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杨小翼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觉得这样下去将军会被整死的。♀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该怎么办呢?她想到去求伍思岷,但批斗将军的事是由北京和重庆方面的红卫兵在主导,伍思岷根本就插不上手。即使伍思岷能插上手,她也不知如何同他说。由于婚后发生的种种不愉快的事情,杨小翼没有告诉伍思岷关于她的身世问题。以伍思岷对造反的狂热程度,她估计即使说了,他也不会施以援手的,更可能的是大义灭亲。
杨小翼睡不着,索性起来了。她呆坐在写字台前,突然想起刘世军曾打开过地下室的门,并把开门的钥匙留给了她。她把“万能钥匙”放哪儿了呢?思来找去,她在一只用来打饭的方形铝盒子里找到了那把钥匙。她拿起钥匙,心跳如雷。
她怕惊醒天安的女乃女乃,悄无声息地走出伍家院子,直奔华蓥。
后来,杨小翼回忆这一情景,依旧为自己当年有如此巨大的勇气而暗自吃惊。那一刻,她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或者说有另外一个人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她平时的想象。那一刻,她是怀着某种牺牲的决心去的。
华光机械厂招待所的大厅里有一些红卫兵在喝酒唱歌,歌声同在他们家院子里唱的没什么两样,但如今听来,却令人烦躁。他们应该就是被派来看守将军的。
杨小翼定了定神,偷偷溜入通向地下室的通道。用那钥匙开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杨小翼试了十多次都没成功,她的额头滴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一个红卫兵似乎发现地下室有情况,放下手中的牌,下来了。杨小翼赶忙躲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会儿,那人走了。
门终于打开了。她推门进去。将军很机敏,迅速地站了起来。地下室非常黑暗,只有出气孔射进来的月光把地下室划出黑白分明的两块。将军的脸在黑暗中难以辨认,但从将军的行为动作中,她可以判定将军非常平静,好像他预料到有人会来救他似的。她喘着粗气,对将军说:“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跟我走。”将军迟疑了一下,跟了上来。
杨小翼不清楚将军是不是认出了她。当杨小翼打开通向山脉的隧道时,将军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整个过程将军没有说一句话。
杨小翼呆呆地站在地下室。那一刻,她有点儿失神,她的心思还在将军的身上。她是多么希望他认出了她,认出是他的女儿救了他,这样他会有安慰。她的心里涌出一种骄傲感,她竟然做了这样一件事!在这一过程中,她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后果。后来,她稍微清醒了些,她想,要是这事让人知道了,那是什么样的罪名啊,也许,她会因此家破人亡。
然而,真的被人发现了。就在杨小翼发呆的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马上听出来是吕维宁的声音。她一个激灵,不敢动一下,一直背对着他,好像她动一动就会出现可怕的后果。
他在靠近她,她感到一股热烘烘的气流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他的手显得小心翼翼,好像在测试着什么。他说:
“你好大胆,这事要是说出去,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像是这句话壮了他的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明显有力了,并在她的脖子上抚模。
“也许你不在乎自己,但你一定在乎你丈夫,他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是你这么一来,把他全毁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政治生命就完了,他会被整得很惨。”
他分析的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入她的心坎。这之前她知道危险,但这危险是混沌的,当吕维宁把这一切说出来后,她感到触目惊心。
“也许,你也不在乎你的丈夫,但你一定在乎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多可爱啊,这么聪明,嘴巴又甜,人见人爱,可你想想,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儿子就会成为反革命狗崽子,永世不得翻身。”
他更大胆了,从后面抱住了她,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她骂得有气无力,相当无奈。
“我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早已喜欢上你了,你知道。”
“只要是女人你都喜欢。”她冷冷地说。
他不顾她的反应,把手按在她的胸脯上。她颤抖起来,但不是由于害怕,而是因为刺激。已经有好久没有人触碰她的胸脯了,三个月?半年?总之,是很久以前了。自儿子断女乃以来,她的**寂寞无比。这会儿,吕维宁喘着粗气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不是的,我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你太小看我了。我喜欢你胜过所有一切,自见到你以来,我早已等着这一刻了。我们俩是有缘的,否则我们怎么又在一起了呢?”杨小翼一动不动,她控制着自己的感觉,她要让自己冰冷如水。吕维宁变得越来越疯狂,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我见过它们,它们在喂女乃,多么美的**,我那时恨不得一口吞了它们……”
后来的事,杨小翼有点儿麻木。不是她的记忆在此中断了,是她不愿回忆起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杨小翼来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一个噩梦。
吕维宁所言都是对的,这事要是张扬出去,真的会家破人亡。杨小翼经过了反复的思考,认为要摆月兑吕维宁,或者说保护伍思岷和儿子的前途,她能做的惟一的事就是离婚,只有和伍思岷离婚才能让那个恶魔无孔可钻。
广安的造反运动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伍思岷偶尔回家来,但在家里,他异常沉默,不多说一句话。杨小翼不知道他的“革命”进展如何。有一次,杨小翼听天安的女乃女乃说,将军的消失让造反派内部出现内讧和分裂,他们相互指责,都称对方是内鬼通外贼,气氛相当诡谲,伍思岷受到了攻击,处境不是很好。杨小翼想,政治真是件危险的事,将军都会有此噩运,何况是伍思岷这样的人。要是他们知道是杨小翼放了将军,那伍思岷不知会被整成什么样。
一天,伍思岷回到家,样子很疲惫。当时杨小翼正给天安把尿,见到伍思岷,杨小翼内心就焦躁了。她很想同伍思岷好好谈一谈,让伍思岷和她离婚,但当她面对伍思岷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有什么理由向伍思岷提出离婚呢?难道把一切都告诉他吗?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不告诉他发生的这一切,伍思岷怎么会同意离婚呢?
杨小翼进退维谷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局面。
她经常被吕维宁要挟去地下室陪他。她虽然百般推托,但吕维宁纠缠不放,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任凭他予取予求。
吕维宁品行恶劣,但对女人很有一手。他经常让杨小翼在本能的反抗中欲罢不能。然而这快感让她感到羞耻,当快感退潮,她内心便涌出仇恨。她怀着厌恶的心情,把唾液吐向吕维宁的脸。吕维宁展露一脸得意和满足的笑,任她吐,好像这是他盼望已久的奖赏。
她是如此仇恨吕维宁,但她竟然有生理反应,这太不可思议了。她想,这可能同伍思岷经常不在家有关。
人是多么容易自我欺骗,很多本来难以承受的事,会慢慢成为一种习惯。随着时间的流逝,杨小翼变得日益麻木了。她不像以前那样反抗吕维宁了,仿佛她和他成了同谋者。有时候她会侥幸地想,一切都会过去的,也许今天的忧虑在明天看来只是小事一桩。
吕维宁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杨小翼听到厂子里有了她和吕维宁的风言风语,她是多么羞愧。陈主任甚至在会议上对她和吕维宁的事意有所指地作了不点名批评,要“某些人”的行为检点一些。她听了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有几次她在路上遇到陈主任,她的内心充满了无以言说的痛苦,又不好解释,只好假装没有看见。
伍思岷的“革命”正在深入发展,他们开始进行夺权斗争。伍思岷终于被结合进了县政府的权力核心,成了革委会副主任。夺权完成后,混乱的局面稳定了下来,社会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天傍晚,杨小翼下班回家,看到伍思岷和儿子在院子里玩耍。这是近来极其少见的。由于伍思岷经常不回家,偶尔回来也不苟言笑,儿子对他有些生疏,甚至有点儿惧怕他。今天伍思岷神色祥和,天安很久没有得到父亲这样的宠爱了,显得很高兴,伍思岷叫他干什么,他都讨好般地干。伍思岷叫他爬院子里的树,他也爬了。天安胆子小,平时他根本不敢的。杨小翼有些担心,天安还只有三岁,弄伤了怎么办?不过,伍思岷难得有闲心逗儿子玩,杨小翼对此也是高兴的。终于尘埃落定了,她不用再为伍思岷提心吊担了。杨小翼在伍思岷身边坐了一会儿。伍思岷笑着和她打招呼:“回来了。”她点点头。
晚上,杨小翼干完家务,上楼睡觉,见伍思岷在房间看书,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以为伍思岷已回县革委会宿舍去了。当她意识到伍思岷今晚不走了时,她的心中涌出辛酸的喜悦来。自从伍思岷去北京上访到他回到广安“造反”,伍思岷有半年没回家住了,杨小翼已习惯于一个人独守空房了。她关了房门,然后铺展被单。这时,伍思岷从背后抱住了她。她一动也不动,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回头一把抱住了伍思岷,把头埋在伍思岷的胸膛里。
这天晚上,伍思岷显得兴致勃勃。完事后,伍思岷躺在床上,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他说:
“你还是这么美,看不出来都是生过孩子的人。”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以前没有心思好好看你。”
面对他突然的亲昵和夸奖,她心里竟然产生了感激之情,好像他的恩泽让她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我现在有权了,可以做一些事儿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得帮助人,我要办一个老年俱乐部,让老年人有地方去;我要办幼儿园,现在广安好多孩子都上不了幼儿园;我还要开一家盲人学校,让盲人孩子也能识文断字。”
杨小翼想起在广安初次见到伍思岷的那一幕,她的脑海里浮现伍思岷把玩具霓虹灯送给那个盲孩的情形,过去对伍思岷的美好感觉又回来了。她把身体靠向伍思岷。
“我不做官,我也不要享受,我要脚踏实地干。我一定会改变广安的面貌,你看着,等天安长大了,广安到处都会是工厂,机器轰鸣,烟囱高耸,道路宽阔笔直,处处鲜花盛开。这是我从小的理想,在永城那会儿,我就想把永城建设成这样子……”
这一夜伍思岷特别兴奋。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说这么多话。可能因为太累了,后来杨小翼在伍思岷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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