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医医术若不是顶尖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让他请脉,这等错误,不会轻易范!想来,定是有人安顿了,朱太医才会这么说,只是不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让堂堂太医院资历深厚的太医随她一同撒如此弥天大谎!”郭莹莹语气十分忧然地说着,一双似泣非泣的眸子看向皇后的方向,似乎什么都不敢说的模样。♀
韩启璐略含深意地冷冷扫了郭莹莹一眼,郭莹莹顿时抿住了小口,不再多言。
“皇上,说不定真的只是朱太医误断了而已,齐嫔的那副症状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害喜了呀。”皇后面色哀哀,似是十分不解为何会出现如此情况。
“皇后,朱太医为何要撒这谎,传朱太医一问便知,事关皇嗣与欺君之两等大事,必要严审,省得往后嫔妃们有样学样,借着有孕恃宠而骄,抢皇上注目。灵月,派人将齐嫔带回去禁足,伊影阁的奴才一个都不许出去!”
听到太后严肃的语气,又将皇后的脸色看在眼中,齐伊桐抚着小月复,神色凄婉哀诉:“皇上!臣妾是无辜的!有人要害臣妾!让臣妾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又要为孩子担惊受怕,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
韩启璐却沉着脸,一语不发,曹惜雅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张口,只是暗地里给了齐伊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灵月便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奴婢将齐伊桐从床上架起,在她哀求声中将人拉了出去。
苏紫陌看着韩启璐一直沉默的模样,心中知晓韩启璐心中定然十分愤怒,愤怒被欺瞒,也愤怒被人算计,愤怒这个后宫的不平静。又夹杂着浓浓的失望,同样也是失望会被自己的女人欺骗,更失望的是,原来他心中期盼过的这个孩子,原是子虚乌有。♀
屋内那么多女眷,不是因为此时的低气压而垂头不敢出声,便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好戏的神色。
不知为何,苏紫陌看着皇上那一张面容,心中就觉得,他定然是这样的感受,同时,自己的心里也跟着伤感起来,看向韩启璐的目光中充温柔,没有丝毫怜悯,也没有嘲弄,只是温柔,包容。
韩启璐不过转头之间,余光便从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一道温柔的视线,顿时感觉心头一暖,可他没有时间理会苏紫陌,转头朝周云福道:“传朱安正。”
“启禀皇上,臣出来时朱太医并不在太医院,听说家中有事告假回家了。”听到皇上的话,金太医立即上前道。
苏紫陌待皇上转过头去,便不时观察着在场相关之人的神色,却正好瞧见皇后听到此话后略显诧异的目光,看来,这一手布置之人,必是太后无疑。只是不知道,朱太医是没了人,还是以后,都没了人?
“哼!告假回家?”韩启璐冷笑一声:“他可真会挑选时候!回家?回家也给朕带进宫来!”
听到皇上的命令,周云福立即应声退下安排。
环视众人一眼,韩启璐才张口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是郭贵嫔撞倒了齐嫔,在事情未清楚之前,郭贵嫔暂且也禁足吧。母后,今日之事让您受惊担忧了,您也早些回慈宁宫休息吧,此事母后再勿担忧,朕一定会查清楚。”
“皇上,你也莫要太过哀伤,宫中的人不经事,除了杨贵嫔给哀家生了个皇孙,再没个成器的,此事过后哀家必要好生教导她们,皇嗣总会有的,皇上你还年轻。”太后说着,在灵月的搀扶下起身,众妃行送礼后,看着太后悠悠上了轿辇离开。
“其它人也都回各自宫院,今日后无事不许来往伊影阁与玉叶楼。”韩启璐朝众人一句,转身道:“摆驾回宫。”
“紫陌姐姐,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啊!齐嫔怎敢撒这么大的谎?”杨瑾满眼疑问,从玉叶楼出事起,皇长子韩昱真就被送回了惠竹堂,此时出来,便与苏紫陌走在了一起,玉叶楼中不方便说话,一到没人的地方,便立即向苏紫陌问了起来。
看着杨瑾书有些云里雾里的模样,苏紫陌微微笑问:“妹妹以为齐嫔真敢做此事?”
“这种事情,当事人怎会不知?她若没有怀孕,又怎会有那些反应?分明是作假!”杨瑾书不假思索道。
“也许,她是在作假,但也有可能,她不得不作假。”苏紫陌说着,见杨瑾书还是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便道:“其实有时候在后宫中,女人撒谎,或做什么事情,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只是可惜被人当做工具的,多数没有什么好下场。我们在后宫中,就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自己想要的东西,省得被卷入什么阴谋中,凭白被卷入其中,难保自身。”
苏紫陌说这些话,只觉得,自己有自己的目的,此时也保持的不错,并没有加入某一方,成为她们争斗的工具,但即便她已如此小心翼翼,却也没想到,一张大网,已经悄然向她撒开。
“姐姐,你说的这些,妹妹自是想到的,只是若此事真的是有人指使齐嫔这么做的,又怎会在如此场合中,栽赃给别人,还没给自己留下后路,这不是主动向刀锋上撞吗?”杨瑾书说着又道:“若是别人嫁祸她的,别人又如何知晓她那是在假孕,而且想要借这个机会嫁祸给别人呢?就算是知道她终究会做,也不会那么神准的猜测到具体时间和地点,还知晓对方究竟安排了什么后手,未来会怎么做?若真有人能这样,也太骇人听闻了!”
“也许,别人真的知晓的,比如说,她们有很亲密的人背叛了她们。”苏紫陌耸耸肩,又道:“后宫之中,绝对的忠诚太少,便看我们身边的人,放心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姐姐,要我看来,还是自己带入宫的贴心,其它人,即便是萦回,到如今我都不敢全然相信,也是微微留意的,姐姐身边的几个奴才自是好的,但是难保某日因为什么事情被他人收买,姐姐又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更要当心着些。”
杨瑾书一阵发自肺腑的担忧让苏紫陌心中一暖,浅笑道:“若我真的时时刻刻都猜疑是不是谁要在身边害我,那我岂不是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要飘飘然而西去了。”
“姐姐说的也是,但是总还是要多防备些。”杨瑾书点点头,眸中忧色不减,似乎并不仅是在提醒苏紫陌,也是在提醒她自己,没想到只是换来了苏紫陌的一声调侃。
“到底是当了娘的,不一样了!”
因为宫中出了事儿,两人一直也都压着声音浅笑,说话间,也都到了自己的院落,分形而归。
龙泉宫中,气压极低,没人敢喘大气,来去皆小心翼翼。
去寻朱太医的人还没回来,外头却有一个身材壮实的太监探头探脑,周云福一出去,便发现了此人,顿时走了上去,朝那人沉脸问道:“你是哪儿个宫的,如此面生,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周,周,周总管吉祥,奴才过去是在吟秋居跟随老太妃的,太妃故去后,便被分了在永和宫照理其它太妃的事宜,奴才来此,是,是有天大的事要禀报皇上。”那奴才白着脸,神情故作镇定,但袖口却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对这后宫之中权势最大的公公畏惧非常。
“何事如此慌张?若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仔细你的皮!”听到这话,周云福立即明白过来,此人定是知晓了什么后宫中的秘事,其实有些事情后宫中人都是知晓的,只不过大家要的不过是一个效果最好的答案,有些东西,也没有必要抄弄出来,众人皆知,毕竟皇家是最要颜面的。这些道理,宫中有些年岁的奴才们都明白,只不过,身居要位,整日伴君如伴虎的周公公,更是明白。
听到周云福的话,那人脑后冷汗直流,他方才也听说了今日玉叶楼里出了事,他是千万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做这等揭发人之事,只是安顿他来做此事的人,一点都不是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小的太监能得罪的,做了,等于虎口拔牙,危险极大,不做,他却是要立刻没命!
哆嗦着,那人咬咬牙道:“周总管,此事并非捕风捉影,人证物证具有。”
“哦?既然如此,便跟咋家进去细细说来。”
跟随周云福走进了龙泉宫一处后方的侧屋,那人一进门,才发现四面幽黑无比,这屋子竟然一个窗户都没有,待黑暗中一点光亮燃气,才看到两个小公公端着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正中间便坐着方才与他说话的,平时他话都不敢与其说一句的周大总管。
“说吧,究竟是何事,你非要捡这个时候来说,咋家时候可不多。”周云福面色平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幽暗的环境让那人心中的不安和忐忑更加强烈,急忙跪下道:“周总管,奴才从前是跟随太妃娘娘身边的,与辅国王府中的几个奴才十分熟悉,前几日奴才出宫省亲,路上遇到辅国王府的一个奴才,便与那人聊了几句,那人喝多了酒,便向奴才说了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他也是十分担心辅国王会因为此事被连累,才告诉奴才。奴才心知,这些个事情可是大事,若今日真的东窗事发,奴才被冠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也是活不下去的,思前想后,便是一刻也不想再等,急忙来找总管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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