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闪过懊悔,牙齿紧咬,刚硬了脸部线条。“我不该勉强姑娘离开南国,是常冰害了姑娘。”
后悔了吗?后悔不把我说会死这种话当一回事?没关系的,谁的一生不做几件后悔事。
“我从不骗常冰,却骗过一回,就害了自己。人,真的不能说谎,对不对?”我凄凉一笑。
“我去禀告殿下,常冰护送姑娘回南国。”旋身,他的动作快得我几乎叫不住。
“常冰!来不及了。”我勉力撑起自己。
这时,他的右脚已经跨出门外,却猛然定住,像电影里的慢动作般缓缓回身。
“不服药,我撑不了几天,从这里到南国……”我对他轻摇头,言下之意够明白了。
“我去找军医,他们会有法子的。”
“御医都解不了的毒,军医哪有办法?常冰,别走好不?我需要你。”
他恨恨地捶了下门框,走回榻榻前。
“不要为我难过,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活不久。”能遇见上官煜是天大的幸运,现在,老天爷只不过把这份幸运收回去罢了。
“如果待在南国,姑娘可以活得更久,是常冰的错。”
“什么谁对谁错?没人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常冰,我没时间可以浪费在计较对错上,你认真听我说,接下来的事很重要。”我握住他的手,诚恳道。
“是,姑娘吩咐。”
“上官煜告诉我,如果停止服药,毒性就会发作,刚开始会全身发冷,觉得被冰块冻上四肢百骸,那种刺,会让我每分知觉受尽折磨。当疼痛从手脚传到身躯,再传到脑子时,我就会失明,再然后……”我想了想,抬眉。“没有然后了,我昨天吃掉最后一颗,而那种痛,我已经碰上两回。”
“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试着鼓励我。
“没有了。上官煜说过,一旦毒发,只有大罗神仙救得了我。常冰,我不是诚心吓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确定自己还剩几日可活,还要碰上几回这种疼痛,我需要你的掩护,没有你,我办不到。”
“为什么要掩护?”
“这个痛很磨人的,尤其最后几天,我不要啊顺看着我痛,不要他为我受折腾,他身上的包袱已经够沉够重,我没道理再增添他的负荷。”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住我,就陪我撑过最后几天,好不?”我软声哀求着。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懊悔不已。
“相信我,我很怕死的,如果有一点点希望,我绝不会放弃。记不记得?我曾经抢走你的刀子架在脖子上,那次,我就是要告诉啊顺,我非回南国不可。我试图为自己争取时间,谁知道会弄成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喃喃自语。
行军队伍里只有囚车和运送粮物的板车,没有马车。
高阶的人乘马,低阶的人步行,受伤的桃清瑶和啊顺同骑,而我,没有估错,和常冰同乘。
啊顺在前,我们坐在黑大个儿背上,在后面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