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缓缓地走到她身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雪鸢蜷缩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他忙蹲去,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已是双目紧闭,污浊的小脸满是泪痕,下垂的眉梢尽显她的绝望,心没来由地疼痛起来,为什么自己要对她这样冷漠,这个女子曾拼命地拖着自己避过危险,帮自己拔箭,她清澈的眼睛明明显示着她的纯真无邪,就是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子,自己却从来只想着怎么去利用她,囚禁她,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握住雪鸢的双肩,韩易有些沙哑地轻唤:“雪鸢——雪鸢——”缩成一团的小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怜惜地将她揽在怀里,韩易有着说不出的悔恨与难过,
是雪鸢的错觉吗?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爸爸来到她身边,温柔地喊她,还抱着她,他的怀抱好暖好温馨,好安全,多希望就这么一直被抱着啊!雪鸢吃力地喊着:“爸爸……我害怕……再也别丢下我……”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气若游丝如梦呓般地低吟着什么,韩易没听得太清楚,而最后那句“别丢下我”却是清晰地传到他的耳里,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来,既然如此依赖,又何必这般坚强呢?韩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柔地回道:“好的,不丢下。♀♀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抱着她的双臂不觉又紧了紧……
残阳夕照,赤霞满天,晚风穿过精致的雕花窗,拂动窗边人玄色的锦袍,这是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他身量修长,俊挺刚毅,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雍容华贵,以及无人可及的威严霸气!他正是让齐国人既敬佩又畏惧的年轻君王——齐远!上在夕阳橙黄的光线下,他剑眉紧锁,那双狭长的蝎目微微上扬,目光犀利生寒,冰冷中还带着几丝桀骜不驯,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似是在思索着一些极为棘手之事。良久,齐远嚯然一个转身,衣袂破空作响,气势凌厉非常,行至华丽庄严的内殿,他启唇,冰冷霸道的声音随即响起:“来人——”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快步入殿,在齐远面前跪下,“王上有何吩咐?”声音低哑却相当恭敬。♀
“赵将军近日可有传书?”齐远沉声问道。
老太监自怀中取出一羊皮卷,高举过头顶,道:“今日刚有一封……王上……”
伸手迅速地取过羊皮卷,瞥了一眼低眉顺目的老太监,齐远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冷言问道:“传书何时到的?”
“是……是……半个时辰之前……老奴该死……”老太监支吾地说完,身体却已战栗不已,他接连不断地对身前的男子磕着头,那一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在空旷的殿中不断回响,让人听得揪心不已。齐远见状,只掀起一抹冷笑,转而将注意力投向羊皮纸。他专注地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越发阴沉,双手也因愤怒而颤抖着,看到最后他干脆将羊皮纸狠狠扔出,焦灼抑郁地在殿前来回走着,一眼掠过还在磕头的太监,他泄愤似的朝他一脚踹去,怒喝道:“滚——”后者被踹出好几米,仰身剧烈地咳嗽着,边咳边道:“谢王上!”
“都是一帮蠢货!端了卫军一个窝都没找到她!统统干什么吃的?”齐远暴怒地掀翻殿前的长桌,踢倒了一旁的案几,又一连摔碎了好几个瓷瓶,最后他痛苦地一拳击在石柱子之上,被击处随即皲裂开来……齐远神色黯然,他虚软地垂下双臂,跌坐在地,眉宇间极尽伤痛,他不断地呢喃着,越念越是悲伤,而那一遍遍念出的,只是一个名字:“霜儿……”
第十章重回营帐
一连做了数个恶梦之后,雪鸢终于一个激灵吓醒。她吃力地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灰白色,她似是又回到了营帐,稍稍扭头,不觉大惊,这个帐除了自己躺的这边还算完好,其它部分已经被摧残得支离破碎,甚至还飘着股淡淡的焦糊味,帐顶上破了几个大窟窿,阳光透过破帐直射到身上。她有几分迷茫地支起身子,盖在身上的雪色白袍缓缓滑落,寒意趁虚而入。雪鸢反射性地抓住那袍子,乍看之下觉得甚是熟悉,再稍加翻看,发现上面还有干固的血迹……心下泛起莫名的温暖,她浮起了然的微笑。紧紧抓着韩易的外袍,雪鸢步伐虚浮地朝外走去,环绕鼻端的几缕腥臭已经让她心生不安,可越是不安,她就越想往外走。
脚边的残剑断戟就越来越多,地面的石砾和草木植被上还沾着刺目的血红!再往前更是满地血腥,数十具将士的尸体横七歪八地倒在地上,瞥见那熟悉的盔甲,雪鸢的腿都软了,他们明明就是自己营里的将士啊!他们的表情静止在死前的那瞬,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哀伤凄凉,周身散布着一些残肢断臂,蝇虫泛滥,不时还有说不上名字的鸟儿落在其间啄食他们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雪鸢弯腰干呕,直到眼冒金星硬是没吐出来,她狠狠吞了口唾沫直起身子,极为胸闷地拧眉,记得这个军营不久前才有过激战,她也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当她亲眼见到这副凄惨恶心的景象时,还是不寒而栗,郁结填胸……
“韩易……”她的声音充满了无措与害怕,声线也因此而颤抖,这副身子虚弱得很,实在禁不起太久的站立,周围血腥凄凉的景象还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倒下……这个韩易既然救了自己,为什么不等自己醒来,这会儿又到哪里去了?有些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小心地避开那些尸体,却还是被一柄长刀绊了一下,雪鸢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无意间看到了那具捉着刀的尸体,竟是之前看管自己的大汉,只见他双目圆睁,目光却已空洞,粗唇半张,似是临死前仍在怒喝,雪鸢吓得表情木然,呆愣在地,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战争,真是件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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