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谓着什么?他有鸿鹄之心,却受限于身?他的大志业是什么?为王为帝?
心微微发慌,这种话,他不该同我说,如果他认定我与啊顺亲密的话……但他说了,是想对我传达什么讯息?
心思盘盘绕绕,他同啊顺相当,让我看不清、模不透澈。
见我不语,他回身冲着我笑。“如果我也同殿下一般,立下丰功伟业,处身于庙堂之中,任姑娘是否愿意芳心默许?”
我摇头,回避他最后的问句,但回答他前面的话──
“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生时荣,殁则已,唯孔子布衣,得百姓景仰、学子崇敬,故世人称至圣先师。人人以他的言论思想为道德准则,传名千世,他的成功不在为官为王,而在于道德。”
流传千古不一定要靠帝王霸业,以贤名、以德性,以容貌也行。后世认得潘安,不因他在朝廷表现,而是因为他的容貌出众;司马相如一曲情歌,流世千载。谁规定非要立下丰功伟业,才能留名千秋?
但凡伟人,都是在战争中立下功名,予世人争相传颂,这才是好男儿当做的事。”
所以他不想当贤人,想当伟人?所以他是在埋怨,埋怨啊顺将他排斥于战事之外?
“战争险,任何人都不该靠战争谋取名声。知否?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则山泽不辟。战争将这士农工商、大好男儿集合于战场上,却穷了民、苦了千万妇孺,战争……不过是男人的私心而已。”
话说完,我凝视他的脸庞,猜度他的心思。
他也回看我,久久才抿唇轻笑道:“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以为,姑娘亲太子、远本王,是因为太子身处高位,居功厥伟,原来,姑娘并不看重那些。”
他所有的话只是试探,并非真心?
“人之所以被看重,是因为他本身的价值,而不是附加在外的名利荣禄。”
“姑娘果然与众不同,现在我可以回去对王妃交代,任姑娘对我毫无心情,教她别再费心费力了。”
原来是拗不过妻子?幸好,他仍是我认知中的宝王爷,淡泊名利,爱妻爱家,我毕竟没错看人。
“请王爷转告王妃姐姐一句话。”行走间,我们来到他的马匹旁。
“姑娘请说。”
“世间女子都期盼能同王妃姐姐般幸运,独得丈夫宠爱,请她别把到手的幸福往外送,即使眼下能得贤良名声,终有一朝要悔恨难当的。”
“姑娘真诚实。”他低头轻笑。
“诚实不好吗?”我反问他。
他不答,却丢给我另一道问题:“姑娘已经决定跟着太子?”
他问得我语顿。能跟着啊顺吗?这问题我连想都不敢想,只能一天过一天,不去想象尾声。
我学他,不回答。
“王爷慢走。”弯腰褔身,我等着他上马。
坐在马背上,他俯视我。“王妃对姑娘很挂念,待战事过去,还望姑娘到府上一叙。”
“是,子寒也挂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