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九沉烟 天兵下凡夺凛雨

作者 : 乔家小巴

卧龙川边,一高挑纤细的白衣女子亭亭玉立,宛若一朵风中欲坠的白色梨花,惹人怜爱。♀起了一点小小的凉风,女子细眉微蹙,执起手指拂去脸上几丝青丝,然后又淡然一笑,一个笑容伴着脸上一口洁白的皓齿,简直倾城倾世。这时,一条小小的红锦鲤探出水面,唤道:

“九儿姐姐。”

“红华,你家主子今儿回来了嘛?”红华这个名字是那个人取的,那个人是容九喜欢的人,一条除了出门布雨便喜欢闷在家里头的白龙。

“没有,似乎是西边有个井龙王多布了三重雨,主人去天上开会了。”

“好吧,那你记得帮我给他捎个信,我这就回去了。”容九正想念咒遁走,那红华便焦急的唤住了容九。

“九儿姐姐,主人昨日日观星象,说今日天下定有变数。你还是留在卧龙川避避吧。”

“红华莫要担心,这天下变数怎会牵扯到我这只鹿身上。”这时的容九幻化成自己的原型,一只白色而又灵动的鹿。她常常念叨,鹿这种动物始终是善良的,鹿只食草饮水而不食肉食人。

“九儿姐姐,如今这世道可不如你想的那么安全了。若你走了,红华就不知怎么和主人交代了。”

“若他要怪罪,便让他上南鹿原来亲自怪罪我。”俏皮的小鹿甩了甩毛绒绒的耳朵,然后提起健硕的蹄子,沿着卧龙川一路南行。

而正当容九一路南下赶向自己家南鹿原的时候,一大片阴霾汇聚于天空,许久便开始下起了雨。容九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果然那个男人立于**之间,风伯雨师站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一声龙啸,巨大的旗帜开始挥舞,一道闪电一身惊雷,随后一阵大雨倾盆而来。听居于卧龙川的同族们说,那是一个夏天,一条白龙从天上飞下来,落在卧龙川里,卧龙川瞬间袅袅升烟,仙气从水里喷薄欲出。后来,卧龙川便被这条名曰沉烟的白龙守护着。沉烟这个名字十分的适合他,水沉烟冷,他的脾性也是那样,不易亲近。但容九知道,其实他是个温柔的好人,只是不善言语。雨越来越大,白色的身影在绿色的草丛灌木中穿行。这时,只听一声炸雷,一条闪电向南鹿原的方向打去。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多了些阴霾,而那些乌黑色的云慢慢地向南鹿原的方向飘去。东风吹起来了。何谓东风,就是一场可以席卷万物,连花草之根都能连根拔起的飓风。♀

容九的心生一些不好的念想,然后加快了步伐。跑完眼前这条小径便到了南鹿原的结界处,可离结界十丈之远,容九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愈加的害怕,一个念咒,身形变高,白色的长裙从脚尖处飘出,用一支银簪挽着及腰的三千青丝。一声大喝,结界处的巨石似乎被怪力狠狠推开,容九小心翼翼的进入南鹿原,可眼前的一番景象简直就是修罗地狱。那些族人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污之中,有点甚至还睁着一身身可怖的眼。那些还没有幻化成人的鹿被剖肠开肚,有的雄鹿的鹿角被人狠狠地锯了下来,还有那些睁眼面世不过几日的小鹿,也被挂在了坚韧的刀刺之上,十分的可怕。风声很大,单薄的容九一边奔走一边哭喊,希望能找到幸存的族人。可是,曾经广袤明媚,被绿草覆盖的美好鹿原此刻成了一片充满寂静和死亡的地狱。容九推开自家的大门,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娘亲。

“九儿。”年迈的母亲一声轻唤,容九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她娘亲的面前,害怕的扶起她,然后用白色的衣袖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九害怕的问着她娘。

“是鸟族的鸩啊,她在我们的食物里下了毒。然后,天上的兵将们就下来了。”说到这里,容九的阿娘便抓紧她的手臂,大口的喘气,说

“你快走。带着凛雨剑跑的越远越好。”容九的阿娘竭尽全力起身,口中念咒,容九的脚下出现咒印,是遁走之术。

容九嘶声力竭的拍着保护她的光罩,外面出现了一阵脚步声,那些穿着冰冷盔甲的士兵踢破木门,见她即将遁走,娘亲唤咒。那个咒语容九知道,是同归于尽的咒术,可是,他们终究是仙,拔出腰间的剑,一颗头颅便离身。那个血腥而又可怕的画面容九一辈子都记得,娘亲的眼没有闭上,那颗头只是睁着一双再也没有神的眼,死不瞑目。容九耳边伴随着的还有不停在耳边萦绕的风声,雨声和惨叫声。她的娘死了,遁走之术的结印在消失,那些穿着盔甲却看不到脸的兵将用手抓着容九纤细的手臂将她从阵法的结界里狠狠地拽了出来,然后摔其于地上。容九吃痛的咬紧牙关,看着眼下的娘亲的尸体,瑟瑟发抖,任眼泪的脸上滑落,窝在墙角不敢说话。

“带头的,这是最后一只白鹿了。♀”一个小兵在将军的耳边轻声说。

“天帝有令,拿凛雨灭全族。”这时,将军扬起手里的鞭子往容九的身上抽去,一条条血红的伤痕现了出来。

“倒是挺耐打。容姑娘,若你说出凛雨剑的下落,我们便从轻发落。”

“将军好一个从轻发落,无论轻重,我容九今日也是必死无疑。”容九咬着牙关,抬起头,那双灵力又充满了仇恨的眼倒是令眼前的兵将们一震。

“你这鹿妖!敬酒不吃吃罚酒!”鞭子落在容九的背上,就像外面那场雨一样,残忍无情。看容九打的差不多要现原形了,那个将军便收了手,命人将血肉模糊的她拖出去。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将容九架在身上。雨水打在容九的背上,那是火辣辣的疼,就像百万只虫蚁每时每刻都在撕咬她的肌肤。白色的裙摆上沾上了血污,她的整个身子都很沉,微微的睁开眼,那些巨灵神舞起沉重的宣花板斧,向鹿原的建筑物,尸体砍去,好像下一刻就要将眼前这一切都塞进泥土,剁进黑暗。鹿原早已成了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南鹿原的城门上悬挂着五颗鹿首,当她瞄到正中间的鹿首时,她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那鹿首正是她那个威武正义,待人亲近的父亲的。父亲的面相在鹿族中算是翘楚,特别是那双眼,黑色的眼珠像一颗好看的黑珍珠。可是,此刻那白色的鹿首上的眼早已暗淡,低贱的苍蝇围着他。他那如树枝一般的鹿角被人狠狠锯了下来,那鹿角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权力的象征。父亲是最爱美的,若他还活着,怎容许他如此狼狈,再看看旁边四颗首级,分别是哥哥们的。在家排最小的老九平日里都是被哥哥姐姐们宠着长大的,可是如今他们早已离世,而她只能够任人宰割。一股酸涩涌上喉头,不争气的泪水在脸上滑落,容九闹腾起来,抓那两个士兵的头发,甚至狠狠地啃着他们的肩膀,而她的脸上早已模糊一片,雨水与泪水根本就分不清楚。而那两个士兵只当是蝼蚁之力,谈笑风声。他们将她带到鹿们平时饮水的小河边,然后抓起容九乱糟糟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水里按去,她是陆上的动物,根本不识水性,只能被水呛到鼻酸呛到将要窒息。冰凉的泉水让她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她的脑海里还浮现了方才红华的那番话,当下一刻头被提出水的时候,她咳嗽着,虚弱的唤着:

“咳咳咳!咳咳!”冰冷的水进入肺部,容九不停的咳嗽。她迷茫着看着天上,那个白衣男子,那个她深爱的男子早已腾云驾雾离去。

“沉烟,他知道。”容九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嘴里小声的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今儿这仙界的哪个神仙不知道,南鹿原被灭的事。不止仙界,青丘,蓬莱和昆仑,都知道。”

“说不准儿都传到魔界去了。”

“原来沉烟他知道。”容九喃喃自语。她只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沉默了良久。然后脸上露出风情万种的笑,然后是狂笑,力量不停的从身体里涌出,好像一瞬间就可以呼风唤雨,灭了这苍白的天地,又好像是在笑自己痴笑自己傻。他明明都知道,但是他能保全的只有她,他只能留下一句嘱咐,嘱咐她不要离开卧龙川。他明明就和那些手里拿着屠刀嘴里讲着正义的仙是一伙的,大抵就是念了一些情义,才让红华留住自己。她突然觉得好恨,是自己心里的那把剑害的南鹿原遭受灭顶之灾。伤痛懊悔烦躁各种情绪在她的心里蔓延,她的心房十分的胀痛,那把带着灵性的剑似乎要被推出剑鞘,推出心房,露出锋芒。容九知道她此刻不能拔剑,若是拔剑,那些宣花板斧会集中向她砍来,天上眼尖儿的神仙定会察觉,况且她的族人用命护住凛雨剑,她绝对不能让这一刻毁了一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容九此时心中的想法。

“快告诉我们凛雨剑的下落!”

“你凑过来些我就告诉你。”容九勾唇一笑,玉手揽上那个天兵的肩,不问的天兵身子一怔。就在这时,容九的手中多出了一只桃木簪,快速的出手,桃木簪竟硬生生的刺进了那个天兵的脖颈只见。鲜血澎溅二出,那个天兵捂着脖子脸色发白,没过半刻便去见了阎罗王。

“你们不过就是天帝天后的走狗。想要凛雨剑的下落,一千年以后吧!若我死了,我就幻化成厉鬼寻你们!若我活着,有朝一日我抽你们的皮扒你们的的筋饮你们的血来祭奠我那些惨死的族人!”白色的衣衫十分的单薄,容九的脸色苍白,面如白鬼。容九说完,便随着狂风,身子向后仰去,像是一只断了翅的蝶,整个人沉进水里,随即,一个巨大的白色水花飞溅。随着湍急的水流,容九消失在众人眼中。那头不识水性的鹿,大抵是死了吧,那些士兵是这么想的。金翅凤凰和九尾仙狐站在云端,看着南鹿原一片惨况。

“苏兄,白鹿王死了,鹿族全灭了。”

“凤兄,今后便是你,我,昆仑狼王的天下了。九州之大,三个王,足矣,足矣。”金翅凤凰咧嘴一笑,跃至空中,化而为鸟,一声啼鸣,三千红莲业火在南鹿原蔓延。直到南鹿原烧成一片灰尽,两人便安心的驾云西去。

容九的尸体伏在小河尽头的水面上,那是一片荷塘,荷塘里里长满了一株株好看的莲。绿色的荷叶衬着白中带粉的莲,倒是良辰美景。有一点点的萤火虫在花间飞舞,她从来没发现过沟渠的尽头竟是这番景象。一些鸟兽妖怪早已埋伏在荷塘之中,只是等待能够吞食这尸体的美味的时机。今天,在容九的身上发生了好多事,一把家传的宝剑突然被仙界的人觊觎,一场政变让自己的族人全灭,一场大雨让她看清了沉烟那颗蒙着纱的心。今日夜空中的的星辰还是那么的明艳,可是她早已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元识还活着,也没有黑白无常来勾魂索命,看来,她终究只能做一只颠沛流离的水鬼。这么想着,体内一股紫色的戾气迸发而出。有黑色的鸟快速的飞到容九的身上,开始啄食她的身体。容九感受不到疼痛,只能看着这些鸟类妖魔慢慢将自己的肉身啃食将近。她此刻是多么的讨厌鸟类,她恨不得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将这黑色的翅膀撕碎,将这小却坏的鸟头扭下来。这时,有人划着兰浆,乘着小舟向容九的方向驶来。容九想大抵是只大妖怪,于是背过身去,不想看自己的肉身被啃成白骨的惨况。耳边有微风吹过,然后是一阵呼啸而过的大风。这大风不比寻常,容九转过身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猫,耳朵尖而立,头似虎身似狮尾似豹,发出一声低吼,前爪拍地,瞬间四爪狂奔,快速的冲到那些魔物的面前,张开大嘴,一声嘶吼便震慑了不少小精小怪,然后用锋利的牙齿撕碎了那些妖怪,吞入月复中。这黑色的大猫容九似乎在哪本书上见过,这大抵是灵猫吧,只是全身黑色,皮毛发亮的是罕见的一种。只见这时,灵猫缩成了一只正常体态的小猫,在容九尸体附近走了几圈,便道:

“公子,元识还在,看来只能聚魂了。”这小猫的声音倒是如那六岁男童的声音,十分的清脆好听,宛若银铃一般,但容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小舟上的人久久不语,执起玉指,挑起琴筝上的琴弦,弹上了一首曲。那曲子是容九从未听过的曲子,而那人的身影被婆娑摇曳着的莲花和夜色遮掩着,容九只多看到了他的身段和衣着。看身段此人大概是个十分高挑挺拔的男子,手上的肌肤十分的白皙细腻,吹弹可破,那面相大抵不会差到哪儿去。人常道,手乃人的第二张脸。他穿着黑色的织锦衫,黑色的锦靴,再加上黑色的山猫,或许,这个人大概是为黑夜而生。站在我尸体上的山猫不小心一滑,整个就要栽进水里,可是琴声没有停,三段红绫从男子袖中飞出,将小小的山猫裹紧柔软的红绫之中,然后将其重新安放在容九的身体边。容九浅笑,她大概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了。红色的綾张扬而又妩媚,黑色的衣深沉而又宁静,名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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