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认识张声涛,都是因为他荧幕上的形象。而今年嘉德秋拍夜场上对一批珍贵宋版书的争夺又让他另外一个收藏家的身份浮出水面。其实现实生活中的张声涛与古董收藏结缘甚早,12岁的他机缘巧合之得到了两箱线装书,从此就开始了他的“捡漏”生涯。
出身将门却钟情收藏、表演
“我父亲是一名军人,我祖父也是一名军人。如果我小时候没有受过伤,估计我也会成为一名军人。不过人生总是变幻莫测的,我因为治病回到北京来,遇见了我的师傅。他是一个老艺术家了,他收了我做徒弟教我京剧,也教我怎么鉴赏古董。他老人家家道中落以前见识过一些好东西,像赤玉、蜜蜡、绿松石好多人都不认得,我师傅家以前有那种朝珠、手串,所以能从地摊上收来很多真货,我跟着他学着也能在捡上几个便宜。像俏色玉,十几年前的时候人们都嫌弃是脏,那价钱跟羊脂白玉比就跟不要钱一样,我跟我师傅也从地摊上收了很多。”提及这段经历,张声涛的语气里满是得意,他抬起手腕让记者看他带着的手串,说道:“这串蜜蜡就是那时候收的,我小时候会做恶梦,带着它之后就好了很多,所以我觉得这是我跟它的缘分吧。”
“其实比起玉器,老珠子之类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旧书。无论是线装书、民国书,还是建国后出版的,我都喜欢。我跟收藏结缘就是因为那两箱偶然得来的线装书,而我跟电影结缘就要归结于小人书了。大家都知道我有段收破烂挣零花钱的经历,其实我也就只去了那么一次。更多时候是一个跟我很好的大哥,就是现在xx建材公司的老总池松,众所周知他是‘破烂王’发家。他对我很好,知道我喜欢旧书之类的,所以收上来的旧书都让我先挑,然后才到潘家园旧书摊上出手,现在我很多书都是他让给我的。♀里面就有老式戏剧方面的连环画,像《忠烈千秋》、《百花公主》、《血溅美人国》,也有影视类的小人书,什么《牧马人》、《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四世同堂》这样当时在电影电视里都看不到的经典。这种小人书是文学和摄影的联合体,他截取的都是关键的动作、表情,配的解说也一针见血,我看了就非常喜欢。”讲到这里,张声涛两眼放光,难掩喜爱之情。
跌宕起伏的收藏生涯
张声涛在收藏领域上的运势可与他在影视上面的成就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我初二那年去潘家园玩,原本打算去旧书摊淘书,路过一个卖杂件的摊子上一堆一堆的玉环玉佩,那老板开价20块钱任挑,我还到10块,然后挑了五块玉,其中就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俏色花鸟玉坠,我看了觉得很漂亮,很喜欢,找人帮忙看了之后说是辽代的和田玉,按杨伯达先生的考证,属于春水玉,是以契丹族春捺钵生活为题材的玉器。这就算是捡漏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打眼’。那次捡漏之后我有些得意,都有些忘形了。有次在报国寺转悠时,看见一个小贩正向一个大叔兜售一块玉,我远远一看,包浆温润,再走近一看玉质细密,真是难得一见的和田玉精品。后来那个大叔没要,我就买回了那块玉,当时心里那叫一个美啊。结果第二天再一看就怎么都不对了,我师傅看了说是这是辽宁岫玉,是蛇纹石,和田玉是透闪石,用刀刻的话岫玉能划出痕来,和田玉不能。当时我那个羞啊,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就好。之后我就经常去中国地质大学蹭课听,拿我师傅的收藏反复把玩,其实玩收藏哪有不‘吃药’的,只要知耻而后勇,多增强理论积累,多沉下心琢磨钻研,那学费就交得不亏。♀”张声涛轻松地聊起自己的收藏经历中不光彩的历史。
“成名之后,我在国内基本上捡漏就很难了,基本上只能在拍卖场出没。这也算是成名之累吧!”张声涛眨巴眨巴眼说道,演技颇有些浮夸,反正笔者是不信他因成名而在收藏上有所损失的。即使有也是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笔者绝不是嫉妒那个春水玉)
海外淘宝经历
张声涛的舅舅曾经在日本留过学,后来因为医院的工作,需要和日本方面的学习合作。张声涛小时候的假期很多次是跟着舅舅在日本度过。
“从唐代开始,东瀛人就开始收藏中国艺术品。清代末期到抗日战争结束,大量珍贵文物更是流失到日本。改革开放初期,国内在文物保护工作方面有些迟缓,文物价格更是低得离谱,这时候又流失了一部分到日本。不说东京、大阪、横滨、京都这样大城市,即是在一个小村里也许都藏有很珍贵瑰宝。像那些佛像、陶瓷、书画之类的我见识得太少,玉器藏品日本民间又不是很多,但在日本还有很多中国的古籍中的稀世珍宝。”这时张声涛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看得出他对中国积弱积贫历史时期流落他乡的文物的悲愤和哀伤。“我去日本主要是收购一些古籍的影印本,尤其是一些古代戏曲文献。其实放下民族情节,看到一个邻国对中国文化保护研究得更胜于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羡慕佩服的情绪还更多于厌恶。嗯,在日本有个神保町古书街,就跟英国的查令十字街一样,都是经营旧书的书店,都有一种纸页缓慢衰老的味道。那处真是书香和铜臭的完美结合。高尔基说‘我扑在书籍上,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我要说‘我看见书店,就像饥饿的蓝鲸看见肥美的磷虾群’,我在那条街上扫荡了很多书,当然鲁迅先生提过的内山书店也是要参观的。”说道心爱之物——书籍的张声涛眉飞色舞,看来他在日本的收获颇丰。
“后来认识了我女朋友,她是学画画的,所以我们约会经常就是去博物馆。我跟她说金石玉器,她跟我讲书画流派,瓷器青铜我们都是半桶水,所以在这方面争议比较多,不过一般都是搁置争议,共同探讨。放假的时候就去伦敦,巴黎,纽约,也是逛博物馆,然后暗搓搓地策划……哈哈,开玩笑的,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不是stephanebreutweiser”张声涛狡黠的表情与他的解释不太一致,他口中的斯特凡布雷特维塞是著名的艺术品大盗。
“但在欧美是比较容易能捡漏的。即是在古董店里面也能以心理价位之下的价格淘到不错的藏品。而且欧美民间的文物也不少,但普通民众把一些古玩当家用旧货卖掉。所以我们还经常逛他们的跳蚤市场,当然这就只能碰运气了,目前我的运气还没到。”
理智对待收藏热
张声涛涉足收藏圈早,藏品也很丰富,但对现在国内的收藏热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董热让很多人更关心古代中国文化和艺术,这其实是很好的。因为古董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每个珍玩都牵连着文化的脉络,如果能在欣赏文玩中积累知识,怡性养神,也就算大有裨益。
“当然也有人收藏是投资。如果本钱雄厚,艺术品历来就是一种非常好的投资方式。当然我不是说没有钱就不能玩收藏。只是既没有钱、又没有学问,想要在这个圈子掘金,就只有期盼有逆天的运气了。这也是为什么‘捡漏’的故事这么受人追捧。”
“我在这个收藏圈子看多了好多人贸贸然冲进来,然后血本无归落荒而逃。就像97年的邮票大热,那时候的邮票热不亚于今天的古董热,连公共厕所门口都有倒换邮票的人。在月坛,邮票价格一个小时就一个价。这里面又有多少真正集邮的,又有多少对邮票价值有所研究的?说句马后炮的话,当年那些人把投入到邮市中的钱投入到股市中,估计风险还要小些。而当年股疯的那波人把股市中的钱投入到房市中,那要少操不少心。”张声涛这话于他来说并不是马后炮,在他收藏家身份被大家知晓之前,他投资地产获利颇丰是众所周知的。
“我现在在拍卖场基本上很难有所斩获,这时候不是藏家市场。我手上有很多老珠子、玉牌子之类的东西这段时候都以我无法拒绝的价格收走了。真是无法拒绝,都拿书来换,骚到我痒处,我也就成人之美了。富贵不能yin真是太难。”张声涛些不好意思地自嘲了一下。
“我可能骨子里就是一个偏好稳当的人。如果我单纯只是以投资的目的进入市场,我觉得只会日夜辗转反侧,生怕东西砸自己手里,就跟当年海南楼市泡沫一样。当然现在海南楼市又重新上来了,但参与其中的人这几年的各种滋味只怕难以言说。而且收藏市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界儿,买珠还椟、鱼目混珠都是告诫我们这个行当从来就危机四伏,没有以深厚的学识为依靠的眼力劲儿,吃药的几率可比捡漏大多了。”
“其实我觉得玩收藏还是应该回归本身,单纯当个自娱自乐的玩意儿。像好多人玩蛐蛐儿,玩黄鸟儿,图的就是一乐。是玩意儿就别太执着了。我有时看着自己的藏品,就想着这玩意儿可比我老多了,而且只要不被祸害掉了,它们肯定也活过我去。慢慢历史长流中我能和他们相遇也是有缘,可他们下个有缘人又会是谁呢?大家都只是过客而已。想多了也就释然了。”
结语:
张声涛反复强调收藏中学识的积累的重要性,古董是文化的精华,而收藏就是将这些精华含英咀华的过程,摒弃浮华喧嚣,得一壶香茗,半日闲散足以。如此倒有些文人适意散淡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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