于这悲剧性的一年。
在这一年,先是我的母亲患上绝症;然后是,有可能成为我这一生中的“初恋”的经历,被迫宣告流产;再后是,一场大火夺走了我心爱的友人;最后,我成为一场重大事件的无辜的牺牲者……
那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其妙的流弹击中,幸好那子弹打在我左腿的小腿肚上,我在医院里只待了两天,就回家去休养了。
(关于社会政治,我想即使到了1999年我也不会发表我深思熟虑的“谬论”,如果那时诺查丹马斯的预言宣告破产、这个世界还将继续存在的话。那些东西总是倏忽即变,我不想与它距离太近。它在我面前总是一堆爆满的而不成形的记忆。好像深渊之上所形成的一股巨浪,你必须等到互相撞击的两股水流最终融化到它的对立面里边之后,等到那涌起的白浪最终自身平息下来了,我们才能够重新找到那“深渊”的地方。另外,如果我的笔触在那种地方停留和描摹,我将十分担心我如此纯粹的叙述将会被人误读成一个“女英雄的故事”,那将是非常荒谬的结果。因为我知道,政治风云有时候像爱情一样,也会使人们产生盲目的热情如饥似渴地去追求。我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命从何“开始”,而又在哪里“中断”它。
现在,我依然还只是靠在一堵坍塌的墙垣上,我的胸膛还没有足够的力气使我发出连贯的呼喊,我的声音如同一个被打碎了的石像的碎片,还没有恢复成一种熟练而深邃的音色。我们权且把它当做一个远处的巨大的“残垣风景”,我们会走近它,历史将镶嵌在那里成为一种“不朽”。
我所以在前边提到“无辜”二字,因为我是一个天生厌倦参与任何与政治相关联活动的人。我讨厌政治的原因,是因为很多时候它与我终生所喜爱的“诚实”这个字词相违悖。我学生生涯中所有的政治试卷成绩都很糟糕,有一次,大约是在大学二年级时的一次调查试卷中,问道,“你热爱政治吗?”我答,“除非允许我说谎。”为此,学校领导还找我做了长时间的谈话。)
我还一直没有来得及描述我的大学生活,我一直极力打算绕开这一令我厌倦的侧面。可以说,长久以来,我对上学始终怀有一股天生抵触和敌意,对有问必答的考试尤其深恶痛绝(我永远也没有权力面对各种各样的提问而回答说“无可奉告”)。但是,由于将要涉及到一个叫做尹楠的男孩儿的若隐若现的存在,以及他真实地离我而去,所以,我在这里不得不一掠而过提到这个侧面。
那时候,我所在的学院创办了一个叫“皱眉”的诗社。我与尹楠的关系正是由于这个诗社的名称,而联系起来的。
当初,学院里有几个青春激荡的男性师生提议创建一个诗社,在筹备期,他们为诗社起草了纲领,并起名为“颠覆”,结果被校方勒令禁止;然后,他们再一次起草了一份相当柔和的纲领,并再一次起名,申报叫做“投机者”,结果纲领被通过,但诗社的名称又被校方枪毙。正在百般艰难和无奈之际,该诗社成员之一的尹楠出现在我视线之中,他是在一天中午的饭厅里引起我的注意的。
这是一张瘦长且白皙的俊秀的脸孔,鼻子挺直,黑眉毛长长的十分开阔,牙齿雪白得如同一道闪电,而且他的穿着非常讲究,身材颀长,有点像美国的那个华裔影星尊龙。
那一天,我端着饭盒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向尹楠身边的一个空座位走去,坦白地说,我和他的搭讪完全出于他迷人的外表。
自从我离开t以后,似乎有一种美妙而神秘的什么也被他带走了。可是这会儿眼前这男孩儿,却又把那美妙的感觉呈现出来,那么清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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