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 第三十四回

作者 : 瑾瑜

凌孟祈毕竟伤得不轻,饶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倚到了陆明萱身上,好容易被扶到床上后,他依然累得够呛,伤口也疼得够呛,额头上都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陆明萱很是心疼,不由嗔道:“谁让你有话不好好儿说,偏要施什么‘苦肉计’了,如今知道疼了罢?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骗人!”

凌孟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俏面庞,看着她嘴上嗔着自己,给自己捻被角的动作却无比轻柔,虽疼得够呛,心下却是说不出的满足说不出的畅快,拉了她的手扁嘴道:“你何尝给过我‘有话好好儿说’的机会,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你可得答应我,以后再不能不理我不见我了,有什么话,我们都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陆明萱看他满脸委屈的样子,饶知道他装相的成分更大一些,也是忍不住心软,讪讪道:“谁叫你那日那般欺负我的……”想起方才他又“欺负”了自己,才回复了几分正常的脸又红得像个辣椒起来,声若蚊蚋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可你也得记住,以后再不许算计我,再不许骗我。”

“再不了!”凌孟祈忙保证,“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的,苍天在上,若我以后在欺骗萱妹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已被陆明萱没好气的打断:“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也不知道忌讳忌讳,难道你不起誓我便不信你了不成?好了,你歇息一会儿,我出去让虎子与你请大夫去,本就伤得不轻了,伤口要是再恶化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又给凌孟祈捻了捻被角,才起身欲出去。

却被凌孟祈一把给拉住了手,看着她可怜巴巴的道:“你不会就这么走了罢,我还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呢,明儿你会不会来看我?我如今这个样子,不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下不来床,就更别说出门了,你若不来看我,我少说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再见到你,我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一个多月有多难熬,你不会忍心扔下我一个人的罢?”

这人不但脸皮厚,装相的本事也是一流啊……陆明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片刻方小声道:“爹爹去府里接我和姐姐时,用的是太太病了,想接我们回去帮着照顾一下弟弟,打理一下琐事的借口,所以我们在家待一个月虽不现实,十来日还是可行的。”

也就是说,至少接下来十来日,自己可以时常见到她了?凌孟祈止不住的高兴,却仍想要更多,继续可怜巴巴道:“也就是说,你明日一定会来瞧我了?”非要她答应了明日会来看自己后才肯放心。

陆明萱被他磨得没法,况她自己也放心不下他,因红着脸没好气点头道:“是啦,我明日一定会来的,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可以放开了我了罢?”

凌孟祈这才笑得一脸满足的放开了她,脸色虽仍有些苍白,这一笑也完全当得起“笑靥如花”四个字了,陆明萱被亮闪闪的晃了一下,不由暗自感概,还好自己两世为人,有些事看得比较淡了,不然以后时常对着凌孟祈这张脸,就算是心志再坚韧,恐怕也会渐渐自惭形秽罢?又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长得也不差,不用怕将来两人站在一起时,会让旁人有她配不上他的想法。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陆明萱去到了厅里,虎子眼尖,立刻发现了她,忙忙迎了上来,急声问道:“萱姑娘,我们少爷这会子怎么样了?”

陆明萱这才回过神来,道:“方才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他也许是被我唠叨得受不了,倒是醒了一会儿,但伤口却疼得厉害,你即刻使人去请个大夫来与他瞧瞧罢。”

虎子闻得自家少爷真的被陆明萱唤醒了,惊喜不迭,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我们家门外就有一个医馆,先前少爷的伤就是那里的楚大夫帮着看的,医术也好为人也好,我这便打发人请他去。”自出去安排人请大夫去了。

余下陆明萱单独面对着陆中显,对着他似是大有深意的目光,总觉得有些个不自然,片刻才讪笑道:“爹爹等了这么久,等急了罢?也不知姐姐这会子怎么样了,要不我瞧瞧她去?”

陆中显又不是傻子,先前没反应过来凌孟祈是在借机施“苦肉计”也就罢了,如今在陆明萱与他独处了一会儿,他便“醒过来”了的事实面前,他若还不明白,那便真是个棒槌了,不过这事儿陆中显也是乐见其成的,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那你瞧瞧你姐姐去罢,待会儿大夫来了,你在也不方便。”

陆明萱应了,待虎子回来,让虎子安排个婆子引自己去寻陆明芙后,方屈膝与陆中显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一时楚大夫来了,给凌孟祈瞧过伤后,捋须皱眉道:“怎么大人的伤口又裂开了,老朽先前临走时不是说了,大人必须卧床静养,连出恭都必须在床上吗?如今可好,又流了这么多血,伤口本该半个月就能结痂的,只怕又得多拖些时候了。老朽这次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大人再不注意,让伤口又裂开了,老朽便不会再与大人治伤了,省得到时候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坏了老朽多年的名声!”

凌孟祈不由有些讪讪的,当着陆中显的面儿,他总不能说自己方才先是占了人家女儿的便宜,后又因急着留下人家女儿,摔到了床底下罢,要知道方才他可一直“昏迷不醒”呢……只得虚弱道:“我方才醒了之后,觉得躺得浑身都疼,便翻了个身,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便能将伤口给挣开呢?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多注意,绝不会坏了您多年名声的。”

楚大夫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细细给他清洗了伤口,又包扎好了,才由虎子引着去了厅里开方子。

虎子与楚大夫去了厅里,屋里便只剩下凌孟祈与陆中显两个人了,陆中显盯着凌孟祈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凌孟祈心里直发虚后,才哼笑道:“行啊你小子,上次算计了我也就罢了,这次竟然又算计起我来,真当我好性儿好欺负是不是,信不信我待会儿回去便找借口将萱儿留在家中,明儿将她送回府后,再与老夫人如此这般一说,让你以后都休想再见她的面?”

凌孟祈闻言,忙赔笑着告饶不迭:“好显叔,哦不,好岳父,哦不,好爹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向您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再不会有下一次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罢?”

陆中显被他‘好显叔好岳父好爹爹’的乱叫一气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好气道:“先前我便已觉得你的脸皮厚得出乎我的想象了,谁知道我还是低估了你!”

“呵呵……”凌孟祈只是讪笑。

陆中显被他一脸的傻笑弄得没了辙,关键他对此事是真的乐见其成,只得冷哼道:“算了,看在你是真伤得不轻的份儿上,我便饶过你这一次,不过你可给我听好了,若再有下一次,你若再敢将你那些心眼儿用在我女儿身上,我第一个饶不得了你!”

方才楚大夫给凌孟祈清洗包扎伤口时,陆中显是全程围观了的,见那伤口的肉都往外翻,狰狞不已,四周也是又红又肿,心里本还有几分怒气的,想着他这般拼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女儿,那几分怒气也因此散了大半,所以凌孟祈得庆幸他是真受了伤才顺势想出这一招苦肉计的,否则陆中显一点也不介意将他打成重伤!

“绝不会了,绝不会了。”凌孟祈又是一通保证。

陆中显的脸色这才又缓和了几分,适逢虎子送了楚大夫回来,陆中显因见时辰已不早了,便说要回去了,又问虎子:“我两个女儿在哪里,你打发人引我过去罢,我见了她们后便直接带她们回去了。”

凌孟祈有心再见陆明萱一面,正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准岳父不至于不高兴继而一口回绝的,谁知道陆中显已先凉凉道:“某些人最好还是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啊,否则我这人没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行了。”

好罢,天大地大,岳父最大……凌孟祈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萱妹妹已经快十三了,最多再等三年,自己便不必事事看岳父大人的脸色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萱妹妹虽答应了明日要来看自己的,但如果做父亲的不让,她难道还敢不听父亲的话不成?一边赔笑道:“显叔怎么会没有别的优点,在我看来,显叔又英俊又能干又顾家还疼爱儿女,简直通身上下都是优点嘛,显叔可不能妄自菲薄。”

狂拍了陆中显一通马屁,直拍得陆中显一脸受不了,但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又分明是他很受用后,才命虎子代自己好生送了他去寻陆明萱与陆明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虎子回来了,凌孟祈见了他,有气无力的问道:“人已经送走了?”才与萱妹妹分开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觉得浑身不痛快了,真恨不能明日便将人娶进门才好。

虎子点头道:“已经送走了,少爷只管放心。”顿了顿,换上一脸八卦的表情,“我瞧少爷心情极好的样子,是不是方才萱姑娘与少爷说了什么?是不是萱姑娘已经答应嫁给少爷了?那少爷可得记我一功才是,要不是我表演得那般逼真,显老爷怎么可能那般轻易便被打动,又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去将萱姑娘接了出来?”

凌孟祈想起此番自己能抱得美人归,虎子还真是功不可没,因点头道:“是该记你一功,说罢,你想要什么?”

虎子闻言,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半晌方小声道:“我也不想要什么,只是想着将来等新女乃女乃过门以后,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将丹青许给我?”他只比少爷小半岁,他也已经十六岁了,偶尔也会有某些方面的冲动好不好,少爷不能光想着自己,偶尔也要为他考虑考虑不是?

凌孟祈就笑了起来:“你小子什么时候打上人丹青的主意了?也是,你也不小了,想娶媳妇儿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待将来你们女乃女乃过门后,你亲自求她去罢。”啧,‘你们女乃女乃’四个字真是个美好的字眼啊!

虎子道:“少爷怎么说了不算,等新女乃女乃过门后,少爷便也是丹青的主子了,难道少爷连这点主都做不得了?还是少爷现下便知道自己将来会夫纲不振,所以不敢应下我?”

“行啊你小子,还学会激将法了。”凌孟祈笑骂道:“我就是夫纲不振了怎么着罢,我能夫纲不振至少说明我已经娶上老婆了,总比你连想夫纲不振都没得不振来得强罢?再敢顶嘴,我明儿便与你们女乃女乃说,让她尽快给丹青定一门亲事!”

虎子就哭丧起一张脸来,少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早知道他就不帮着他追萱姑娘了,如今萱姑娘还没过门儿呢,少爷便把自己这个媒人给扔过了墙去,真是拆得一手好桥啊!

这边厢凌孟祈主仆两个在斗嘴,陆家的马车里,陆明芙也正一脸暧昧的问陆明萱:“啧,什么时候我们家萱姑娘的医术比行医几十年的大夫都还要高明了?真是看不出来啊,以后我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不必请大夫了,就让我们萱姑娘给我瞧瞧即可,只是怕就怕萱姑娘这高明的医术只针对某人有效果,针对其他人都是半点效果也没有啊!”

陆中显能看出来的事,陆明芙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又见陆明萱满脸的娇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凌孟祈施了苦肉计,结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今可不就皆大欢喜,好事将近了?

陆明萱被说得满脸通红,嘴上却不肯示弱,道:“我的医术针对姐姐虽没什么效果,但有一个人的医术针对姐姐却是必有效果的,姐姐放心,若往后你真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我一定去与你将那人请了来,管保你立时便药到病除了!”

顿了顿,又道:“那位大夫心可细,连自家新得了什么点心果子都不忘转几次手的转到姐姐手里,要论待姐姐的用心,只怕全天下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听陆明萱提及颜十九郎,陆明芙也禁不住红了脸,嗔道:“偏你一点亏不肯吃,我才说了你一句,你便有一车的话等着我,幸好以后有妹夫听你呱噪,不必总呱噪我了,我耳根子总算也得几分清净了。”

“你才说了我一句?明明就是一大车话好不,如今倒还恶人先告起状来。”陆明萱回道,姐妹两个互相嘲笑了一回,听得陆中显在外面说:“两个丫头小声些,外面可不比家里!”才压低了声音,继续小声说起话儿来。

陆明芙因蹙眉道:“今科他没能中,也不知道这会子心里怎生难受,偏我又见不着他,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只盼他能早些走出来,三年后金榜题名,一展抱负。”

二月的春闱颜十九郎作为新科举子,与赵彦杰一样也下了场,只可惜他也没能中,陆中显作为岳父在放榜后亲自登门去瞧了他,回来后说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陆明芙心里有多担心,可想而知。

陆明萱闻言,忙软声道:“姐夫还不到二十呢,今科不中也是人之常情,不是有句话叫‘三十少进士,五十老明经’吗,你就放心罢,下一科姐夫必定能金榜题名的,你就等着凤冠霞帔加身,风风光光的做官太太罢。”

说得陆明芙心里好受了不少,姐妹两个就这样一路闲话着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戚氏,戚氏显是早已得了陆中显的话,虽看起来一副气色极好,根本没有半分病态的样子,也是足不出户,两个儿子也由女乃娘丫头们带着在厢房里,并不在她跟前儿。

姐妹两个忙上前屈膝给戚氏见礼,戚氏一手一个搀了起来,笑道:“安哥儿前几日还念叨着你们,说要是两位姐姐在家中,便有人带他玩儿了呢,若是让他知道你们回来了,还不定怎生高兴呢。”命人去抱两个儿子过来。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安哥儿“蹬蹬蹬”的小跑着进来了,嘴里喊着:“大姐姐,二姐姐……”他的女乃娘则满脸惊慌的跟在后面,嘴里一叠声的念叨着:“哥儿慢些,慢些,仔细摔着了……”

陆明芙忙上前一把接住了他,嗔道:“你慢些跑,仔细磕了碰了哪里,不是闹着玩的。”

安哥儿女乃声女乃气的道:“我这不是想大姐姐二姐姐吗。”说着“吧唧”亲了陆明芙一口,又把脸凑过去亲陆明萱。

姐妹两个被亲得心都要化了,也顾不得嗔他了,抱着他便是好一通揉搓,陆明萱又将定哥儿抱过来凑热闹,一时间屋里热闹得不得了。

晚间吃过饭,一家人又说笑了一回后,才各自散了。

陆明萱回到自己屋里,方卸了耳坠头饰,正打算让丹青去打水来服侍自己梳洗,陆中显过来了,摆手令丹青退了出去,正色与陆明萱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定了孟祈,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了?”

虽是自己的父亲,陆明萱听他当面与自己说起这样的事也是禁不住脸红,片刻方小声却坚定的道:“是的,我已经认定了他,以后都不会改变了,之前一直让爹爹操心,都是我的不是,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想起自己与凌孟祈这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她免不得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后怕,幸好凌孟祈一直在坚持,一直不曾放弃过她,不然她若真与赵彦杰定了亲,以后也许是会过得很简单很平静,但也体会不到那种与自己心爱的人心意相通的美好与满足了,幸好!

陆中显摆手笑道:“诶,自家父女,不说这些,我就是来找你确定一下罢了,说来我也一直都看好孟祈那孩子,觉得他更适合你,所以之前和今日他对我和你耍心眼儿时,我才没有与他计较,想着他若是对你不用心,又何必耍这些心眼儿费这些精神?只是你选了他,将来要面对的形式就要复杂得多了,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当然,老夫人与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白受欺负,你记住,将来该软时当软,该硬时也要硬,你又不是没有娘家人的人,犯不着受谁的气!”

一席话,说得陆明萱鼻子酸酸的,差点儿就流下泪来,哽声道:“爹爹的话,我都记住了,我这辈子能做爹爹的女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爹爹放心,我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也一定会与凌大哥好生孝敬您的。”

除了感谢凌孟祈的坚持,她觉得自己更该感谢的还是陆中显的开明与宽容,若不是陆中显一次次的劝她,若不是他一次次的为她和凌孟祈制造机会,就算凌孟祈再坚持,只怕他们也未必能走到今天!

陆中显抬手笨拙的与女儿擦了擦泪,才道:“孝敬不孝敬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只要你能过得好,只要你能开心,我便放心了,将来去到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你娘了。”

这话说得陆明萱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若自己是父亲亲生的也还罢了,父亲待自己好还算应当,可自己偏又不是,仍能得他这般相待,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陆中显见女儿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只得岔开话题:“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如今孟祈好容易才得到了你的认可,只怕等他的伤一好,他便会登门提亲,到时候我是即刻便答应,还是缓些时候再答应?还有老夫人那里,你只怕得提前与她老人家说说才是,她一心盼望你能过得好,所以先前才会与你挑了赵……孟祈家的形式却复杂得多,老夫人又不了解你与孟祈之间的情分,我怕她一时半会儿间接受不了。”

这点陆明萱倒是暂时还没想到,听父亲一说,方意识到待伤一好便急着提亲还真是凌孟祈做得出来的事,而陆老夫人那里,因早已知道宫里罗贵妃与凌孟祈的关系,想也知道到时候遇到的阻力会比陆中显说的更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因郑重点头道:“爹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必定会好生与凌大哥商量的。”既然话已说到了这里,索性红着脸趁机提出了明日出门去看望凌孟祈之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这些伤多少也是因我而来,若不去瞧瞧他,我心里委实难安,还请爹爹允准。”

陆中显早料到女儿明日会出门了,倒是很干脆的应了:“我也知道不让你去你必定放心不下,想去便去罢,只是一点,时时都要记得一句话‘发乎情止乎礼’,不然会让人看轻不说,还会让他慢慢的就不珍惜你了,须知只有得来得越不容易的,才会越珍惜,尤其是男人,都是贱骨头,我也是男人,自然更明白男人的心思。”

顿了顿,又道:“本来这些话不该我说,该你娘与你说的,偏你娘又早早去了,你太太倒是个好的,到底又与你隔了一层,对你和孟祈之间的事也不甚了解,也不好开这个口,所以我少不得只能腆着脸与你说了,你可千万得记住了!”

陆明萱听得父亲郑重叮嘱自己要与凌孟祈‘发乎情止乎礼’,不由红了脸,听得父亲说男人都是贱骨头时,又忍不住啼笑皆非,父亲这岂不是连他自己也一并骂了进去?但更多却是感动,不是真把她当陆明芙一样看待,父亲又何至于连这些都为她考虑到,因点头道:“爹爹放心,我都记住了,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中显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女儿说这些话女儿固然尴尬,他做父亲的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见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便也不再多逗留,叮嘱了陆明萱几句:“时辰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下。”云云,离开了陆明萱的屋子。

余下陆明萱想了一回父亲的话,才命丹青打了热水来服侍自己梳洗了,躺到床上去后,又继续想起明日自己见了凌孟祈该说些什么,待过阵子回府后又该与陆老夫人怎么说来;想到这些,不免又想到了凌孟祈复杂的家庭情况和他与罗贵妃的关系,虽然已经能预见将来的日子清闲平静不了了,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也许这便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与两个人同舟共济最大的差别?

想着想着,陆明萱嘴角浸着一抹笑,不知不觉坠入了甜美的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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