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 第二十四回 陆明凤出嫁

作者 : 瑾瑜

八月里陆明萱过完十二岁的生辰后,赵彦杰来信了,当然,不敢指名道谢说是给陆明萱的,只敢在信封上写“姨祖母亲启”几个字,反正陆老夫人知道了,陆明萱自然也就知道了。

信上说,他已于六月通过了府试,如今已是一名秀才了,正全力备考八月的乡试,请陆老夫人放心;又说家里伯祖父伯祖母已为他操办了除服礼,直等十月初乡试放了榜以后,他便可以动身回京了;信的最末,才敢小小的问候了一句陆明萱。

越州离京城一个多月的路程,便是信是通过驿站送进京的,至少也得二十余日,陆老夫人看完信后掐指一算,因满面笑容的与张嬷嬷道:“算来如今彦杰已是参加完乡试了,如今就只等放榜了,希望能早日有好消息传来。”

张嬷嬷笑道:“表少爷能一举通过府试,可见是真如素日里先生们夸的那样,有真才实学,您就只管等着好消息罢,况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表少爷今科不能中,他如今才十七岁,下一科中时也才二十岁,二十岁的少年举人,整个大周朝又有几个?”又打趣一旁的陆明萱,“所以我才说我们萱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将来只等着凤冠霞帔罢。”

说得陆明萱红了脸,跺脚嗔道:“嬷嬷又来笑话儿我,再这样下去我可不依的。”心里却并没有因赵彦杰中了秀才有多高兴,皆因她一早便知道赵彦杰今年会一举通过府试与乡试,如今不过只是将一早便知道的结果再听一遍而已,所以她即便高兴也有限。

况陆明萱心里一直有个阴影,自四月她使小迟师傅去给凌孟祈送生辰礼物至今,又是四个多月过去了,可凌孟祈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京城,她实在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总之一天不得到凌孟祈平安归来的消息,她便一天不能放下心来。

如此又悬了十来日的心,眼见凌孟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京城,陆明萱到底忍不住在某一日陆文逐过来给陆老夫人请安时,趁大家都不注意将陆文逐给堵住了,行礼后直接问道:“五哥可知道此番凌世兄出京到底是出什么任务,怎么会一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想陆文逐闻言却道:“我还正想问你呢,凌大哥不告诉我他出什么任务,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回来给我也就罢了,怎么会连你也没有告诉,他这是出什么任务呢,弄得这般机密?”

也就是说,陆文逐也不知道凌孟祈的消息了?陆明萱不由满心的失望,只得勉强道:“我还以为五哥知道呢,既然五哥也不知道,那我便不耽搁五哥了。”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却被陆文逐给唤住了,单手抚着下巴皱眉道:“你是不是跟凌大哥吵架了?凌大哥是不是正是因为与你闹了不愉快,所以才会一离京城便是这么久,还杳无音讯的?要我说,凌家如今虽没落了,凌大哥本人却是个好的,生得好性子好不说,人还上进,最重要的是待你好,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夫婿人选了,他便是真惹了你,你生这么久的气也算是够了,要不就与他和好得了,也省得这般牵肠挂肚的不是?”

陆文逐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凌孟祈待陆明萱的心,话虽回来,一个男人若不是真将一个女人放在了心上,又怎么会事事急其所急,事事为其考虑在前头?以前不知道陆明萱是他的亲妹妹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在妹妹的婚事上他这个做哥哥的便有一定的发言权,要他说,他对凌大哥做自己的妹夫是再满意也没有了,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惹着了萱妹妹,自己可得尽快为他们说和了才是。

饶陆明萱彼时正满心的失望,对旁的事都提不起兴趣,听得陆文逐这话,也不由急了,忙道:“五哥说什么呢,这样的话是能浑说的吗,传了出去,我与凌大哥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我不过就是出于朋友的立场,白关心关心他罢了,并没有旁的心思,五哥以后若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啊!”

见陆明萱脸都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陆文逐到底不敢再多说,只模着鼻子道:“至多我以后不说了便是。”心里却在想着,难道凌大哥竟是在单相思不成,那他可更得帮他一把才是,问题是他总得先回京来罢,不然光他一个人使劲有什么用?

陆明萱回到空翠阁后,便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与恐慌当中,怎么办,陆文逐也不知道凌孟祈的消息,那她还能找谁打探他的消息去?早知今日,当初她不该与他把话说得那般决绝的,哪怕她缓着点也成啊,如今可如何是好,难道真只有去到九泉之下,她才能再见凌孟祈一面了吗?

十月中旬,赵彦杰的第二封信快马加鞭到了,他果然通过了乡试,成为了一名举人,打算等会过同窗拜谢过亲朋后,于十一月启程进京。

这下不但陆老夫人高兴,连老国公爷与陆中冕面上都禁不住带出了几分喜色来,十七岁的少年举人呢,想也知道前途无量,既是自家的亲戚,自家又待其不薄,以后少不得会成为自家的助力,看来此番等他回来后,自家还得待其更周到,待其明年春闱高中后,也得为其活动一番才是。

又想到,虽说是亲戚,只这亲戚关系到底有些个远了,得再拉近一些才是,唔,二房的五丫头不还没定亲呢吗,就她了,以她的身份,能嫁个这样的青年才俊已是最好的亲事了,决定了,等赵彦杰一回来便与他提此事,想来一准儿能成!

老国公爷父子两个倒是不约而同的想来了一块儿,却不知陆老夫人心里早另有打算,为此还闹出了一场不愉快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横竖眼下赵彦杰也不在京城,有关他的一应事情都可以先放放,定国公府的当务之急却是陆文远娶妻。

十月二十四日,一大清早定国公府上下便开始忙活起来,因陆文远的婚事从头至尾都是陆大夫人亲自在操持,所以今明两日陆明萱姐妹几个都不用理事,只帮着陪陪客人即可。

不多时,新娘子家的嫁妆一样一样的抬进了门,大开着箱子敞在院子里,方便亲朋好友们观看,谓之“晒妆”,陆明萱也被陆明芙拉了去看热闹。

就见新娘子虽只是安国公府的旁支,嫁妆却很是可观,足足有四十八抬,每个箱子都挤得慢慢的,让人连手都插不下去,其中又尤以一架十二扇的梅兰竹菊大屏风最好看最吸引人眼球,引得一众亲友啧啧称赞不已。

陆明芙也喜欢那屏风,因与陆明萱感叹:“听说这屏风是二嫂的娘家母亲亲手做的,真是好鲜亮的活计,有其母必有其女,明儿二嫂进门后,我们得了机会可得去好生讨教一番才是。”

感叹了一回,又与陆明萱咬耳朵:“我原本还以为大夫人给二哥定的这门亲事不过应付了事罢了,如今看二嫂的嫁妆,方知道大夫人还是用了心的,总算没白费萍姨娘十数年如一日的勤慎服侍大夫人。”

陆明萱闻言,有些意兴阑珊的低声道:“二嫂这嫁妆也就面上好看罢了,不然怎么大家都围着那屏风赞,不去赞其他东西?可见其他东西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你再看那些衣料布匹什么的,除了面上的,其他都是些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料子,并一些不值钱的程设器具?况就算东西是上好的,又能顶什么用,还抵不过几张薄薄的银票呢。”

“这倒也是。”陆明芙不由点头道,“不说这个了,横竖与我们也没多大关系,我们只等着后日见新人即可。倒是你,怎么这些日子瞧着比先时还要懒的样子,凡事提不起兴趣来也就罢了,竟连话也懒得说了,像方才这样一次说这么多话,都多久没有过了?赵表哥可都已中了举人了,待明年春闱一过,便是天子门生了,你只管等着凤冠霞帔加身罢,还有什么不足的?”

陆明萱这阵子的确话很少,不过在陆明芙面前,她尽量还是与原先一样,不想还是让陆明芙发现了,因忙道:“光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姐夫此番可已中了举人的,你不也一样只等着凤冠霞帔加身?”

颜十九郎此番也中了举人,虽然名次已经很靠后,但京城又比别地不同,多的是学子,十个秀才里能中一两个已算是好的了,更何况他年纪又还轻,将来的前程可以预见也差不了。

说得陆明芙红了脸,却仍笑道:“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愁的呢,我们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我们都儿女绕膝了再回过头来看,便会发现现在让我们发愁的那些事简直根本不值一提,指不定到时候不要别人说,我们自己倒先要反过来说自己‘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姐姐多少还是察觉到了几分她的心事,所以才会变着法儿的来安慰她罢……陆明萱心下一暖,只是人的理智若真能全权主宰情感,那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次日新妇进门,国公府不用说自有一番热闹,到新婚第二日认亲时,陆明萱见到了新进门的陆二女乃女乃,后者生了一张瓜子脸,白皮肤大眼睛,是个很标志的美人儿,身上穿着大红锦绣团纹通袖衫,配牡丹烟云迤地长裙,头上戴着全套的红宝石头面,打扮得很是得体大方,规矩也是一丝不乱。

陆文远看起来对新妇还算满意,行动间都待其颇为照顾,看得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都是满脸的笑容,陆老夫人给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做见面礼,陆大夫人则给了一套赤金的头面并一个红包,新二女乃女乃敬献给长辈的则是自己做的四色针线,瞧着果然好活计。

轮到一众姐妹时,也是新二女乃女乃自己做的针线,又因一众姐妹都比陆文远小,倒是不必她们还礼了,只屈膝行过礼,叫一声‘二嫂’也就罢了。

陆文远成亲之后,国公府上下全力投入到了下个月陆明凤出嫁的忙碌当中,虽说皇子大婚宗人府与礼部自有章程,连陆明凤的礼服都是宗人府给提前做好,但嫁妆和宴客等事宜总得国公府自己操心罢?

本来先前陆文远的婚事虽办得不甚盛大,却也绝对称不上寒酸的,但现在被陆明凤大婚的架势一比,陆文远瞬间成了捡来的,不过这话没有谁会傻到说出口就是了。

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十一日,陆明凤大婚的前一日,铺嫁妆的日子。

陆明凤的嫁妆自然远非陆二女乃女乃的可比,第一台便是太后赐下的福禄寿三翁,第二台则是徐皇后赐下的足有三尺高的红珊瑚数,只这两台便已足以笑傲整个京城的闺秀们了,就更不必说剩下的一百二十六抬全都塞满了好东西,以致第一台嫁妆都已到了大皇子府,最后一台嫁妆还在国公府没有出门,引得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来看热闹。

次日天还没亮,陆明萱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被丹青给叫醒了:“给大姑娘梳头的人来了,正在前面坐席,大夫人请姑娘们都过去陪着大姑娘呢。”

女子上花轿前由要好的姐妹们陪着原是规矩,陆明萱闻言不敢犹豫,忙起身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葡萄紫的妆花褙子,与陆明芙在厅里回合后,一道去了陆明凤的撷秀阁。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撷秀阁内外都已是灯火通明,只是进了屋后,却不见陆明凤,她的大丫鬟行礼后笑道:“我们姑娘正沐浴呢,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又请二人坐,吩咐小丫头子上茶。

正热闹着,陆明丽与陆明珠一前一后也到了,陆明萱与陆明芙忙起身与二人见礼,只不过陆明丽客气的回了礼,陆明珠却是正眼都不看姐妹两个一眼,只自顾坐到榻上吃起茶来。

陆明珠自庄子上回来这将近一年里,倒比先时安静许多,至少再没传出过什么出格儿的行为,但她的性子却比往常阴沉了不少,便是在长辈们面前,脸上也难得有个笑模样儿,更兼她身份尊贵,旁人都不敢惹她,有意无意间都对她采取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旁人对她敬而远之,她自然不会去俯就大家,时间一长,她便越发的阴沉孤僻了。

陆明珠摆出一出生人勿近的样子,陆明萱三人如何能当她并不存在的肆意说笑,便也都沉默不语,只坐在椅子上吃茶,原本满是喜气的屋子愣是给弄出了一股子肃杀的味道来。

好在一身宝蓝色葫芦双喜纹遍地金褙子,春风满面的陆大夫人与今日的全福夫人,亦即盛国公颜夫人很快被陆二女乃女乃并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进来了,大家忙着见礼问好,屋里方恢复了热闹。

至于陆大女乃女乃,她的产期与戚氏前后只相差几日,都在这几日了,自然这样的场合不方便再出现,不然她就不是在给长辈们帮忙,而是在添乱了。

大家见完礼刚坐下,陆明凤沐浴完被簇拥着出来了,许是才沐浴过的缘故,她白女敕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显得十分娇艳动人,把屋里一干人都比了下去,真正应了“新娘子总是最美的”那句话。

“大妹妹今日好生漂亮!”陆二女乃女乃忍不住由衷的赞道。

陆明凤的脸就越发红了,然后上前给陆大夫人和颜夫人行礼。

陆大夫人望着娇艳欲滴的女儿,想着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自此就要做别家的媳妇了,不管婆家再好夫婿再好,也绝然再比不上在娘家时一般千娇万宠,满心的志满意得立时去了个七七八八,不由红了眼圈,哽声道:“恍惚记得昨儿你才只这么大呢,谁知道今儿便要嫁人了,娘可真舍不得你!”

陆明凤闻言,也禁不住红了眼圈:“女儿也舍不得娘……”

颜夫人见状,忙笑道:“这可是好事儿啊,陆夫人虽舍不得,但天下间哪个女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先是姐儿,再是姑娘,再是女乃女乃,再是太太,再是老太太,陆夫人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况大姑娘此去可是去享福的,婆婆是亲姨母,夫婿是亲表哥,也开始办差了,她又身份尊贵,不论是情分还是体面,别人都休想越过她的次序去,您该高兴才是。”

一席话,说得陆大夫人转悲为喜起来:“那便承您吉言了。”眼里又有了志满意得。

原来王侧妃自进了大皇子府以后,听说大皇子除了新婚的那一个月还偶尔去她屋里歇息以外,之后便一月也去不了一次了,弄得王侧妃是十分哀怨,回娘家时便与娘家母亲哭诉了一通,待王夫人进宫去给徐皇后请安时,便有意透了个话音儿出去,指望徐皇后能说大皇子一说,毕竟是皇上赐婚,上了玉牒的侧妃,岂是寻常侍妾能比的?早日生下孩儿,徐皇后也能早日抱上孙子不是?

徐皇后知道此事后,倒是没说什么,只王侧妃之后再进宫请安时,直接不再见她而已,大皇子却是恼了,之后竟是一次也没再进过王侧妃的门,弄得王侧妃不必陆明凤这个正妃进门,便已然失了宠,这样的结果让陆大夫人如何能不高兴?

这还不是最让陆大夫人高兴的,最让她高兴的是,八月十五宫里的中秋夜宴上,皇上当庭下旨令大皇子去吏部学习观政,虽然同时皇上还命了二皇子去工部,三皇子去户部学习观政,但谁都知道吏部才是六部之首,皇上让大皇子去吏部观政,岂非摆明了在皇上心里,大皇子与别的皇子究竟还是不同的?

因此两点,连带陆明凤心里的阴影都因此淡去了不少,复又对这门亲蔿uo裤接肫诖?鹄矗??苑讲叛辗蛉说幕埃?晌绞钦?美讨辛寺酱蠓蛉诵睦锏难鞔Γ?簿湍压炙?⑹币炎???擦恕Ⅻbr />

陆大夫人满脸是笑的由陆二女乃女乃陪着焚了香,告了祖先,便满脸肃色的上前请了颜夫人为陆明凤梳头。

陆明萱姐妹几个就簇着陆明凤坐到了梳妆台前,颜夫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黄杨木梳子从头梳到尾,一面梳,还一面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之类的吉祥话儿,待仪式完了,又端了碗百合红枣莲子汤圆羹给陆明凤吃。

陆明凤含羞带怯的吃了,由颜夫人帮着换好了大红的皇子妃礼服,戴了象征皇子正妃的翟冠,整个人一下子便有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华贵与威仪。

陆明萱看着这样的陆明凤,想着大皇子那个见不得人的癖好,不由暗暗叹气,希望大皇子能看在她义无反顾嫁给她的份儿上,待她好一些罢,不然陆明凤的苦日子且在后头呢,——不过话说回来,是好是歹都是陆明凤亲自选的,若真过得不好了,也怨不得别人!

陆明凤妆扮好,也到了正午,陆明萱姐妹几个在屋里陪她吃饭,陆大夫人则亲自请了颜夫人去前面坐席。

待吃完了饭,大家陪着陆明凤说笑了一回,便听得外面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了,原来不知不觉,已近黄昏了。

有丫鬟满脸是笑的小跑进来禀道:“大皇子已经进了大门了,正在前厅见老国公爷和国公爷,老国公爷与国公爷都不肯受大皇子的礼,大皇子却说今日只论家礼不论国礼,他该当给老岳父和岳父磕头,以答谢他们将那么好的一个孙女儿许给他,坚持给老国公爷和国公爷磕了三个头,大家都夸大皇子懂礼,夸大姑娘好福气呢!”

陆明丽与陆明芙闻言,便也笑道:“大姐姐当真好福气。”

饶陆明凤向来自持,眼里也禁不住有了几分喜意,越发有信心自己的婚后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美满了。

接着,陆二女乃女乃奉了陆老夫人和陆大夫人之命,过来引陆明凤拜祖先去,于是众人便簇拥着陆明凤去了祠堂,待拜完祖先后,吉时也快要到了,众人遂又簇拥着她去了前厅拜别父母和长辈们。

一时到得前厅,就见老国公爷、陆老夫人、陆中冕并陆大夫人俱已端坐在上首和下面的太师椅上了,陆明凤似是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过了今日自己便再算不得这个家的人了一般,表情有些僵硬,还是陆明丽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忙倒头对着祖父母和父母拜了下去。

老国公爷待陆明凤拜下去后,才沉声道:“本来今日不该我说话,但我有几句话少不得要嘱咐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当日三丫头出门子时我是这话,如今你出门时我也是这话,待出了定国公府的门以后,你便不再是这个家的人了,当事事以夫家为先,切勿记挂娘家,更不能在夫家与娘家不慎有了什么不愉快时,将娘家放在第一次,无事时也不要总往娘家跑,须知你以后便不再是陆家姑娘,而是慕容家的媳妇,别人也不能再称你为‘陆姑娘’,而该称你为‘慕容陆氏’了,望尔谨记!”

一席话,不但说得陆明凤有些回不过神来,陆大夫人也是回不过神来,公爹这话是什么意思,拿自己的女儿,堂堂国公爷的嫡长女,大皇子的正妃与陆明雅那个自甘下贱的贱人相比,难道公爹竟打算像对陆明雅那样对女儿,以后任女儿在大皇子府自生自灭不成?

念头才闪过,又听得陆老夫人道:“我也说几句。皇家规矩大,若是寻常人家,女儿受了委屈娘家人为其出头自是义不容辞,但如今却是君臣上下有别,陆家自祖上起便忠君爱国,如今自然也是一样,所以你出了门子以后,更当谦虚勤慎,无忘肃恭,不然真受了什么委屈时,却是无人与你出头的,切记切记!”

这下陆明凤总算确信老国公爷与当初放弃陆明雅一样,也是在她坚持要嫁给大皇子时,便早已打算放弃她了,眼泪一下子涌了下来,心里也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当中,可她还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拿一双泪眼看向了右下首坐着的陆中冕,盼望父亲不要也放弃了她。

她能想到的事,陆大夫人自然也能想来,因忙也惊慌失措的看向了陆中冕。

只可惜陆中冕就当没看见她们母女俩的泪眼一样,沉声说了一句“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便再无他话。

偏司仪已在外面催“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轿——”,陆大夫人无奈,只得含泪说了一句“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然后泪眼婆娑的看着颜夫人给陆明凤盖上盖头,将她扶到外面去,扶到了陆文廷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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