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自己,现实是,我爱上的那个男人不是花美男、不是阿煜,而是金建顺,他的人生除了爱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我须提醒自己,他身边终会有千娇百媚、托紫嫣红,而我……纵使胸有丘壑,也只能拥有他那一点点微薄的真心意。
于是,我布题、我计数,我把三角函数拿出来复习百十次,我用联考的精神,飞快地让笔在白纸上印入痕迹……
眼前女子一袭绛朱绣花滚边云锦袍,手边托着盘裁了绿叶的新鲜牡丹,她抓起一枝红艳,将花瓣一片片撕下,落得满地英华。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涂上胭脂的红唇吐出如玉诗句,字字清脆。
她抬眉,朝我望来,温柔的笑靥间闪过一抹锐利。“青桐公主,怎么回金南国了,不进宫拜见皇上?”
闻言,我心一阵收紧,喉间发不出半点声音,两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粗鲁汉子,手一架、一折,把我推跪在地,白玉地砖透着冷然,寒意从膝处飞快往上窜。
我冻坏了,雪一阵一阵飘落,白了我的头发眉毛,晶莹的雪、火似的红花瓣,在我的眼底交织。
“怕了吗?抗旨是要诛灭九族的。”她抬起柔荑,一挥,满盘牡丹在她脚下裂成千万碎屑。
“她怕?怎么会!骆姑娘是大英雄,关城战乱有功劳、有苦劳,皇帝封尝还来不及呢!瞧,封赏不就来了吗?”桃清瑶一手掩着唇,一手抚着凸起的大肚子,笑容可掬。
铿地,泛着青光的匕首落在膝边,紧接着,一段白绫,一壶鸩酒,一片震耳欲聋的笑声。
生病的皇后倚在榻前,容貌憔悴,微皱眉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可不是,偏有人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瞒天过海……”
霍地,桃清瑶的话变得模糊难辨,我细看她的咀唇,企图解读她的话意,但第一个椎心的疼痛落下,啪!那样熟悉、那样响亮的板子声……无数只手臂向我扑来,我猛力想推开,连滚带爬地拚命逃窜,可力气拚尽,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我张开咀大喊啊顺,加快飞奔速度,惊慌失措中一脚踩空,无底深渊向我张开血盆大口,身体飞快下落,那吞噬人的黑洞吞并着我的灵魂,阵阵惊悸捶打得我的心脏无法负荷──
“啊顺!”
大叫一声,我猛然惊醒,喘息着、恐惧着,而啊顺那相坚毅沉稳的眸子出现眼前,一时间,我分不清今夕何夕。
“作恶梦了?”他动手替我拭去额间汗水,微凉的天,我竟全身湿透。
我怔怔地没发话,他把我拉起来,轻轻把我的身子兜在怀里。
“梦见什么?”
我啃着自己的手指,会痛。我偎在他怀中,分辨梦魇与现实。
“很可怕的事。”我低声道。
“说出来,我替你解决。”
“解决不来的。”我眼底浮起深深悲凉。
他没办法解决自己的父皇母后,就连桃清瑶,他解决的方式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儿子,我能对他过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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