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被打断,但春心和何谐都听清楚了。
小王子。
小美人。
他们口中的“小王子”自然就是他们的主子了,能被称作王子,怎么也得是皇亲国戚,可他们的口音又实在别扭,怎么听也不像京城口音。
“邻国?”春心不确定的看向何谐,对于自己身处的这个昌朝,她了解的实在不够多,只知道在西边有一个国力不弱的昇国,北方还有个地域辽阔的察尔汉国,南方的小部族也不少,但都是些不甚强大的部族,附庸于昌朝的。
“不知道,京城龙蛇混杂,外国的使者时常有来觐见的。”何谐摇摇头,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他们口中的那个‘小美人’,不会就是步飞吧?”
春心默默点头,她确信那人确实是步飞,要知道,步飞刚刚可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才会追出去的啊。听他们那意思,似乎是看上了步飞的美色,想要劫回去送给他们那什么小王子的。
何谐急了:“我们快些回家告知春大哥,步飞身上有伤,落到他们手里岂不是九死一生?”
“我想,说了应该也没用吧。”春心缓缓摇头,“那小子就算是身上有伤,也不可能半点不反抗的束手就擒,除非他是将计就计,故意让他们抓住。”
所以说,那小子这会儿说不准是在等着那两个汉子回去带他去见那什么小王子呢。
果然,回到家将这事情一说,春寻只是皱眉了一阵子后就让春心和何谐别再琢磨这件事了。
春心倒是习惯了,横竖步飞这些年来什么危险的事情没做过,如今借着那群人的路回京城继续任务也算不上什么。她唯一不解的是,明明是为了躲那群人才会来利州的,怎么这会儿又自个儿送上门了呢。难道是因为这十来天里觉得伤势养的差不多了,所以坚持轻伤不下火线?
摇摇头,她这两天给步飞换药。那伤口愈合的并不算太好,虽说没伤到骨头。可想要跟人动手,最好还是经由她好好的调理上十天半个月的再说。
第二天一早,春心就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无语的事情。
小春,我要去京城一趟,待确定步飞无事,我再回来找你玩。
捏着这张小小的纸条,比春心脸更黑的是春寻。混账小子,亏他还觉得这小子活泼机灵又有分寸,很适合心心,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种癖好!
春心则是无语。一张小脸垮下来,不知道该对何谐作何形容。小谐啊,你不是不婚主义么,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这是看上了步飞的节奏么?
看宝贝妹妹这副模样,春寻的脸色更难看。两手用力一搓,就将那张纸条搓成了细细的碎屑,碎屑从指缝间落到地上,怎么看都像是何谐的骨灰。
“哥,小谐她身手怎么样。不会有事吧?”无语归无语,春心还真有点担心何谐,妹子啊你一腔热血的追过去,可别把自己给坑里头了。你女扮男装挺漂亮的,估计换回女装也不会太差,这不是给人加菜么。
“那小子打架不行,逃命的本事一流,你不用管他!”春寻心情很不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挑走眼了,挑了这么个小子给心心,现在他还要传信给大师兄,免得那小子真出了事儿不好交代。
看老哥带着一脸明显的不爽走开,春心挠挠头,话说老哥不该是担心小谐么,怎么她觉得老哥是很想小谐直接被人直接砍了。
对于何谐的突然离开,刘氏已经淡定了。
步飞突然就走,步菲紧跟着也走,然后何谐也睡了一觉就消失了。用刘氏的话说就是,他们江湖中人,忙呐,事儿多呐,耽搁不起。
“小春别生气,你哥这次是失算了,下次绝对不会。”兰悠萝当然知道自己的相公在气恼什么,拍着春心的头顶劝解道,“放心,下一次你哥肯定会小心。”
春心眨巴眨巴眼,不会吧,何谐在这里时都没人发现,可这一走,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就被人发现了?
见春心没反应,兰悠萝继续劝:“那等有断袖之癖的男子最是可恨,尤其是还故意装作常人,还好发现的早……”
原来如此。春心低下头,默默的为何谐送上一把同情的泪水。
等到她再次走进春字号后,心头各种不爽就全都涌上来了,喵的,她的店就这么留不住人么?张奋发来了几天就走,接着嘉禾来了也走,嘉禾一走步飞何谐也跟着走了。
到头来,还是就她自己一人守着开店。
“可恶啊,我要招人,招一个正常的伙计!”春心磨牙握爪,决定了,今天就写告示贴出去。
可是,要是嘉禾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他会不会笑眯眯的把那人打断手脚丢出去?
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么想着,春心的动作越来越慢,笔上的墨汁吧嗒一声滴到了白花花的纸上,白白糟蹋了一张好纸。
看看柜台后边,空荡荡不见一人,平时,总会有个笑的跟狐狸一样妖孽的帅哥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丢个媚眼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着什么。春心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了,显然老哥是知道步飞为什么要找那个小王子麻烦的,甚至还庇护着步飞,而那些人追查步飞而来之后,嘉禾就紧接着出动了,这其中似乎有个大计划。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想啊想,哪怕是想得大脑都打结了,春心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直到有人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才勉强先将自己的注意力抽回来放在来者身上。
“卖药,买药,看病,疗伤?”抛出异常简洁的八个字,春心打量起面前这个用斗笠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来,看样子年纪不会太大,瞧那姿势和手上的茧子,怕又是江湖中人跑她这里来救急的。
“春……”那人开口,嘶哑的唤了一声,还没来及多说什么,就感到一阵头晕,踉跄几步,一手扶住了柜台才没倒下去。
就知道是要江湖救急。春心撇撇嘴,她已经从此人身上嗅到了浓浓的血腥气,显然是受了伤。
更让她不爽的是,这人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不知道身上的伤究竟有多重呢。但有一点她知道,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没跑多远,也就是说他的仇家离这里不远,说不准就在附近,真是给她惹麻烦啊。尤其是,你丫确定你死不了?要是你伤重不治,我上哪儿找人来帮我抬尸啊。
不爽归不爽,她还是轻车熟路的把那人扶到店后小门里,那里头她早就收拾出来了,现在基本上算是个小手术室,当然设备是不能跟现代比了。
“呐,能说话的话呢,就把你受的伤说一下,免得我自己动手找,要是中了毒也提前说,不然我要是配错了药起了冲突,你死得更快。”一边熟练至极的说着说过了无数次的话,春心一边将消毒水,自己提纯勾兑的医用酒精都摆了出来。
那人低着头闷声咳了一阵子,哑着嗓子说:“一点小伤,我休息下就好……”
“见血了还有一点小伤?就冲你身上的血腥味,少说也是刀伤,而且还是不小的伤口。”春心没好气的伸手去掀那人的斗笠,“放心,我从来不要求立刻付账的,你要是实在没钱,先欠我一个人情也行,但你得让我知道你是……”
她话未说完,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刚才这人遮着脸,声音又嘶哑,她没认出来,现在掀开斗笠一看,这不就是林哲林少爷么,啧啧啧,怎么这么狼狈的沦落到她春字号里来了?
对上那张俏丽的小脸,林哲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清透的大眼睛中含着的讽刺笑意,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摇头道:“本不想来搅扰你的。”
是啊,本来不想来打扰她的清静的,只是失血太多,他昏昏沉沉的赶了一路,路过这里时,忍不住就走了进来。
“不想你还来?”春心嗤笑一声,“你不会是看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就专门跑来死我这里给我惹官司吧?”喵的,伤得还真不轻,比步飞手臂上那一刀还重。
“哪儿会……”林哲摇头,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察觉到春心已经解开了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处,连忙伸手去拦,“不用上药了……”
春心啪的一声拍开了林哲的手,冷笑道:“不给你上药,我赚谁的钱去啊?别说你受伤了跑进来,就算是没伤的人到了我手里,那也得乖乖的掏钱买药。你爹不是当官么,你家不是很有钱么,还差这一点半点的?”
林哲没接话,只是看着春心将自己包裹伤口的布条剪开丢掉,面对狰狞的还在流血的伤口,那张小脸上竟然半点畏惧的神色都没有。
“记住了,消毒水一瓶,三两银子。”春心说着,打开消毒水的罐子晃了晃,皱眉一想,随手抓了把药粉丢进去,这才一口气倾倒下去。
消毒水?什么东西?林哲不解,但也没问,横竖是清理伤口用的药罢了,只是……嘶——“这什么药……”
“专门给你清洗伤口的。”绝壁是专门给这家伙用的,特地加了料的强效消毒水,效果一流,痛感也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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