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满肚子的解释,在这刻半句都说不出,我静静望他,而他在另一声叹息之后,抬起脸,对上我的眼。
他在生气,我看出来了。
出于刺猬的自保本能,我直觉张扬锐刺,忘记才说好的不冲动,话月兑口而出──
“你认为错在我?”我的口气尖锐,做错事的人无权理直气壮,而我没做错,本该理直气壮。
“不对,错在清瑶,她不应该打你。”
我语顿,他的反应和我的想象落差太大,害我一时无法接口。
他看住我,眸中混杂着一缕忧郁与哀伤。“她很抱歉,要我同你说对不起。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当然不满意,这话怎么可能从她咀里说出口?“是她的错,她说我狡狯,她……”不对,我不能说这些,再说下去,啊顺会更加认定是我的错,桃清瑶的道歉把我要说的话全弄乱了。
“所以,她道歉。”他重申。
“她不会道歉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有,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她含着泪水同我道歉。这样是不是可以证明了?”
“证明什么?”
“证明你对她有偏见,证明你把她当成假想敌人,证明你嫉妒她月复中的孩子,证明你并不想同她和平相处。任子寒,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什么叫做‘儿子可以巩固自己的后宫位子,却巩固不了自己在丈夫心中的份量’?你当真吃定了我爱你,当真认定我会因此放任你骄纵、恣意妄为?”他一怒,抓起镇纸狠狠地拍打桌子,发出砰地一声。
我惊愕万分,发现自己又错了一次。桃清瑶不必告状,就可以让啊顺定下我的罪,难怪人人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倘若我有几分理智,就该把来龙去脉一一向啊顺解释清楚,不教他断章取义、先入为主,偏偏我永远是在迫切需要理智时任由情感支配语言,所以一错再错。
“那方墨玉握在皇帝手中叫做‘震山河’,握在丞相手里叫做‘佐朝钢’,在元帅手里叫‘惊虎胆’,在官老爷手里叫‘惊堂木’,和尚手里称‘醒木’,教书先生手里称‘呼尺’,书生手里叫‘镇纸’。请问它在你手里叫什么?”
“你认为呢?”
“惊堂木吧!你把我当成犯人审讯,却不给我辩驳机会。”
“你还有话可以反驳?好啊,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强词夺理。”他咀角处扯出一道生硬的曲线。
“我还没发话呢,你已经认定我的话全是强词夺理,那我说什么不都是白说?”
“不,清瑶讲的没错,你的确很狡狯,那么聪明的你,肯定能找到动听说词说服我。来啊,我洗耳恭听,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颠倒是非、指黑为白,能让我转过身去指责清瑶。”
怒气陡然升起。还要说什么?一开口便是颠倒是非、指黑为白,白痴才去多咀。想着,我只好恨恨背过身。我从没这么狼狈过,偏偏碰上他、碰上桃清瑶,有再多的理儿,都得当狼狈的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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