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雨,青丘国的烟柳花巷里依旧热闹非凡。♀雨水将地上的青石砖冲刷,挂在房檐上的红色纱灯倒映在青石砖上,煞是好看。
一身黑衣的秦崇夜撑着那把红色的凝乾伞带着女扮男装的容九走在青丘国最大的烟花柳巷里。容九一身白色男装,长发束起,执扇慢走,虽不英气俊朗,但乍一看也是个水灵灵的白女敕小公子。周遭的人看着这一两位同撑一把红伞的公子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两个人该不会是龙阳之癖吧…”一路人道
“我瞧那白衣的小公子是受,那黑衣公子是攻…”另一路人道
“不吧,说不定那小公子是攻,黑衣公子是受呢,呵呵呵呵呵呵。”
言毕,街上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容九和秦崇夜。
听到这里,容九不禁汗颜,抬首望了望高挑的秦崇夜,果断,这攻受的属性特么太明显了。
“我还是出去淋雨吧,眼下这两个大男人共撑一把伞,有伤大雅。”
容九道,正准备用手中的执扇挡那来袭的风雨时,小手便被秦崇夜紧紧牵住。容九一怔,秦崇夜则笑道:
“不是说好,要一直牵着我的手嘛?”
见此景,街边的小女子们皆是暗暗惊呼,难道这黑衣攻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准备上那白衣受了!
“这,别人都以为你我是那龙阳之好。”容九小声的说着,秦崇夜则被逗得咯咯直笑,只道:
“不必管他们。再说,若你真为男子,我同你有那龙阳之好,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牵着容九的小手继续走着,生怕大雨将玲珑娇小的容九淋湿一份。
“崇夜,其实,凝乾伞一直都在你手里,这六界上下包括我都被你耍了一遍。”
容九看了看那把红伞,道。
“我也不是有意欺瞒你,这不过是我的一步棋。”
“你故意让青丘的苏里把假的凝乾伞拿去,对不对?”
“恩,不过是让他觉着自己已经手握天下罢了,我还是很厚道的。”
“你还特地让我和瑠月一起去盗那假伞,引着我怀疑瑠月?”
“对啊。”秦崇夜答应的很直接。
“为何?”
“沉烟呢,只是活得无聊,但不是个野心家。瑠月却是个野心家。”
秦崇夜说,然后捏了捏容九的小手又道:
“不过啊,我现在觉得你呆在我身边,我才最放心。”
良久,两个人没有说话,雨声和笑语喧哗的声音充斥于容九的耳,她看了看那只被秦崇夜牵着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男子。容九觉得,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很平和,那种平和和淡然绝对是岁月和经历沉淀下来的,深不见底。
“崇夜,你为何可以如此平和和淡定?”容九好奇的问着。
“因为啊,千年之间,我见过太多的人了,洞穿了太多的事实。♀”
以前,他为穆国武帝,满朝文武,无论是忠诚之士,还是奸佞小人都见过。他想,或许,因为见过了太多人太多事,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人心以及利用人心。
“你为什么不在我面前自称叔叔了?”容九又问。
容九回到幽溟的日子,往常那个爱把叔叔挂在嘴上的秦崇夜再也没有在容九的面前自称叔叔了。
“因为我以前总把你当一个小孩,可我现在却想把你当成一个大人。那你为什么不直呼我大名,而唤我崇夜了呢?”
秦崇夜反问,容九淡笑,只道:
“因为我以前总是依赖你,而我现在只想陪着你。”
秦崇夜听到容九这一句,心里暖暖的,大手捏了捏容九的小手。低头下,同容九相视一笑。
烟雨之间,红伞之下,一黑一白走在繁华的花巷之中,宛若一对厮守的璧人。
秦崇夜同那人约定在这烟花柳巷中最大的青楼醉花楼画面。秦崇夜领着容九进去,一位身着薄衫,手执绘花鸟团扇的老鸨便迎了上来。容九见这老鸨一脸狐媚之相,便知道这老鸨应该是一只狐狸精。
青丘嘛,就是住着一窝狐狸。
头一回进青楼的容九好奇的左顾右盼,环视四周。这青楼之内轻纱罗幔,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一个个手里执着香帕的妖艳女子踩着莲步出来迎客。偶尔还有一两位妓子的香帕掠过容九白皙的脸颊,惹得容九一脸涨红,果然在这风月场上,她还是个菜鸟。
“秦公子,那位大人已经都吩咐好了,请随我来。”
老鸨向秦崇夜和容九行小礼,然后扭着身子迎着秦崇夜和容九往二楼的厢房走去。
过了一会,秦崇夜和容九步入一间厢房,老鸨掌灯,整个房间被瞬间点亮。奢华的帷幔挂于墙上,小圆桌位于房间中央,红木的雕花大床被摆置在一旁,没见过世面的容九只是咽了咽口水,然后随着秦崇夜入座。
“两位公子,那位大人稍后就来。”老鸨道,然后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容九好奇的在那奢华的厢房里转着,秦崇夜只是倒了执起茶壶,倒了两杯绿茶,唤着容九的名字,道:
“九儿,别乱跑,坐下来喝茶。”其间的言语之气像极了一位管教孩子的长辈。
容九只是瞅了几眼,便乖乖的坐下来喝茶,然后一股异香袭上她的鼻头,她嗅了嗅,只问:
“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青楼为了招揽客人,时常会在房间中点一些催情的香料。”
秦崇夜淡定的喝着手里的茶,容九则一惊,立马用手捏着自己的鼻子,还用另外一只小手扇着清风。
“快捂着鼻子!”容九捏着鼻子,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引得秦崇夜又是咯咯笑。
“你觉得这种香料会对我有什么作用?还是,你难道是怕我对你…”秦崇夜盯着容九的脸看,大手抚上了容九瘦弱的肩膀,摩挲着她肩上散下的几缕发丝。♀
“果然是老江湖!”容九大口的喘气。
想起当年这秦崇夜招侍女为自己侍枕,暖床之事,容九便扶额,也是,这厢房里的香料对于这风月场上的老手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正当容九还想吐槽的时候,两位风姿妖娆,身姿曼妙的妓子推开门往房里走。容九正喝着茶,见这两位身着薄衫的美人走进来,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人家那火辣的身材看,这两位美人简直风韵撩人到连容九这个女人看了心中都会一颤!容九用余光瞥了瞥身边一脸淡然的秦崇夜,再次感叹,不愧是老江湖啊!
“秦公子,容公子,那位大人特地让妾身年年同小妹诗诗来服侍你们。”
只见那位年年姑娘扭着妖娆的身段入座,坐在秦崇夜的一边,然后唤人上酒菜。
酒菜备好,那位年年姑娘为他斟酒。而那位诗诗姑娘则坐在容九的一旁,为容九倒了一杯酒,递到容九的嘴边,容九不好意思的扬了扬手,道:
“诗诗姑娘,我不善饮酒。”容九汗颜,这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当成是大爷伺候过,有些不习惯。
况且那位诗诗姑娘的腿勾着自己的腿慢慢摩挲,就让容九觉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容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一旁的年年姑娘一边为秦崇夜布菜一边笑着说,容九嘴角抽搐,尴尬的点了点头,心想,要不是秦崇夜今天要来这见个重要的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进青楼一步的!
“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秦崇夜道,然后执起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肉到容九的碗里,道:
“好好坐着,乖乖吃饭,不许喝酒。”
容九再次脸红,然后看到碗里的肉就乐了,埋着头乖乖吃着桌子上的一盘菜,也不饮酒,一旁的诗诗姑娘直接无语,想必这不解风情的容公子是把这青楼当酒楼了。
“公子,今夜年年来伺候您,可好?”
闻言,埋头吃饭的容九抬首,只见那年年姑娘已经笑着坐到了秦崇夜的腿上,玉手勾着秦崇夜的脖子,香肌外露,就差没把秦崇夜扑倒了!见如此香艳的场景,容九无语,秦崇夜则搂着怀里的年年美人,笑着问:
“你能陪我做什么呢?”
“公子想年年做什么,年年就做什么。”年年姑娘嬉笑着。
“两位你们节操都碎了一地了。”一脸黑线的容九吐槽道,然后放下手里那毫无滋味的饭菜。
“去告诉那位大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还有,自从我有了九儿之后,我便不想要别的女人了。”
秦崇夜笑着,抬着那年年姑娘的下巴,方才脸上的嬉笑瞬间变成了阴狠,吓得那年年姑娘花容失色,识相的领着诗诗姑娘出去。
“吃醋了?”秦崇夜转身问着容九,容九撇了撇嘴,只道:
“快把你的节操捡起来。”容九扶额。
良久,只见一位黄衫男子疾步走进厢房,像秦崇夜和容九作揖。容九抬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不是当时在扬州抢她凝乾伞的黄衣男子!难道今日是他约秦崇夜来这醉花楼见面!
黄衣男子对上了容九的眼,亦是一惊,那夜那女杀手的眼神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青丘,琥珀,拜见魔君大人。”
黄衫男子向秦崇夜行大礼,毕恭毕敬。秦崇夜只是立于黄衫男子面前,扬了扬广袖,意思是让他快起来。琥珀起身,又向容九作揖,道:
“想不到那夜杀人于无形的高手竟是魔君手下的人。”
“琥珀公子您言重了。”容九冷着脸回应着,至始至终,她都不喜欢狐狸这种动物。
“琥珀,你想同我做什么交易?”秦崇夜问着。
“琥珀甘愿为魔君大人效劳,除去苏里。”
言毕,那琥珀又是重重的往地上一跪,表示忠心。秦崇夜则挑眉,然后走过琥珀,看着窗外的凉月,问着:
“那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秦崇夜一直都很明白,这个世上只有利益往来才是最强劲的关系纽带。
“琥珀只希望他日您霸业大成之时,那九尾狐狸一族能向琥珀俯首称臣。”
“哦?这苏里是哪里得罪你了?”
“魔君大人不知,琥珀同自己兄长一起在苏里大人那里当值,谁知后来苏里大人怀疑我兄长同他的宠妃有染,将我的兄长千刀万剐,丢进深渊,尸骨无存。”
秦崇夜笑,容九则暗叹,这苏里还真是心狠手辣,为了一个宠妃竟把人千刀万剐,丢进那深渊里。
“我想要苏里的把柄,一个可以致他于死地的把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琥珀听说苏里大人在青丘最北偷偷养了一支军队,据说是为了和凤羽大人的军队联合,然后…”
“哦,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不过就是要你帮我找点东西了。”
秦崇夜邪魅一笑,那琥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对了,你可否帮我顺便打探当年花神元神之事?”闻言,琥珀再次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秦崇夜挥了挥广袖,那琥珀便退了出去。容九走上前,问着秦崇夜:
“这苏里是怎么惹了你?”
“我听槿画说,当年是凤羽和苏里夺了那个人的元神。”
“荆九歌的元神,是吗?”
容九道。前些日子在九重天的时候,容九就知道秦崇夜等的女子是那个花神荆九歌。花神花神,想必同那帚木一样,是个漂亮优雅的女神仙,想到这里,容九心里有些不好受。
“恩,况且,当年是凤羽和苏里设计害死你阿爹的。”
“可是,若是你如今起兵和苏里打,到时候九重天趁机打过来怎么办?”
“噗哈哈哈,杀苏里不用折我一兵一将,不过呢,就是要那个人帮个忙了。”
“哪个人?”
“日后你就会知道了。”秦崇夜打开窗户,让九月的冷风吹了进来,然后回首对容九说:
“九儿,你的脸好红。”言毕,容九捂脸,想起这房间里点着催情的香料,便扶额,果然自己还是太女敕了。
容九回到幽溟的房间,便发现桌上又停了一只小纸鹤。小纸鹤扑闪着自己的翅膀,看到容九回来便愉快的飞到她面前,绕着她的身子飞着,好像要容九陪它一起玩。
容九月兑下了身上的褙子,然后将头发盘起,盘腿坐在小榻上。她指尖一抬,然后青色的小纸鹤便落在她的指尖上,容九乐呵呵的笑了,对着小纸鹤说:
“小纸鹤,你家主人最近好不好?”容九问着,小纸鹤只是扑闪着翅膀。
容九一时得好玩,便又自顾自的问起来:
“小纸鹤,你说你家主人有没有很想我?”
容九见小纸鹤依旧没有反应,便知道这小纸鹤只是被沉烟用来跟自己通信用的。
“那九儿姐姐再问你,我很喜欢你家主人,你家主人到底有多喜欢我?”
“阿九,我很想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这时,只听小纸鹤发出了沉烟的声音,容九惊叫!卧槽!这货说话了!这货会说话!
也就是说这小纸鹤其实是和沉烟相通的!也就说方才容九说的那些傻不拉几的话沉烟是一字不差的听进去了!
想到这里,容九表示自己完全不好了,害羞的把脑袋埋到了枕头里去!
“你都听到了?”
容九像个憋了气的气球,干脆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盯着落在枕头边的小纸鹤。
“恩,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小纸鹤那边传来了沉烟的淡笑声,只听沉烟说:
“九儿,你的发髻乱了。”容九又是一惊,仔细盯着小纸鹤的小脑袋,心想,难不成沉烟还能看到她此时在干什么!!
她此时可是衣衫不整的躺着啊!!想到这里,容九立刻趴到小纸鹤面前,盯着它,然后问:
“沉烟,你是不是看的我现在在什么?”容九趴着问,胸前的斜襟下垂,露出几寸肌肤。良久,小纸鹤那边没有传来沉烟的声音。
容九仔细的端详着那只小纸鹤,而小纸鹤的脑袋则直勾勾的对着容九的胸前,容九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瞬间明白了什么!直接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然后罩在小纸鹤的身上!不许那□□纸鹤再盯着自己多看一眼!
“沉烟,我得对你改变看法了。”
“为何?”沉烟表示自己绝对是个大好人!
“我发现你一直都在卖蠢,其实你和秦崇夜是一样的人!”
“唔,阿九,我一直都是好人,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个鬼!”容九道,此时她已经平静的躺在床上,小纸鹤则落在她的枕边。
容九笑着,然后问着:
“沉烟,你现在在干吗”
“看公文。”容九扶额,不愧是工作狂啊,这么晚还在看公文。
“还好吗?天帝有没有责罚你?”容九想起那日她和秦崇夜大闹九重天之事。
“被我师父打了几鞭子,你心疼我的话就来看看我。”沉烟的言语里带着一丝醋意。
“恩,我会的。”
“后天我要去南鹿原附近布雨,然后准备在卧龙川住一段日子,你去那里等我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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