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卿走远,才吐出那颗黑黝黝的珠子。♀明辉塞给他的珠子他忘记了还,那日明辉发狂的模样还在眼前清晰可见,因此察觉到门外情况不对时,贺云卿便下意识的将那颗黑色的珠子含在了口中。果然,这黑珠比他想象的更有用,不仅抵抗了药力,还让他耳清目明,在那种情况下仍能保持冷静。
这两年中,或许是经过那本《引气基础决》的修炼,他的目力和耳力都比之前强了许多,因此自然能察觉到周围有人监视。而本门中谁最有可能监视他呢,从实力和势力上看,就只有曾为十大核心弟子之一的赵青云了。
想到这个名字,贺云卿眸中掠过一丝冷意。
这个人三番四次要置他于死地,是绝对留不得的了。贺云卿并不是一个有杀性的人,但是对上赵青云,他不介意开一次杀戒。
手中那颗珠子一片纯黑,光线也透不进去,贺云卿将珠子洗净,紧紧握在手里,目中闪过一丝柔和之色。
千里之外的某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在魔界幽深的溶洞中蓦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睛,唇边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将门派中的琐碎事情处理了一番,贺云卿第二天便听到“赵青云赵师兄得罪了燕枯心师兄”的传闻,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步子微微顿了顿,旋即潇洒地转身离开。
狗咬狗一嘴毛,贺师兄对目前这个结果很满意。
“见过贺师兄。”说话的弟子乘着飞剑疾驰而来,正好挡在贺云卿身前。
贺云卿问:“什么事?”
“掌门有命,请贺师兄前往听雪殿一趟,贺师兄随我一同过去吧!”听雪殿位于玄楼主殿,乃是掌门修炼的所在,虽和金丹期修士们同处玄楼,听雪殿却被独自分割出一个空间,普通弟子很难进入。♀
贺云卿眯眼,低声应了。
进到殿内,贺云卿发现,除了掌门镜虚真人外,玄字辈的金丹修士几乎都在,还有一些筑基期的弟子,玄游子靠着墙角,冲他笑眯眯的招手。贺云卿自动站到筑基期弟子那一列,这才发现不知为何,他的右手边正是一身红衣的燕枯心,他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在他站定的一瞬身子颤了颤,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脊挺直如松。
“召你们来此,是为了东域十年一度的黄榜之争,我们玄机门已有三十年没有弟子入围黄榜前五十,只有柳飞白在上一次的黄榜排行九十六名。东域黄榜前十自是被那些四品宗门的弟子所占据,我玄机门虽为八品,却也希望能在那黄榜留下一席之地。”镜虚真人鹤发童颜,神情温和:“本门弟子,年岁未达三十而能成功筑基的,均可以参与黄榜争夺,这次由玄英带队,你们几人同去。”
“是。”十人躬身告退,均在彼此眼中察觉到兴奋之色。
贺云卿心中暗忖,故事倒是越来越贴近无良作者的设定了。黄榜之争,正如镜虚真人所言,是筑基期弟子的争夺,而黄榜之上的玄榜,则是年纪未达五十的金丹期修士的竞技之所,而玄榜之上的地榜天榜,在玄机门的历史里,至今没有弟子能够登上,甚至相关记载都很少。
而作者的亲儿子云逸,则在灭掉玄机门之后赢得黄榜第一,又打败一个三品宗门的金丹修士登上玄榜第一,后来的地榜天榜主角甚至都没有参加,那时候的他已是震慑天下所有修士的存在,根本不需要与其他修士争夺那些虚名。
离开听雪殿时,贺云卿的衣袖堪堪滑过燕枯心的红衣,两人视线在某一瞬间汇聚,随即分开。这么一来,贺云卿出外游历的计划便彻底破灭了。幸亏黄榜之争位于云霄城,正是贺云卿游历计划中所要经历的一座大城。
不知不觉中,七天一晃而过。
第二天一早,贺云卿便飞到玄楼前等候。晨光明媚,空气清新,玄楼前不过立着三两个筑基期的弟子,见贺云卿过来,相互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去忙了。贺云卿握住剑柄,目光直视前方,片刻之后,他便听到一阵熟悉的招呼声:“贺师兄,早啊!”
贺云卿轻轻颔首:“燕师弟,早。”
燕枯心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联想到那日的经历,心中不免多了一丝羞愤之意。他简直不能想象,几位师叔伯口中勤奋冷静的大师兄竟然是那么邪恶的一个人……冰凉的手指拂过他那物的感觉还如此清晰,可是这个人,居然能够这么平淡冷静地对待他,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玄楼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次黄榜之争,共有十名筑基期弟子参与,带队的玄英师叔正是许婉蝶的师父,也是玄机门金丹期修士中的唯一一个女修。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巡视一圈后,说道:“云霄城路途遥远,前方也不一定安全,各位师侄还请做好准备。”
除了玄英子之外,还有玄游子、玄风子两位师叔在其中。
玄英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祭出自己的飞剑,往东飞去。沿途第一站正是安陵城,众人在此下飞剑,乘坐传送阵前往下一座城市。
“云卿,这里你还未曾来过吧?”傍晚,众人歇在安陵城中,玄游子凑上来问道。
贺云卿摇摇头:“没有来过。”
两人随意吃了一些东西,过了一会儿,玄游子冲远处招了招手,“枯心过来!”
燕枯心一眼便看到了客栈东南角与玄游子相谈的贺云卿,那张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容在这灰扑扑的客栈中显得尤为醒目。燕枯心一路过来,便看到不少女修恬不知耻地暗送秋波,甚至有许多男修的眼睛也黏在了那人身上。
不知为何,燕枯心忽然觉得有些不开心。他本不想去的,只需与那人靠得近些他便会忍不住想起那日的屈辱,然而玄游子一招手,下意识般地,他就走了过去。
三人各自占据桌子的一角。玄游子依旧捧着他的酒葫芦:“云卿,我说要介绍你和枯心认识的,你们俩既是同门,年岁又比那几个小了一圈,该早些相处相处的。”
贺云卿抬头:“师叔贵人事忙。不过这次倒是免了师叔的介绍,我与燕师弟已经非常熟识了。”
那“熟识”二字被他咬的极重。玄游子不明就里只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融洽,唯有燕枯心,在贺云卿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朝他看了一眼,便没有错过那人唇角一丝微妙的笑意。
燕枯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贺云卿根本不是他和赵青云以为的只知修炼,对为人处世一窍不通的家伙,相反,这个人的心肝黑透了,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原来是这样啊!”玄游子慢悠悠地举起酒杯,“即为好友,更应该秉烛夜谈才是。正好,此次参加黄榜的弟子两人一间房,你二人既然相熟,便一道睡吧!”
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这是贺云卿和燕枯心此时共同的感受。
可惜师叔虽然不靠谱,地位却在那里。得到通知与燕枯心一间房的那一刻,贺云卿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一人占据了一张床,将另一张床留给还未出现的燕枯心,贺云卿坐在床上,闭目凝神,静静运转起灵气来。
安陵城东域数得上的大城,人流嘈杂,修士与凡人混居,因此安陵城中的灵气虽旺,却有些驳杂。贺云卿打坐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收拾一番才闭目入睡。直到这时,燕枯心都没有回来。
夜色越来越深,客栈中的嘈杂逐渐转为平静。贺云卿半夜醒来,盯着空荡荡的床铺发了一会儿呆,略一思索,他便下床开门,往客栈东面走去。
月光下,红衣的少年站在树丛中一动不动,他身形偏瘦,无形中便生出了一股脆弱之感。
贺云卿问:“怎么不去睡?”
燕枯心道:“担心师兄会杀了我。”
“如果不自作孽,没有人会杀你。”贺云卿淡淡瞥他一眼,“你年纪轻轻,又有天赋,又不缺乏资源,偏偏不走正道,专行恶事,还活着干嘛?”
燕枯心低着头,一言不发。
“回去睡。”贺云卿说:“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可要是你再惹我,我不会客气。”
月亮升至半空。湿气笼罩着全身,贺云卿静坐一刻,任体内灵气随着呼吸的节奏不断流转。入夜之后,安陵城中的灵气平稳了许多,也有不少修士借着这段时间巩固修为。贺云卿耳畔不断响起呼吸声,而只过了一会儿,另一张床上翻来覆去的人的呼吸也逐渐有规律起来。
不知不觉中,天已明了。
燕枯心与贺云卿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贺云卿静静扫了他一眼,推开门。
清晨的空气仍然带着一丝湿气,他一丝不苟的挥着剑招,将一套剑招过了一遍之后方才收回剑,慢慢返回客栈。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