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渺希见陆东城似有难言之隐,道:“陆掌柜有话直说。舒悫鹉琻”
还是佳人体贴人意,陆东城便真的直说了:“苗条淑女君子好逑。你们两个女人出门在外实在不容易,不如跟了我陆东城。做了我的女人,生意上有什么难处,我自然会帮的。”
柳渺希明白了,又不明白了:“陆掌柜指的是哪位淑女?”
“你们两个啊,刚才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这样他就不用纠结了,陆东城佩服自己的机智。主仆共事一夫,必又会传为一段佳话。
柳渺希差点没站稳,怎么资料里显示的商业奇才会是这个德行?
“就是这个理由,让你花这么大手笔孤立凤来服装店?”这个陆东城是猴子派来的逗比终结她的吗?
陆东城自豪地点点头:“那是当然,除了美人,还有什么能让我陆东城一掷千金?”身为京城第一首富,他能追求的东西少之又少。哎,钱太多也是一种烦恼,“不过这笔生意还是很划算的,没想到柳姑娘长的也是倾国倾城。”
“……”柳渺希真心给跪了。
齐宵方才很紧张,以为又是哪冒出来的强劲情敌。现在看来,就是只步入发情期的公狗嘛。
柳渺希挤了挤细眉:“据我所知,陆掌柜家里那位可不是好惹的。陆掌柜几次想纳妾都无疾而终。我和凤儿万万不会做小,陆掌柜还是休你了家的那位再来吧。”
“休!那只母老虎我早就想休了!”陆东城在美人面前很是豪气。
身边的保镖提醒道:“主子,话不能乱讲。你真的有本事休了夫人?”保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主人为了一时意气再受苦。
陆东城想到孙莲的彪悍,腿有些软。转念一想,先把美人哄回去再说,孙莲现在也不在,陆东城底气又上来了。
“传闻陆掌柜惧内,看来有误。陆东城明明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竟然被小人传成了怕女人的窝囊废。”柳渺希似笑非笑,一边给齐宵使了使眼色。但愿在孙氏面前,他也能那么硬气。
齐宵领会,柳渺希果然是天下第一阴人。他以后可不敢再和她作对,齐宵边想着边慢慢消失在了人群。
被夸经营有道,陆东城没有多大感觉,但柳渺希说他有男子气概,陆东城的自我好感度立刻飙升:“那是!孙氏本来就是倒贴,现在以我的身价,她天天供着我,怕我一不高兴把她踹了。”
“陆掌柜果然是真男人,请进来小店喝杯茶,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婚事。”柳渺希故意拖延时间。
陆东城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还以为见过世面的女人总有点傲气。不过他陆东城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再傲的女人在他面前也化为了柔情。陆东城觉得自己实在太厉害了。
两人从寒暄到经商再到婚事细节,陆东城至始至终都是在天上飘着。
“柳小姐不要担心你们进门后的地位,迎亲那天我让孙氏给你们敬茶。那女人有的是力气,让她给你们抬轿都行。”长期的压制,让他一有机会重新找到男人的尊严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孙氏能同意吗?”柳渺希的目光一直在留意门外,见齐宵终于带来一个中年女人,她故意放大声音。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识相点爷还能把她打发到厨房,呆在陆家混口饭吃。要不识相,直接赶出门。哼!”陆东城很享受这种快乐。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陆东城忽然感到耳根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这种疼是那么熟悉,让他下意识喊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真是未其人,先尝其痛啊。
孙莲使的是将耳朵揪下来的力气:“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你连新衣都买不起的时候,是谁熬到眼睛痛给你织毛衣;所有人都看不起你的时候,是谁陪你挨饿住破房。好你个陆东城,现在有了年轻漂亮的,就要把老娘到底出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孙氏骂着骂着,竟然带了哭腔。
孙氏脾气不好,打骂陆东城惯了。但哭却是少有的。可见这次亲耳听到这些话,是真的伤心了。
陆东城慌了:“我开玩笑的,那些话你岂能当真?”
其实天下哪有真怕老婆的男人,怕说明还在乎。看陆东城此刻的无措便知道,他从来没想要失去孙氏。
孙莲一反往常地也不打了,也不骂了:“我知道我老了,那么多女的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你若真的想休了我,你就休吧。”她看了陆东城这么多年,整天提心吊胆,她累了。或许男人一旦变了心,留也没意思了吧。她不过几日身子不适,没有盯着他,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这头母老虎终于肯放过他了?陆东城每天做梦都想着摆月兑,可真的听到了孙莲要放手,他反而想起以前贫穷的日子,他们夫妻举案齐眉,恩爱非常。当时的孙莲可是温柔体贴,每天给他做饭洗衣。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一句,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可他真的有钱了,有很多很多钱,他以前自己都不敢想象得有钱,他们反而失去了以往的默契。
他的心不再是一个贫穷小子的心,每天只要吃饱喝足,就觉得人生美好。他不再淳朴,不再简单;而孙莲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她不仅不再美丽,还不再温柔。这让陆东城更留恋外面的花花草草。
“小莲……”陆东城莫名有些感伤。
孙莲更是心酸:“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你了。”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陆东城想也没想,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王凤走到柳渺希身边:“倒是没想到此人花心归花心,对自己的发妻还算有点良心。”
柳渺希表示赞同,陆东城这个人并非无可救药。本性不坏,只是钱实在太多,心态膨胀了。
“不过我们今天好好耍了他一通,他回去后对凤来服装店出手一定更狠。”王凤担忧道。
柳渺希叹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这副德行不教训一下怎么行?说不定哪天改邪归正还会感谢我这个恩人。”柳渺希自我安慰,只是凤来服装店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就不知道了。
挣点钱还真不容易,本来以为凭凤来服装店的收益很快能将紫川煜聘礼的空洞补上,现在她怕又还不上了。想起那次进宫她的表态,难道她真的只能以身相许,把自己卖给紫川煜不成?
柳渺希感觉前途渺茫。
孙莲这次是铁了心,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其他分毫未取,跑回了娘家。
陆东城刚开始还死鸭子嘴硬,号称自己的美好生活终于开始。他包了整个怡香阁,花天酒地了三天三晚。却在某天寂寥的晚上,钻进被窝,一个人偷偷哭了出来。
他还是习惯有孙莲在的日子,可能长期受虐,他已经有了不—良倾向。没有孙莲在旁边吼他,他觉得人生不仅没有意义,还空虚寂寞。
陆东城好好收拾了一番,决定去孙家把孙莲请回来。
孙老爷见是他的好女婿来了,殷勤地不得了:“是东城来了啊。我们家孙莲天天盼着你来接她。都是我这个女儿不懂事,爱耍小性子。受点气就往娘家跑,成何体统?”要是换成早几年孙老爷肯定不会这么说,估计赶他走还来不及。但如今的陆东城早已今非昔比。孙老爷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短视,还是女儿有眼光,抱得了金龟婿。
令他生气的是,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他这个傻女儿竟然说要和离。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其他女人?他这个女儿就是死心眼,也不想想陆东城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这个正妻的位置牢牢的,其他事该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
陆东城怎么会不知道孙老爷的嘴脸,他贫穷的时候受到的屈辱还少吗?所以,此刻孙老爷对他再热络始终暖不了他的心。是啊,他是一团泥的时候,只有孙莲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现在人人都来巴结他,她却想着离开。
女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我想见见小莲。”陆东城这么一想更是触动了某根柔—软的神经。
“你先坐会,我这就去把孙莲叫出来。”孙老爷点头哈腰,立刻奔向了孙莲的房间。
“丫头,快出来。东城来接你回去了。”孙老爷喊道,语气里夹杂着喜悦。还好他这个女婿有点良心,不然孙莲这么不争气,真把那么有钱的男人推走,可亏大了。
见里面没有动静,孙老爷劝道:“女儿啊,你要想开点。男人都是这样,你爹不还娶了四房平妻?何况东城,拥有的财富是孙家的千万倍。只要他心里有你,忍忍就算了。”
孙老爷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孙莲从小便见不得柔弱的母亲一退再退。孙莲的母亲
死得早,怕跟常年郁郁寡欢有关系吧。他的父亲却只顾一房接一房地纳妾,直到母亲病危,才知道关心她。
这之后孙老爷倒是不再娶了,常常会怀念起发妻的好,懊悔以前不知道珍惜。可死人什么都听不到,还有什么用?孙莲发誓她以后找夫君什么都不求,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年她和陆东城的日子虽然贫苦,但夫妻二人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她很满足。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回到以前的日子。
“你让他走吧,你告诉他我等他的休书。”孙莲喊道,“父亲,我不是娘。凭什么男人有钱变坏了就是天经地义?当初嫁给他我就是图钱,那也算了。可我一心一意只认他这个人,日子再苦从来没想过离开他。为什么他有钱了就可以这么对我?”付出太多的人才会对结果有要求。这些不是天天想着不劳而获的人能明白的。
孙老爷无奈,只能返回告知陆东城,还不停地为孙莲说好话:“好女婿,千万不要把孙莲的话当真。女人嘛,过几天她自己就想通了。你们这么多年不容易,可不能说散就散了。给孙莲一点时间。”
陆东城点头,闷闷地出了孙府。孙莲的性格他怎么会不清楚,认死理。不然她当年也不可能不顾孙家上下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孙莲的性子倔,要真决定了八条马都拉不回。
陆东城开始后悔,其实他还是很爱孙莲的。只是有钱后,他自己也迷茫了。当他开了第一间店铺后,他想着怎么开第二间分铺;当他的分铺达到几十间的时候,他想着怎么延伸,染指其他行业。就这样一步一步,也许是他走得太快了。当他发现他突然跃居成为天下首富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什么。
他的钱多得怎么花都不花,他只能挥霍。学其他有钱人一样,在酒色上一掷千金。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重新找到快乐。大家的追捧,大家诧异的眼光,让他感受到他是一个多么成功的人。他再也不是一团泥,他是王者!
还有那些女人,不是都看不上他吗?现在呢,他想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说白了,美女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很多时候男人并不是单纯享受女人本身,而是享受这背后代表的优越感。
陆东城醒悟过来已经太晚,无数次犯错,孙莲早就不相信他了吧。
他将这一切都归罪到了柳渺希身上,她分明是故意害他。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刘媚能那么恨开业没多久的凤来服装店,实在是柳渺希这个人真的可恨!
陆东城下了铁令,谁都不许向凤来服装店提供一块布料,所有损失由天下第一庄承担。如果有人要和他作对,将会永久拉进黑名单。陆东城的产业遍布各领域,哪个商人敢得罪他?
虽然仗着家大业大使用这种排挤手段,很过分。但没人敢质疑。凤来服装店这次怕不跨也难,不知道她们怎么得罪了天下第一首富,以后怕是不可能再走经商这条路。
柳渺希真是低估了陆东城的实力,短短几天,不仅布料,甚至连一些基础品,像针线,桌椅,听说是凤来服装店批发,商家们竟然说没货!就连负责这片倒马桶的张三也离得远远的,不接受凤来服装店的雇佣。无奈,清洁这个重担只能落在了齐宵身上。
这让齐宵大为光火,好歹他和张三还有点交情,他竟然如此不仗义。还有那个陆东城怎么那么卑鄙,这么逼两个弱女子。眼见王凤的眉头一天比一天深,齐宵盘算着或许他该去见见那个人。他本事那么大,说不定有办法。
深夜,陆东城正准备熄灯就寝,忽然射进来一支飞镖。
陆东城取下上面的字条,立刻批上衣服出了后院,往树立跑去。他内心忐忑,这几年,陆家的产业越来越大,稳坐各行龙头的位置。恩人已经许久没找过他,这次怎么会突然深夜邀见。这段时间他商业上的大动作只有……
很多他名下的隐性产业其实真正操控者是恩人,如兵器,粮草。难道恩人怪他乱败家?不会啊,恩人一向不过问。除了几样重要的隐性产业,其他事都给予绝对的自主权。
男人背对着陆东城,黑巾蒙面,道:“这几年,你一直用心经营,对其他中小商人也多有扶持,怎么突然对凤来服装店出手?”
陆东城一惊,原来真的为了此事。他硬着头皮回:“实不相瞒,我和凤来服装店是私人过节。”
“哼!”神秘人忽然发火,“自己好—色还怪她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整天寻花问柳,对你没好处!我要是
弟媳,早离你而去。”
陆东城立刻跪下来,对于这个恩人他是又感激又害怕。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没有他,他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打造起陆家的商业帝国。恩人的能耐他是知道的,至于恩人的身份他连猜都不敢猜。
“东城知道该怎么做了,是东城的错,是东城的错。”其实他内心怎么会不明白孙莲是被他气走的,只是不愿接受,把愤怒都发泄在了柳渺希她们身上罢了。现在想起来的确太不君子。
神秘人沉声道:“如果你还想继续持有手里的产业,并让弟媳回来的话,这件事给我做得漂亮点。记住,凤来服装店的任何人,你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好好保护她们。”
陆东城心下一喜,难道恩人有办法让孙莲回来?还有,凤来服装店的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能让恩人如此上心?难道她们和恩人有关?这么想,陆东城惊出了冷汗。这种层次的人哪是他能惹得起?
“东城明天立刻登门谢罪,是东城胆大包天,东城有罪。”陆东城使劲磕头,“还望主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神秘人转过身,算他有眼色,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要不是你跟我这么久,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后果,现在你不会还活着和我说话!”
陆东城没想到那么严重,看来他猜得没错,恩人认识她们。他不由磕得更加用力了。
“好了,你想让弟媳回来明天就去好好求柳小姐,她会有办法的。”神秘人说完,一眨眼就消失了。
陆东城抬起头,恩人还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起恩人对他说的话,孙莲连他的面都不肯见,那个柳小姐真的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