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还是那座青山。舒悫鹉琻
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座,像大海的波涛,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远处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阳光披洒在不算巍峨的小荡山上,山上密布的树林、花草尽情的享受着旭日的阳光带来的温暖,洋溢着勃勃的生机。
和往日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小荡山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二男二女正在山头打坐,修复那一脸的风尘。
二名男子,白衣男子美若谪仙,黄衣男子俊若清松。
二名女子,黑衣女子美艳不可方物,令人不可直视。蓝衣女子飘逸若仙子,让人生不起半分亵渎之意。
那四人静坐山顶一动不动。
夕阳西下,月兔东升,夜幕深沉。
“天黑了!”蓝衣女子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准备迎战!”白衣嫡仙睁开眼睛说道。
“一个不留!”黄衣男子抽出背上的宝剑。
黑衣女子并不言语,只是一脸的冰冷。
这四人自然是东方决,东方雨骆,曼若菲和秋玉露。
当初去云州之时,是千难万险,有传送阵传送之下也是历经一年多时间。
这次回来,没有传送阵的捷径,四人用宝器驳空飞行,也历经一年有余。
四人如惊鸿之光,飞速而去。
那个方向是小荡山的山顶,那个曾经的东方家族的族地,现在却一分为二,一半住着云家,一半归方家所有。
小荡山顶,一如往昔,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
白金飞扇着翅膀,凌空一击。
“呯”的一声,云消雾散。山顶中露出两个光幕,一边幽光闪闪,一边有如湖光潋滟。
“何方宵小,竟敢攻击我云家族地,现身一见。”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瘦小的身影率先从光幕之中冲出,声至人到,显然修为不低,应该是云方两家的老祖之一。
另外还有五个身影先后到来,显然都是金丹级别的修士。
想不到才三十年,他们两家又有了新的金丹修士,东方决和东方雨骆不约而同的轻哼一声,他们人多又如何?今天,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此时,山谷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几十个人影不约而同的从不同的方向聚集而来,这些应该都是云方两家的筑基期长老们。
“老祖,何事?”
“老祖,是何人敢袭击我云家?”
“老祖,是何人敢袭击我方家?”
几个长老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你们也知道惊慌么?”东方雨骆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阳光之感,有的是肃杀之气。憋了多年的一口气,今天终于抒发出来了。
“老夫云远东,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个最先冲出的体型瘦小之人开口说道。来者四人,皆是金丹修士,还有一只他都看不清修为的白鸟,还是客气点,不惹为妙。
“你家道爷爷我,复姓东方!”东方雨骆从鼻子中哼出这样一句。
“别和他们啰嗦了,亮剑吧!”东方决比雨骆干脆多了,张口就吐出了自己的法宝,竟然是一根玉笛。玉笛横扫千均,轰向大阵。
“白金,去!你守住东边云家之人。”
“黑金,去吧,你守住西边方之人。”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不要让一个人逃出小荡山。”
一白一黑同时领命,分头闪开,快如闪电。
东方决他们要手刃仇人,那么一个不留的任务就交给白金和黑金吧。
“破灭心法,破!”
若菲的破灭心法已是大成
,这点小小的阵法,怎么能挡得住她。
她当头就冲进阵去,一个干瘦的老者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个老者金丹中期修为,与刚才喊话的老者,几乎是一模一样。大约就是云家的另一位老祖,云远西。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云远西临近之下,挡在若菲的前面。
这四个人好大的胆子,细看之下,都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他们这一方可是有六个金丹修士,其中还有三个已是中期的修为。
虽然对方还有两个灵宠助阵,可是,他们之中还有两个女修的存在,女修的战力一般都比男修要低一些,无怪他看轻。
看到若菲站在那里,略显不耐,右手抬起,就要顺手劈下,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就立刻对上了若菲的双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异常的眼睛,平静的让人可怕,平静得有如冰寒之气,平静得天崩地溃于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平静的让人心生畏惧,平静得一眼定乾坤。
云远西看到若菲的这双眼睛,心神下意识的轰然一震。
他的修为不俗,已是金丹中修,比若菲高出一阶,可是,却被若菲的一眼给看得心神一晃。
他的这种不俗的修为,在若菲看来,只是相比他自己的同族,相比这个不太发展的小荡山而已。这个老家伙既然是当初动手迫害东方一族的罪魁祸首之一,那么,他,便没有在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她,是不会放纵的。
她,要了结这一场恩怨。
她的神色平静,这种平静,是冷漠的表现,更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节奏。
一片打斗声传来,若菲转眼一看,他们在这里僵持之即,东方决,雨骆,秋玉露那边早就动上手了。
再转过头来,眸中有犹有刀光剑影。
云远西此刻内心震动,他突然在若菲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他之前从未觉察到的恐怖力量。尤其是那双冰冷漠视的双眼,落在他的瞳孔之时,如两把利剑直接穿透,刺破他的心神。
“凤腾!”若菲的嘴微微一张,一把白色的小剑飞奔而来。
她的冰灵九剑,早已凝成了绝命一击。
她不耐烦和这个云老头耗下去,只一出招便是这绝命一击。
云远西说来也是强者,可是在这攻击之下,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轰鸣的一击,如雷似电,霎间就崩裂了他的护体法宝,直击他的护体光罩。这一击,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顿时化作万道雷霆,同时在他体内轰轰作响。
只一个瞬间,这一道剑气已经撕裂了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在距离若菲还不到半丈之时,已然停住,他的眼睛睁得溜园。
他不相信,世上能有人使出如此一击。这个人,比他的修为还要低。这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美如天仙的妇人。
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下一秒,他的身体已经崩裂四散,化作无数碎裂的血痕,四散而开。
“弟弟!”与东方决作战的云远东感应到了弟弟的死,一声悲呼。两人从小从不曾有一日相离,这是何等的腕心之痛。
“你也知道痛么?”东方决冷声道,手下并不慢,玉笛裹着各种攻势,压顶而至。
随着大阵的破开,不断的有人加入到战团,攻击他们。
小荡山的山顶,三十年前是一场人间炼狱。三十年之后,又是一场新的人间炼狱。
各种法宝,宝器,灵器满天飞舞。
各种叫喊之声,飞扬在风中。
每分钟,都有人死亡,每一个攻击都能收割人命。
这一刻,四人化身成为修罗。修仙之道,本没有严格的对错,强者为尊,报仇血恨,无愧于心。
当日,云、方两家灭了东方一族,就该想到也会有人来灭了他们一族。
这是一声单方面的屠杀!
若菲现在也是杀气腾腾,她
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她现在杀的都是现代游戏中的npc,所以,她杀的一点负担也没有,她杀得畅快十分。
如此杀戮之下,更多的云、方家族的低层子弟想要逃离。
可是,当这些人逃遁之时,从其身边一道神念闪过,他们怦怦的心跳就会疯狂的加速,随后其心脏受不了这种威压连同五脏六腑都会在一瞬间的爆开。
这是白金和黑金的威压。
元婴修和金丹期修为全力之下的威压,一个炼气的低阶弟子,如何能够承受。
只一个时辰不到,此时已是一片寂静。只剩四个人影和一鸟,一蛟。
四下血色缭绕,东方决和雨骆已经跪下,进行着他们自创的祭礼。
一阵清风吹来,若菲神色黯然。刚才的那股冰冷,那一股狠意,那一股杀气,早已被晚风吹散。
没有了结的时候,天天想的便是了结这一段恩怨。现在了结之后,心灵却是一片空虚。
是时候,该去找炫天了。突然之间,好想炫天。
黑金游了过来,契约之间的感应,让它很是不安。
这二十年来,它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虽然看上去依旧是那个萌宠可爱的小蛟,可是它的情感早已细腻了不知凡几。
若菲模了模黑金的头,此蛟立刻一副享受的样子,身体缭绕在了若菲的手臂之上。
白金在一旁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
裂风谷之中。
一团黑色的魔气,从裂风谷风眼内侵入。
那团黑色的魔气仿若活物一般,在空中飘飘忽忽。它四下打量,或是感应,最终十分兴奋的朝着小荡山的山顶飘去。
那个地方杀气冲天,那个地方煞气漫天,那个地方怨气四散,那个地方是人间炼狱。
魔最喜欢的不就是杀气,煞气,怨气,人间炼狱。
它欢欣鼓舞!
运气真不错,才到灵界,就能找到如此好去处。
有杀气,有怨气的地方最是容易滋养他现的这一丝分魂。
说不定,一到那儿,就能找到一个好的寄体附身。
那团魔气一边飘向小荡山顶,速度缓缓。
**
重建小荡山,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建立的。
重震东方家族,不是只他们四个杀光云、方两家夺回族地这样简直的事。
其中千头万绪,琐事繁多。
若菲带着白金,黑金,还有一众的桃精灵们清理着这片血光冲天的山谷。
大战已毕,祭祀之后,几人早有安排。
东方决带着秋玉露去各坊市之中拔除云、方家的钉子,然后再去庆州,回瑞王府。
一方面是为了探亲,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通过他们向庆州的东方族人公布这一喜讯,快速的召集东方家的族人。
东方雨骆则去云、方两家的老族地,去毁这两家的根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以他们的修为,从那些筑基期的长老中抽魂炼魄所知的一切,足以让这两家从此永远的消失于小荡山。
让这两家族人的凡人,永远的失去仙缘。
除去两家根基之后,雨骆会去曼家村走一趟,他此去理由和东方决一样。
说实话,若菲也想回去看看。但是,这里必须要有人清理,这个人选,只能是她。
若菲坐在一边看着桃儿她们忙碌的清理着这里的一片血腥,只不到二三个时辰的工夫,便把这里的一血气腥之气,清理的干干净净。
桃儿她们是草木系的精灵,用来净化这时的戾气最好不过了。
太阳东升,阳光披洒在不算巍峨的山谷之中,周围密布的树林、花草尽情的享受着旭日的阳光带来的温暖,洋溢
着勃勃的生机。
昨天的一切,好像只是梦一场。
收拾完毕,若菲一个意念,桃儿她们就都回到了异度空间。
若菲并不想把她们暴露于空气之中,她们太过特殊。
她闭目养神的坐在三十几年前曾经练习清风随心步的那一块突起的大石之上。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每一个练习清风随心步的早上,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边多了两个跟随。
一白一黑,一鸟一蛟,一直安静的守候在她的身旁。
一身蓝衣,绝世容颜,清风袭来,吹动秀发,唯美之极。
一团黑色的魔气,正在靠近。
当它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是大亮。
山顶上,早已是鸟语花香。哪里还有半点血腥,半分戾气。它迟疑的在这周围打了一个转,看到那块大石上打坐的女子,顿时真像了。
一定是这个女人给他破坏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做到的,这几个时辰,这里居然从人间炼狱变成了仙境,天堂?
他好恨!这个女人破坏了他的美梦,也打乱的他的步伐。
感觉到一丝异样,若菲回头看时,咻的一下,他霎间隐于一山野之中的一处洞穴之内。
他现在只是一丝分魂魔气,并不能在太阳直视之下久存,经过那撕裂空间的洗礼,又一个早上的移动,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他躲在此处,正好休养生息,再伺机而动,寻找合适的寄体。
天黑天亮,日月交换,转眼七天已过。
若菲在那巨石之上,整整静坐了七个日夜。这七个日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在想,如何去若月。她在想,如何寻父。她在想,如何救母。她在想什么时候,还要去一趟云水界,去拿蒙遥子前辈所留的遗物。她在想,如何为蒙遥子前辈找一个可靠的传承之人。
当然,这些天里,想得最多的是炫天。
三十年之期,还有八年。八年,只是一个转眼就要到了。
这日,天色蒙蒙,一个飞剑之上载着几道人影闪了过来,若菲睁开双目。
雨骆回来了!
咦!他身后带着的是何人?
若菲站起身,雨骆的飞剑已至。
“小菲?真的是你!”飞剑之上奔下来一个四十多,泪流满面,惊喜异常的妇人。
“雨睛?”若菲细细打量了一下,不是雨睛又是谁?
三十年下来,岁月没有人她和雨骆的身上流下划痕,还把他们打磨的更加璀璨。
可是,三十年的时光,却在雨睛的脸上,手上,身上的各一处都打上了划痕。那个婉婉约的,那个含笑的,那个在山林中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不见了。
岁月把她打磨成了一个快要五十的老妇。
苦难与岁月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大大的划痕,那一脸的皱纹,那衰败的身体,那苍老的声音……
若菲心头不禁一酸!
心里打翻的五味瓶,有的不只是有许久未见的激动,有的更是心理深处那个巨大的落差。
雨晴倒是镇定,唤来随行的二个青年,介绍说是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并让他们快来叫舅母,给舅母行礼。
“呃……”哪门子的舅母?若菲真心没有准备。
扫了一眼雨骆,却发现他眼内全是亮光,她心中一惊,看来,一定得找个好时机,要快一点把事情说明白,越拖下去,误会就会越大。
“就叫我菲姨好了!”声音中有些冷淡的疏离。
“那好吧,就叫菲姨!”雨睛也不以为意,若菲从小性子就淡,现在修仙了,有些架子也是应该的。
她内心深处,其实还以为若菲是不好意思,这两人虽然订婚了几十年,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的举行双修大典呢,看来,是她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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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菲姨好!小侄曼正朋(曼正祥)给菲姨见礼”
那两个青年大的二十五左右,名为曼正朋。小的那个只有十七八岁,名为曼正祥。他们俩都有灵根,虽然不是太好,但也好过于无吧。
“若菲姐好!”见两青年行礼完毕,雨骆身后的那名男子,也深深一躬,给若菲行了一个礼。
“嗯?你是?雨晨?”若菲有些诧异,但是,细看之下,还是认出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练气大圆满!不错!”打量雨晨之后,若菲更是诧异了,这个雨晨和雨骆一样也是两灵根,也步入了修仙界,现在已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
可惜了这样的灵根,只是在没有家族支持之下,这个修为已经很是不错了。若菲如果没有记错,他现在也是三十多的人了,虽然他看起来和那个二十五的大侄子的年龄不相上下。
“这都是因为大哥留下来的那几本书的原因。”雨晨谦逊的回着话。
这要放以前,他都不敢相信,他能和金丹期的师祖说上话,还是姐弟相称。现在,他筑基有望了,他现在已经三十多了,经络也经开始老化了。但是,只要有一线之机,他都会抓住。
有个金丹期的亲哥哥,还有个快要成为嫂子的金丹姐姐,他真的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一场。
寒宣两句之后,若菲不再理他,转过头去和雨晴聊了起来。
她实在是很心疼这个女人,心疼那个昔日为她带烧饼,宽慰她,陪伴她渡过在这个异世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的那个温顺小女孩。
女人好久不见,总是会拉一些家常。
雨晴如此显老,实在也是命运坎坷!
她嫁给了曼家村的曼姓族人,又是伺候丈夫,又是伺候公婆,忙里忙外,和她娘一样,那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刚开始日子也是过得红红火火。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不多久,东方婶子意外去了,东方叔叔也郁闷得病。她一方面要照顾自己的小家,一方面还得看管着娘家的父亲和小弟。一来二去的,难免就对婆家有了一些疏忽。
这时,婆婆有了怨言。自古婆媳是对头,在这异世也不例外,毫无新意,毫无悬念,又是一场家庭大战。
后来,东方叔叔终于熬不住,闭眼去了。她操持完后后,她们的小家也和婆婆家分了家,本以为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丈夫一病不起,没几天,居然也去了。
曼家族之人,都说她是个煞星传世。
她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娘家。还好雨晨长大了,她这两个孩子也都是有灵根的,所以一直跟着雨晨在修仙。
虽然没有什么成就,散仙一般只能在修仙界里苦苦挣扎,但是果月复却也是不成问题。
她说的轻松,若菲却是心下怜惜。
在若菲的心里,她还是那个满山遍野的跟着她的小丫头,还是那个有一个饼也要和她分享的好姐妹。
“把这个吃了!”若菲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