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些日子不就说鬼主要回来了吗?这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他回来?”云阁二楼的观景楼上,云裳和彭亮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的茶微微冒着热气。
这几日云裳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明艳照人,然后上这阁楼来,就是希望阎幽厉回鬼域,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他。
“鬼主的作风向来随心所欲,我们很难打探到他的动向,更不知道他此番的目的。不过,前两日我得到消息,鬼主此行是去了西夏国。”彭亮前几日收到了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回信,说是已经将凌晓晓解决了。
回来的人说凌晓晓是摔下了山崖,没有办理找尸体,起初他还有所怀疑,可是这几日看到杨骁心急如焚,半点蛛丝马迹也寻不到,他也就放下心来了。
“鬼主为何要去西夏国?”她一脸的惊讶。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此次他是与楚晋前往,所谓何事就不得而知了。”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震惊,但是很快就换了心思,若是阎幽厉回不来了,那么鬼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另外那两个长老又老又呆板,只要他稍稍使计,他们定会乖乖的听自己的。
云裳并非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所以知道大周朝的王爷和鬼主潜入他国非同小可,搞不好会引起一场浩劫。她自然是不希望阎幽厉有任何事情的。
“鬼主会不会有危险啊?”她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鬼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是对面西夏国的大军,仍然可以全身而退。”彭亮趁机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安慰着。
这几日,云裳以为阎幽厉要回鬼域,所以每天将自己打扮的明艳照人,就是为了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好迎接阎幽厉,让他多看自己几眼,或许他会被自己迷住。
也正因为如此,她担心阎幽厉突然回来发现她的不对劲,所以也不再让彭亮碰自己。这让彭亮心里很不是滋味,恨得心直痒痒。
“彭长老,不早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云裳抽回被握住的小手,起身要离开阁楼。
突然彭亮从她身后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低声道,“今晚我想去你房里。”
云裳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无法挣月兑他的手臂,惊慌的说道,“不行,如果鬼主突然回来怎么办?”她发觉自己和彭亮发生关系后,渐渐的开始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三年了,她就好比一个琴师,阎幽厉每次来只是听她弹琴,却再也不曾碰过她,她是寂寞的,她也想要人陪,想要人关心,想要人与她说说话。
当彭亮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愉悦时,她就开始失迷了,甚至开始享受与他每天晚上共赴芸雨。可是她的心告诉她,她是爱阎幽厉的,所以她必须得停止。
彭亮已经替她除掉了凌晓晓,接下来只要她多花点功夫,相信阎幽厉一定能够看得到自己的好,所以,她必须与彭亮划清关系。
彭亮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惹得她轻轻一颤,喃喃道,“这都那么久了,他都没有回来,今晚他也不可能回来,而且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她那点小心思彭亮早就发现了,想要利用完他之后就甩掉,他怎么可能会甘心,既然开始了,他就不会放手。
她不是想要当鬼域的当家主母吗?阎幽厉若是在西夏国永远回不来,鬼域异主之时,他会让她成为鬼域的当家主母。
“别……别这样,让下人看见就不好了。”她慌张的左右看了看,后边的人始终不肯放手。
“我已经命令所有人都退离阁楼,不许任何人进入。”#已屏蔽#
“不……停……”这儿不是她的房间,若是婢女上了这二楼,他们肯定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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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寒风呼啸,茫茫雪野中,裹着厚厚裘衣的凌晓晓在月色峰下的一个洞口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停下来,望着那笔直的山峰。
叶飒独自一个上月色峰将近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仍然没有看到人影下来,天突此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她更是心急如焚。
百花林那三年里都是叶飒陪着她,是他教她习武、学医,是他陪她弹琴、练剑,那一千多个日夜,也是因为他,她才熬过那漫长的日子。
不知不觉,他在她的生命里已经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回想着当初的一切,她内心慌张不已,这才后知后觉。
她应该坚持不让叶飒上月色峰的,那山顶是什么情况,他们谁也不知道,倘若叶飒有个不测,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手里的暖石早已经没有了温度,可是她仍然紧紧的抱着,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那座笔直险峻的山峰,可谓是望眼欲穿。
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心里越来越害怕,就在她要不顾一切的上山寻人时,远处隐隐冒出一个黑点,渐渐地,越来越近,虽看不清楚脸,可是那身形让她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喉咙哽住了,她有种想哭的冲动,直到对方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来,抱住前面狼狈不已的人,在他怀里低低的啜泣。
“怎么了?”叶飒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胸前的异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她靠在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仿佛他要消失似的,然后猛摇头啜泣,直到哭够了,她才抬起头,望着那温暖的笑容,不安道,“我发为你不回来了。”
低头望着她湿漉漉的脸颊,伸手轻轻的替她拭掉泪水,然后他笑得很柔很柔,“我是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在月色峰顶,他确实看到了月色兰,但因为有两只凶兽守着,它们全身都燃着火焰,他根本无法靠近,只能闪躲。
然而在闪躲的过程中,仍然免不了被那凶兽身上的火碰到,身上多处都有烧焦的痕迹,也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没命了,但想到凌晓晓还在山下等着,他就更加小心。
很遗憾的是,他始终没有采下那朵月色兰,但在与凶兽对质的过程中,他的掌风无意中扫到了月色兰,有两片叶子被飞,他也利用轻功躲避凶兽时,接住了那两片叶子,迅速放进他带上山的万年寒玉盒中。
要化解凌晓晓体内的舍早子能量,需要月色兰的三片叶子,而他如今只有两片,不过,剩下的他另外想办法。
“师兄,你受伤了?”凌晓晓这时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很多处都被烧焦,外边的黑色狐皮披风后边无一完好。
“我没事,只是被那凶曾身上的火给烧到衣服罢了。”叶飒神情自若的微微一笑。“我只拿到月色兰的两片叶子,虽然还差一片,但我会另想办法。”
“够了,师兄,我不要你再为我去冒险了。”她后怕的望着他。
“傻丫头,你值的。”他轻捏了捏她的粉颊,笑道,“我们先下山吧。”
看了看天色,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能够在天黑之前下到山底,否则他们会被冻死在这雪山里。
两人刚抬脚,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接着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凌晓晓还在疑惑中,叶飒淡笑倏地敛住,心里一怔,大骇。
“快跑!”他拉着凌晓晓迅速的往前跑。
本以为是地震的凌晓晓,这时才感觉到不妙,因为她仿佛看到了那笔直的月色峰如白色的沙尘暴向下涌,仿佛如大海中的惊涛骇浪,翻卷而来。
雪崩!
这词闪进她脑海时,让她容不得多想,没跑多远,叶飒便抱着她,使出轻功往前方的山坡飞掠。
面对如此汹涌的雪崩,他们是如此的渺小,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下一刻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紧紧的抱住叶飒,仰头望着他那紧绷的俊脸,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难道他们要死在这雪山上?她好不甘心!
回头望了眼那奔腾而至的大雪,明明很远,但它却尤其巨浪般翻滚着,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天空似乎都被盖住了。
蓦然,她回过神时,却是被叶飒护在坡下的一块大雪石下,他的眼神坚定却带着一丝担忧,她知道他担心她。
她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护住她,虽然生还的机率很少,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轰隆隆’的震动身犹然在耳,她看他的眼神却是惊惧和担忧,她想要起身,却硬是让他按住,黑色的披风紧紧的将两人裹住。
“我不会让你有事。”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能感觉到两人的心跳和呼吸。
身体动不了,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紧紧的回抱住他,只希望上天能够眷顾,若是能躲过此劫,她愿意付出一切。
仿佛应她心中所想似以,那‘轰隆隆’的响声停止了,好一会儿,仿佛这大地都静止了,抱着她的胸膛微微分开了些距离,她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两人这才发现四周并未被雪覆盖,两人更是完好无损,欣喜顿涌上胸口,她笑了,只是眼泪竟也跟着流了下来。
感受着重生的喜悦,两人就这么相视而笑,好一会儿,叶飒仰头望向那座雪山,凌晓晓顺着他的视线回望,只见那如骇浪般的雪竟然停在了半空中。
那画面极为壮观,就好比大海中的巨浪翻起时突然定住不动了,而这月色峰的雪显然是因为温度太低而在翻滚时冻住了。
他们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叶飒扶起凌晓晓,两人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然后相互扶持的下山。
月色中天,凌晓晓最后是让叶飒背着走,渐渐地在他背上睡着了,直到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她才醒来。
“我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你先吃点东西,洗完澡就早些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她担心的看了眼他身上那些被烧焦的衣服。
洗了热水澡,吃过东西,她全身才暖和起来,忍不住穿戴好,悄悄的前往隔壁房,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是否要敲门。
突然里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谁在外面?”
“我……师兄,是我。”凌晓晓有些惊慌,说话也有些打结。
“进来吧。”
不再犹豫,她推开了门,看到叶飒早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衫,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肩上,银色的眸子总是那么的温柔,这样如春风般的男子,总让人心暖暖的。
“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我……”其实她是想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但对方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她总是能让他月兑衣服吧。瞬间,她突然词穷了,眼睛瞟到他那墨色的发尾,连忙道,“师兄,你的头发被烧焦了,我替你修剪一下。”说完,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连忙去找剪刀。
叶飒坐在桌前,任由凌晓晓替他剪掉那些被烧焦的发尾,室内突然变得十分静谧,只听点剪刀时不时的‘喀嚓’声。
“晓晓。”
“嗯?”
“我真的没事,若真要有伤,凭我的医术还治不了?”他身上确实有几处烧伤,但他之前已擦过药,过个三五天就痊愈了。
“嗯。”她看着手里被烧焦的发尾,细心的替他修剪,眼眶很湿很热。突然发现她很爱哭,这是个不好现象。
“在山顶火口四周,我看到多处打斗的痕迹,之前应该有人上去过,相信楚晋他们应该没事。”他相信凭楚晋和阎幽厉的聪明才智,一个人引开凶兽,一个人负责采月半应该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他们是否有万年寒玉盒装月色兰。
“我也相信晋哥他们会没事。”她心里一直这么认为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哪。
“明天我会去找药铺的人,让他们帮忙寻楚晋的下落。”说着,他转身看着她,“这段时间我会尽快想办法研制出化解你体内舍利子的药。”
“谢谢你,师兄。”
“你我无需言谢,早点回房休息吧。”
“好。”
或许是太累了,加上这儿的天气又冷,凌晓晓一觉便睡到了中午,躲在被子里暖暖的,让她舍不得爬出来,直到叶飒敲门让她吃午饭,她才硬着头皮从被子里钻出来。
洗濑过后,她看了眼昨天那脏兮兮的白色貂裘,这么冷的天气,她还真没办法去打冷水洗衣服,心想着有干洗店就好了。
下了楼,此时客栈里用膳的人挺多的,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而客栈的一角坐着的是一身黑边深蓝长袍的叶飒,与其他人相比,他穿的似乎很单薄。
有内力护体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吧,她不能使内力,身体恐怕比普通人还要怕冷,吸了口冷气,走了过去。
叶飒看到她走来,直接将一块暖石放到她手里,“回头我再替你准备两件披风。”
随即一件厚厚的及地白色狐皮披风披在她肩上,一双大手牵着领口往她脖子下一带,利落的打了个结,顿时全身暖暖的,然后笑了,“谢谢。”
“睡了一个早上,饿了吧?坐下来先吃点东西。”牵着她坐下,小二这时才将准备好的热饭菜送上。
刚吃到一半,客栈顿时一片骚动,紧接着一群身穿红色衣服、黑色盔甲的禁卫军突然涌进了客栈,迅速的站在两边。
然后,一位同样身着黑色盔甲的男子,身上还佩戴着大刀,匆匆的走进来,在众人窃窃私语中,朝着凌晓晓他们这方向走来。
那人突然单膝跪下,身后那两排禁卫军也朝着一个方向单跪下,前方的男子低头行礼道,“属下参见大皇子,陛下有令,请大皇子回宫。”
顿时,客栈里的人全都惊呆了,凌晓晓早就知道叶飒的身份,所以并无多大惊讶,只是看了眼那行礼的人,转头对上了那张温和的笑脸。
“多吃点,呆会儿我们还要赶路,路上可不一定能吃到热的东西。”他银色眸子微微一沉,但很快便恢复了,然后勾起了唇角。
她又瞥了眼跪着的人,没有问叶飒他们要赶路去哪,只是乖乖的应了一声,“哦。”
旁边那么一队人马跪着,客栈里边其他客人也都站一堆不敢发话,她就是再饿,也咽不下东西。
“你们都退到外边候着,不许扰民。”叶飒淡淡淡的开口了。
“是。”领命后,所有人又迅速的退出了客栈。
看着所有人都退离后,她抬眼看见他温柔的浅笑,她才低声道,“三年前,我听晋哥提过你的事,知道你的身份。”
“原来如此。”他刚才看她的反应心里也有疑问,但想到她与楚晋的关系,心里也就明了。
“师兄,你打算回去吗?”她寻问的望向他。
他眼里闪过柔和,点了点头,“回去比较方便利用仅有的两片月色兰叶子替你化解体内的舍利子,同样可以派人替你寻找楚晋的下落。”
是啊,在西夏国,她只能依靠叶飒才能够找到楚晋他们的下落,倘若楚晋他们回鬼域,丹洲城药铺那边也会传信过来。
于是,凌晓晓收拾好东西,便跟着叶飒一块回西夏的国都,因为她怕冷,所以叶飒特地买了辆马车,让她不至于太累。
马车行驶到皇宫的大门口,叶飒挑进帘子看到的意是凌晓晓熟睡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没有惊醒她,用披风将她裹住,然后抱出了马车。
旁边那一队随行的禁卫军早已习惯了叶飒对马车里的人细心呵护,但看到他如此小心翼翼的不吵醒马车里的人,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抱进皇宫,仍免不了惊愕。
此时,皇宫内也迎来了一阵仗势,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停在了门口,紧接着叶飒前边五步远站着一位银色长袍的男子,与叶飒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叶飒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而此人则是面无表情。
在看到叶飒时,他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再看到他怀里,虽然被披风遮住,但仍然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事隔十年,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为首的男子淡淡的开口了。
“此次回来是迫不得已。”当他踏入西夏国时,就知道瞒不住自己的行踪,索性他也不遮掩,所以禁卫军才如此快迅的找到他。
“不管是什么,父皇还是很想你。”
“晚点我会去见他。”怀里的人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微微翻动了一下。
“你的行宫依然如初。”说完,他转身进了皇宫。
叶飒抱着怀里的人就这么进了皇宫,一路上不少人都对他怀里的人十分好奇,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望。
回到他住的文华宫,安置好凌晓晓,吩咐下人不许打扰之后,他才换过一身银灰色的长袍,然后去见皇上。
傍晚十分,凌晓晓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十分明亮豪华的房内,房里的布置格调都是那么的高雅,再看她睡的床,又宽又软,足以并排躺下六七个人。
活了两世,她也没有见过那么富丽堂皇的房间,躺过这么豪华柔软的大床,又暖和又舒服,让她舍不得起来。
当她想起叶飒时,也顾不得穿鞋子,连忙跳下床,急忙绕过远处的一个屏风,然后才拐到一间大厅。
大厅静守的婢女看到她衣衫不整,甚至还光着脚丫跑了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然后扶着她往回走,“姑娘,外边风寒,奴婢慢伺候您更衣。”
凌晓晓还在震惊中,便让两个婢女架着回了内室,跟在身后的四名婢女也分工合作,替她更新,穿鞋子。
“这是哪儿?”好半晌,她才发问。
“回姑娘话,这儿是文华宫。”
“我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什么时辰了?”她记得自己是在马车里,怎么突然到这天堂般的地方?
“大皇子抱您回来的,现在傍晚刚过,姑娘你睡了一天了。”婢女恭敬的有问必答。
她们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人,但是瞧叶飒将她从宫外抱到文华殿,并且要她们好生伺候,她们就知道这位娇客得罪不得。
而凌晓晓这才想起自己是与叶飒回皇宫,难道这里就是皇宫?最重要的是她又睡了一天一夜,为何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们大皇子呢?”她又问。
“大皇子去见皇上了,晚上在保和殿设宴,这会儿应该准备开宴了。”旁边的另一个婢女回道,“姑娘饿了吧,大皇子吩咐您醒了之后,便让御膳房送膳过来。”
此时,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树干,桃红色的丝线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
因为她拒绝使用那些繁杂的发饰,只是想婢女用了紫色和白色两种丝带系住几缕青丝,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纤细腰间,脸上略施脂粉,原是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在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女。
古代的铜镜始终没有现代的镜子清晰,更不会像现代那样可以看清皮肤是否细腻,因此就是略施了些脂粉,她也看不出自己有多大的变化,而她身后的婢女却都是看呆了。
“你们就没有一些简单的衣衫吗?”她总觉得身上的衣服太过华丽了,就好比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妃子们穿着衣袍一样,走路后裙摆还拖地,想要大脚走又怕踩着裙摆,真是麻烦。
“回姑娘,您身上这套已经最素雅了。”婢女以为她要生气,连忙曲身低头回道,“这衣服是大皇子亲自挑的,他说您不喜欢太艳的衣服。”
既然是叶飒替她挑的,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起身后,甩了甩那宽大的袖口,有些不习惯道,“好了,吃饭吧。”
所有婢女面露惊色,然后很快的回过神来,忙回道,“是。”
用过晚膳,叶飒还没有回文华殿,凌晓晓百般无聊的四处逛,直到御花园的一个池边,她才停了下来,那六个婢女则紧跟其后,也不敢阻拦。
原来皇宫竟然那么大,一路走来,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影,心里纳闷着,凌晓晓走得脚软了,于是,便在池边停了下来,天色变得昏暗,四周的宫灯都都点亮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呀?
本来是到西夏寻楚晋,却没想到竟然进了西夏的皇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总是忍不住发慌。
从来就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让自己恐惧,变得有些悲观,在热闹的时候心底会感到悲伤,看到开得灿烂的花马上叹息它即将来临的颓败,讨厌这个敏感的自己。
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低沉而明净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随即一件及地的黑色披风披到她肩上。
微凉的身子顿时被笼罩在温暖之中,欣喜的旋身仰头,对上那张如春风般温柔的面容,看着他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勾勒出结实的身材,少了份儒雅,多了分贵气。
笑道,“师兄,你不是在参加什么宫宴吗?”
他这才看到她与平时的装扮不一样,甚至是从未施脂粉的面容,今天也略施了一些粉末,使她原本就漂亮的脸更加的美艳动人,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收回心神,温柔的拉拢披风将她裹严实,“这儿虽不是天龙山,夜里始终寒冷,别着凉了。”
她耸肩,“那有什么关系,师兄可是鬼医,小小的感冒怎么会治不好?”
“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颊,笑道,“我们回去吧。”
“师兄,你不参加宫宴了?”她再次问道。
拉着她的小手,边走边道,“那种场面我不习惯,何况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四处游晃呢?”
他轻松的话语,让她笑开了颜,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文华殿。直到假山后徐徐的走出两道黑影,若有所思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望去。
第二天,凌晓晓又睡到了午时,醒时婢女们依然有序的替她着装,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穿戴整齐了。
今天的衣服款式与昨天的一样,只是颜色变成了淡蓝色,整个人看起来都飘渺如仙,正是印证了某句话,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听说叶飒又去见皇上了,她独自一人用了午膳,闲逛之际,才偶尔听到下人议论,她昨天及晚上睡的寝室是叶飒的,而他则睡到了偏殿。
凌晓晓踏入一座亭子,方才坐下,远远便走来一群人,只见花丛步道间正盈盈走来一名体态婀娜、貌美如花的女子,她有一对美丽的凤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温婉的笑纹,十分的赏心悦目。
再看她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身份肯定不一般,凌晓晓毕竟初来乍到,对这宫中的人一无所知,因此也没想过要去行礼。
她正暗自希望这些人从道上走过去,却没想到对方面露倩笑,步履轻盈的走进亭子里。
“请问是凌姑娘吧?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你吧?”对方细声温婉的说着,凤目打量着大皇子宠爱、下人传言中的绝美的凌晓晓。
“我是。你找我有事?”凌晓晓直截了当的问出,她可不想跟这些后宫女子绕弯子,对方的心思恐怕她永远也猜不透。
对方一愣,没想到凌晓晓不仅态度疏离,且还直言不拐弯抹角,她再次挂上温婉大家闺秀的面貌,温柔的开口,“臣妾赵芊芊,是二皇子的妃子,论辈份,今后我还得唤你一声姐姐,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得多熟悉熟悉,否则将来生疏了,你说是吗?”
凌晓晓一听,顿时知道对方误会了她与叶飒的关系,不过,不管她是否误会,她怎么觉得这赵芊芊的语气似乎过于虚假客气,令她陡生警觉。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大皇子只是师兄妹关系。你没必要纡尊降贵的认我为姐姐。”
整个皇宫里的人恐怕都知道她住在大皇子的寝宫里,她却在这里矢口否认,赵芊芊有些难堪的眨眨凤眼,一抹憎恶快速地闪过眼底,旋即被故作的钦羡神色取代。
“凌姑娘与大皇子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吧?真是令芊芊钦羡不已,不过,有些事情男人始终不够细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妹妹尽管来找我。”
凌晓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女人也太虚伪了吧!明明眼底布满对她的恨意,竟然还能与她谈笑自若,这种功力才真是令人敬佩哩!看来她在二十一世纪所修行的功力还是太差了。
不过,她跟她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她对自己的敌意如此重?
“谢谢了。”凌晓晓执起桌上婢女倒好了热茶,眼神飘向远方,摆明了不想再多谈。
赵芊芊见状,微笑的转过脸,眼角瞟了眼凌晓晓,似在无意说道,“听闻大皇子昨天下午跟皇上大吵了一架,今天我才听二殿下说,大皇子是为了要月色兰。”
她停顿了一下,见凌晓晓似乎有反应,然后继续笑道,“这月色兰是我们赵氏一族的圣花,是我当初出嫁时,我们旅长进贡给皇上的。月色兰十分珍贵,如今也仅剩一片叶子和一朵花而已。”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凌晓晓正色道。
“大皇子要月色兰做什么我不知道,尽管他十年不曾回西夏国,但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仍然是大皇子,我们西夏国的皇族有着鲜卑人最高贵的血统,而太子妃也只能是各族首领的女儿或他国的公子,也只有她们尊贵的身份才够资格生下龙子。”
凌晓晓眼睑半垂的听着,心中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显示她是想要探自己的底细,好了解自己是否有资格嫁给叶飒。
“令皇上最生气的并不是大皇子要月色兰的叶子,而是他竟然向皇子拒绝太子之位。”赵芊芊意味深长的看向凌晓晓。
凌晓晓转着手中的茶杯,静默不语。
直到那温柔的男性嗓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抬头仰望,对着一张温柔含笑的眸子,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皇兄,难怪昨天进宫门你要将她包得如此严实,果然是美若天仙。”旁边的另一道男性嗓音传来,凌晓晓才发现赵芊芊旁边竟然也站着一名男子。
此人身着深蓝色长袍,头戴玉冠,后边的头发披撒在肩上,他与叶飒长得有几分相似,看来他便是二皇子拓拔明成。
“他是我二弟,拓拔明成。”叶飒适时的介绍。
凌晓晓不懂宫中礼数,只是点头微笑问好,到是让拓拔明成微微一怔。
“晓晓从未进宫,不懂宫中礼仪,莫见怪。”叶飒微微一笑,然后低头看向凌晓晓,“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才入睡,今天还会不会觉得乏?”
之前她睡了一天一夜,所以昨晚上回去精神特别好,硬是拉着叶飒教她下围棋,直到天亮,她才肯上床睡觉。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笑了笑,轻轻摇头,“不会。你瞧我的气色就知道了,绝对还能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嗯,果然红润。”叶飒似有其意的点点头,“不过,今晚上你可要好好休息了,不可再像昨晚那般,否则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知道了。”
“一晚未睡?”,“三百回合?”那么厉害?旁边的人听见他们两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房事,全都愣住了。
当事人则浑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早已被其他人误会了,仍然眉开眼笑的相互讨论着今晚让对方陪自己继续再战几回合。
“咳……”旁边的拓拔明成面色仍无表情,看了眼对面的两人,这才开口打断,“皇兄,那蜀阳之事该如何处理?”
叶飒看了眼凌晓晓,然后抬眼望向拓拔明成,“给我两天时间。”
“好。”
凌晓晓不懂他们之间究竟在说什么,回到文华殿,她才问起叶飒关于月色兰之事,还有他与皇上之间的争吵。
“我与父皇十年前就已经如此,你无需在意。”叶飒微微一笑,“月色兰固然珍贵,但是你的性命却更为重要。”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月兑口而出。
叶飒轻柔着她的秀发,温柔的笑道,“傻丫头,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下次去,自己会更加亏欠他!
“你不需要觉得亏欠,在我心里,你跟灵儿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她瞪大眼睛不语,直直的望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倘若没有楚晋,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说罢,他笑着转身走到前面的主座位上坐下,倒了杯茶。
凌晓晓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消化他的话。
半晌,她有些别扭的转身后,看着叶飒淡然的喝着茶,她才呐呐的问道,“那过两天,你又要干什么?”
“蜀阳有疫情,父皇要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