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考完试,放假在家。现在她就等着取成绩单,毕业照考试前就已经照过了。
这时候说是义务教育,但学习成绩不好,考试不及格是要留级的。
张立静和纪秋实来找她,想去南山玩。南山是小城一个特殊所在,山上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占领时期挖的遂道和防空洞。学生们没事都喜欢上那儿去玩,在防空洞里钻来钻去。
他们来时,林涵正在给苏青炎做衣服。既然许了诺,就得实现。她让林志华从江城捎回来的厚实的毛料,黑色的,做了一件立领外套,右侧衣襟用金丝绣线绣了一条腾飞的龙。这绣活是她跟姜女乃女乃学的,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另外她还准备做一件黑色的毛呢及臀风衣,织一件灰白相间的毛衣。
“哇,林涵,这,这是你做的?”张立静欢呼一声,捧着衣服不撒手,满是羡慕的模来模去,嘴里喃喃道:“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刺绣。”
纪秋实也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林涵手巧他知道,可没想到竟然会做衣服,还会绣图案,这可真了不起。要是,要是这衣服是给自己做的就好了。他又想,自己穿上这衣服得多帅气呀!
林涵看着他脸上一会欢喜一会纠结的表情,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说道:“纪秋实,你想啥呢?”
“没事。”纪秋实回过味儿,脸有些微微红。
“这是给谁做的?你爸爸的?”张立静问,“好像不太像,有点小。”
林涵把衣服叠好,打趣她:“你还能看出来有点小,不简单。”
“你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张立静上前去挠她的腋下痒痒肉,两人笑闹成一团。
话岔了过去,过后也没再提,林涵轻吁一口气。
几人结伴就往南山走去。七月份的小城,最是热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烤着,柏油路都要晒化了,走在上面直粘鞋底。少年们的玩心重,顶着烈日爬上了山。山上的刺么果(野玫瑰)已经开放,玫红色的花骨朵开的正艳。
张立静摘了个刺么果放嘴里,又递给她一个,林涵摇摇头,“那毛毛扎嗓子,吃它干嘛!”
“吃着玩呗!”转眼看到林涵在摘花骨朵。“你干嘛。摘这做书签吗?”
同学们都喜欢摘了花瓣晒干了夹到书页里。还美其名曰书签。
“不,拿回家给我妈腌上,冬天做豆沙馅的时候放一点进去味道好极了。”林涵从斜挎小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把花装进去。
趁着二人没注意。偷着装进空间一株,这玩意可是花茶,后来卖的挺贵的。
在山上窜了几个山洞,累了躺在足有二个平方的大石头上,晒着太阳,谈天说地,看骄阳渐渐西斜。
“林涵……”张立静突然叫了一声。
“啥事,说呗!”林涵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眯缝着眼睛。头枕着双手,好不惬意。
“……”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林涵睁开眼睛看她,“立静,你有心事?”
张立静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无奈的道:“其实也没啥。那天我无意中听见我爸妈说话,我女乃女乃得病花了不少钱,我家拉了不少饥荒。我爸妈就是普通工人,挣的也不多,你说,咱能想个什么法子挣点钱?”
纪秋实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吭声。
林涵想了想,问她:“就是想出法子来你父母能干吗?他们能舍得本钱吗?”
张立静听了就有些沮丧,薅了根狗尾巴草玩着,是啊,她是一腔热血的想要挣钱,也得看家长同不同意。
“要不,咱还卖不干胶啥的,虽然少可也是钱。等九月一号开学我还能买个本啥的。”
林涵和纪秋实对视一眼,她心里也是奇怪的,张立静父母虽都是工人,可家里条件也不那么差,难道真的是老人有病花光了家底?
“行是行,可现在学校放假,卖给谁去呀?”林涵有些为难,要是张立静真有难处,凭着二人的关系她肯定是要帮忙的。
“秋实,那个坡上还有两颗刺么果树,你帮我再摘点花骨朵呗!”是不是有男生在她不好说?
纪秋实也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过去了。
“立静,你女乃女乃得的啥病,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张立静苦笑一下,闭着眼睛轻轻的道:“我女乃女乃有羊癫疯,平时还好,一犯病的时候可吓人了。去年她犯病的时候在院子里摔了,把腿卡坏了,动了手术,说是时面安了钢板。我叔叔姑姑他们就说,我女乃女乃是在我家卡的,我爸爸妈妈没照顾好,这手术钱本就应该我家掏。”
“我家本来就钱紧,他们不掏钱,我爸妈也不能不管,借了一部分。谁想我女乃女乃出院后又得了脑血栓,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我叔叔和我姑姑这回都没露面,我爸爸借的钱交的住院费。
这事,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也是那天无意中听到的。我也没想到这有病这么费钱!”
林涵听了暗自叹息,“要不怎么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真是那么回事!”
张立静是林涵的第一个女性好朋友,有了困难她当然要帮忙,以前想的是过两年带着她一起倒包,可现在来看,两年太久了。
可现在想干什么就得想那种他们能做而不需要大人的,还得不需要什么大的本钱的。
林涵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咱这个假期卖羊肉串?”
张立静顿了一下,扭头看她,“卖羊肉串?陈佩斯朱时茂小品里演的那个?”
囧,看来这二人的小品已经深入骨髓,随便说个卖羊肉串都能想到这上面去。
林涵点点头,“对,就是这个羊肉串。”
“可是,这不得需要本钱吗?再说谁会呀?”她苦着一张小脸,喃喃道:“还得找地方?”
林涵挥了挥手,示意纪秋实回来。把想法跟他说了。问:“你想不想参加,带你一份。”
“行,我干。”纪秋实认为她们女生都能干的事,没道理他一个男生干不了。况且,俩女生也不安全不是?
大家都同意,接下来就要讨论具体操作了。
林涵提议道:“我大娘家开了熟食店,她家位置好,在市中心。我想付给她些租金,咱从晚上四点钟干到八点多钟就行,一个暑假我约模怎么也能挣个几百块钱。”她是往少了说的。一两千块钱也可能挣上。毕竟这在小城还是新鲜事。
张立静干脆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拄着下巴。鼓着小脸发愁,“地方有了,烤箱也可以去铁匠铺里定,可是这烤谁会儿呢?”
纪秋实挠挠头。说道:“我没烤过,不会可以先练一练,应该——不难吧!”
林涵一只手拄着脑袋侧躺在张立静身边,笑眯眯的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切肉、煨肉,一切不是问题。”这里的煨肉是指用材料腌制好肉,使之入味。
“现在说说看,你们都能拿出多少钱来?”
二人面面面相觑,半晌林立静才道:“我只有二十五块钱。这还是加上咱们卖不干胶的钱才这么多的。”
“二十五块钱已经不少了。”的确,作为一个小学毕业生,这些钱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纪秋实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能凑出二十块钱来,我的钱花了一些,要不还能多些。”
林涵想了想。沉吟着道:“那,我出五十吧。这样挣了钱我占一半,你俩各占25%,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二人异口同声。
过了半天,张立静怯生生的问:“咱们这也算创业了?是吧林涵。”她听林涵说过几次创业这个词,记住了。
“对,咱们也算创业了。”林涵笑,不过这笑容也有些苦涩。
哎,她现在可是身价不菲,可在朋友面前还得装穷。空间里随便拿出一样就值不少钱,可还得和他们一起苦哈哈的挣辛苦钱,她的这个命呀!
三人回到林家吃了午饭,外面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雷阵雨。雨后,空气清新,太阳又露出头来。“这几天哪天都得来场雨。”张立静发着牢骚,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头。
“这样挺好的,还不那么热。”林涵就说。三个人在道口分开,张立静回家了,林涵坐上纪秋实的自行车去了乡里。市里现在可没有铁匠铺,也就乡里现在还有。
柏油马路上坑坑洼洼地积满了雨水,一路上自行车颠的她**疼。
铁匠铺门前拴着匹高头大马,看样子正要订铁掌。
林涵小心地避开地上摆放的铁盆铁块和各种工具,径直走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面前:“大爷,我想做个这种烤箱,你看看能不能做?”
老师傅用腰间的已经看不出色(读三声)的围裙擦了擦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拿起图纸看了看,又微微低头从眼镜上方看了看二人,说道:“能做,你们这是烤肉串用的吧?”
林涵一喜,认识肯定就能做,遂点头道:“是啊,大爷你真是见多识广。这就是用来烤羊肉串的烤箱,我想这上边再做一个铁板,我可以把饼啊,鱼啊什么的放上面烤。这是我标的尺寸,你看看。”
“小丫头可真会说话,你也别捧我老头,没看到猪跑还没吃过猪肉?那早几前电视上不都演了吗!”老师傅笑呵呵的说道,“行了,没问题,我指定给你做的好好的,别说你这一溜小槽设计的可挺好。”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大爷,这小槽我准备放钎子的,可咱这也没有卖竹签子,要不你帮我打二百个铁钎子吧!”她想了想转头问纪秋实,“哎,你说二百个够不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