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情人节,民政局挤满了排队登记的红男绿女。♀头顶上方艳阳高照,大喇喇地挥洒着热量,灿烂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夏日温度的上升直接导致了男女体内荷尔蒙的分泌,对异性的渴望随之急剧膨胀,这才有了眼前晕头昏脑的鸳鸯们群求互绑的滑稽场面。
穆小洣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心神不宁地睥睨着身边的男男女女。她顶着大龄剩女的头衔,在家人的催促下,决定和谈了两个月的男友周强在七夕节这一天登记结婚。
这时一个男人从离婚登记处走出来,他黑超遮面,一身亚麻休闲西装,英俊挺拔,缓步从斑驳的光影中穿过,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旋风般席卷了众多女人的心房。
旁边排队等待登记的准新娘们目光刷地射向了那男人,纷纷发出赞叹的低呼声,“不仅酷,笑起来也那么好看……”花痴女人们的目光还未收回,就遭到自家男人的怒目而视。
穆小洣眼尖,她留意到那男人的眸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那群花痴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扬长而去。
拽什么拽啊?难道是靠色相混饭吃的,不过倒是具备被包养的姿色。穆小洣无聊地月复诽着。
这时一个穿着时尚的美女快步追了上去,从后面扯住了那男人的胳膊。
穆小洣好奇地竖起耳朵,依稀听见两人在争执着什么。因为周围闹哄哄的,也听不真切,离婚无非是感情和财产的纠葛。♀从姐姐穆小婷的离婚大战里,她算是长了见识。
所以……结婚是因为爱,还是一时的冲动?
穆小洣不由地瞥了眼身边即将成为她老公的男人,周强。经人介绍认识两个月以来,例行公事的约会吃饭,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牵了牵小手。
其实有一次周强晚上送她回家,她刚要推门下车,他突然向她压了过来,要吻她。她条件反射般心里一阵恶心,恼怒地推开了他,夺门而逃。
那种排斥感让她困惑了很久,有一天在姐姐的医学杂志上看到这样一段描述。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其实是激素在起作用。恋爱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出一种叫做苯乙胺的物质,导致男女之间产生来电的感觉;掌管爱情的,是一种叫做多巴胺的物质;而决定你结婚的,则是另一种叫内啡肽的物质。
她穆小洣没有分泌多巴胺,所以内啡肽注定是个传说。
炎热的酷暑下,人的意识似乎也格外的薄弱,一直忐忑不安的穆小洣终于在盖章下落的关键一刻儿,从工作人员手中抢过来自己的户口本,夺门而逃。
穆小洣跑到民政局门外,白花花的光线直晃眼,柏油马路被炙烤得泛着烫人的油光。这地方很偏僻,一时半会很难打到车。
这时,她看见不远处有辆黑色的车子正从停车坪倒向马路,犹豫一秒,疾步奔了过去。♀
穆小洣砰砰地敲着车窗,边冲里面比划,边喊:“我要搭车,麻烦开门。”
深色的车窗玻璃缓缓地落下来,是那个英俊的拽男。
“搭车?不顺路。”拽男鼻孔朝天地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
车窗刚要升上去,穆小洣急忙伸手挡住,急切地解释道:“你听错了,不是搭车,是你的车刮花了。”
“车刮花了?”拽男皱眉,大骂一句,推开车门就要下车查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间隙,穆小洣眼疾手快,开门钻了进去,赖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拽男意识到上当,返身合开车门,愕然地看着穆小洣。这是演的哪一出,七夕节的鹊桥建筑质量有问题吗?怎么凭空落下个织女。
穆小洣神色紧张地往车外张望,拽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民政局门外空无一人啊。
拽男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令人啼笑皆非的穆小洣,冷笑两声,现在女人搭讪的招数真是层出不穷啊!
可他今天时间紧张,几千万的合同等着他签字呢,没空陪小姑娘玩游戏,随即冷冷地说:“下去,我这不是出租车。”
啪,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仪表盘上,穆小洣急切地说:“麻烦你,这里太偏僻了,打不到车。你只要把我送到可以坐公交车或者打车方便的地方,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了。”
一百块钱!
第一次有女人这么豪气万丈地把钱拍在他面前,而且还是百元大钞。
拽男脸上有些绷不住地想笑,他忍着笑,拿出自己的钱包,摊开,里面除了一叠钞票,还有十几张卡。
他把钱包随意地扔到仪表盘上,拿下墨镜,定睛看向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女人,再次下达逐客令,“下车!我对你没兴趣。”
穆小洣瞥见周强朝这边走来,眸中闪过慌乱,抱紧自己的包,视死如归地瞪着他,“我不下车,不用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的车有兴趣就行了,快开车。”
穆小洣赖在车上的决心异常明显地写在脸上,拽男无奈地看了下时间,皱眉,转动钥匙,踩下油门,车子倏地向前开去。
穆小洣望着民政局门外的周强渐渐消失在视野内,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还未完全松懈下来,狂飙的车速让她忍不住地恶心。
“麻烦你开慢一点。”我可不是白坐车的,我花钱了,穆小洣瞥了瞥仪表盘上的红色百元钞票,心里忍不住的心疼。
送到家门口也就花55块钱,我可是给了100元,还是这样的服务态度。
对于穆小洣的要求,拽男似乎没听见,只专注地开车。
穆小洣撇嘴,牛什么牛,压抑着心中小小的火焰山。
片刻儿后,车速不减反快,这让穆小洣的胃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她右手抓住车把手,竭力维持身体的平衡,不行不行,要吐了。
穆小洣眉心拧成一团,嘴巴痛苦到扭曲,她刚要开口说停车,哇的一声,不偏不倚,对着拽男就吐了出来。
拽男冷峻的面容瞬间黑了下来,大骂一声,猛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他摘掉墨镜,腾地扔到了仪表盘上,大吼道,“喂,你这个女人搞什么?”他眸中张扬着怒气,看那架势恨不得把穆小洣立马撕成碎片。
“对不起,对不起……”穆小洣狼狈地道歉,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
他看也不看,抬手挥掉穆小洣手里的纸巾,猛地推开车门,跨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西装外套扯下来扔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撑在车门上,冲车内的穆小洣大吼道:“还不下车,我是中暑了,才会让你这种疯女人在车上。”
疯女人?
穆小洣推开车门,钻了出来,车外新鲜的空气让她顿感胃里好受了些。
她抬眸,正好接住拽男不可一世的眼神里喷火的怒气。
想起“疯女人”三个字,穆小洣就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开车这么快,我说让你开慢点,你聋了似的理都不理,我坐车可是花了钱的。”
他漆黑的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呛他,更何况是在吐了他一身之后,还理直气壮,毫无愧疚。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是李秘书。
“莫总,您现在到哪了?杨总他们就要到了。”
他皱眉,转身背对穆小洣,交代道:“把那些混蛋带到去幽兰会所去,好好招待,我马上到。”
拽男挂断电话,坐进车里,旋转车钥匙。就在他即将踩下油门的一瞬,瞥见仪表盘上的红色大钞,捡起来,扔出了窗外。
穆小洣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钞票,再抬眸,车子已摩擦着地面,飙出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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