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不是姑姑逼你,你自个儿心里也该有数。♀”清宁宫里,哲哲拉着大玉儿的手,无奈地叹息着。
海兰珠一有喜,皇上就高兴成这样,若是海兰珠真的生下了皇子,这宫里还有她们姑侄的地位吗?
哲哲满心愁绪地看着大玉儿,明明是那么出色的一个可人儿,怎么就不得皇上的欢心呢?
大玉儿浅浅一笑,对着姑姑道:“姑姑,那是姐姐的好事,咱们该为她高兴。”
哲哲长长叹了口气,她嗔了大玉儿一眼,道:“难不成姑姑不为她高兴吗?姑姑只是在担心你,你还这么年轻,若是没个孩子,日后可怎么办?”
大玉儿眨了眨眼,露出淡雅的笑:“姑姑您放心吧,这孩子的事,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有了。”
大玉儿垂下眼,心里冷冷地笑着。所谓的独宠吗?姐姐,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永远得到他的爱吗?
一想到多尔衮的移情别恋,大玉儿心中就仿佛被烧烫的尖针狠狠地刺,呵呵呵呵,连曾经对她海誓山盟的多尔衮都能够狠绝变心,难道还能指望别的男人从一而终吗?
***
“福晋,那金氏来给您请安,您看……”姬兰面上有些犹豫,那金氏已经来了许多趟了,前几次都被人挡了回去,这一次,她却跪在门口不肯走了。
秀玉身子重,正倚在榻上,一旁乌纳西替她剥着碧绿的提子。
秀玉闻言,连眼也没抬,直接道:“让她跪着去。”
那日多尔衮的话叫她想了很多。她自来了这,总是战战兢兢,怕这怕那,生怕自己的身份被人揭穿了去。
其实,她需要怕什么呢?唯一知情的多尔衮是她肚里孩子的父亲,他那样在乎她和他们的孩子,他会用尽全力来保护她。
她相信他。
她这身子,原本就是蒙古贵女,还有个贵妃娘娘的姑姑撑腰,当初小玉儿福晋,可是敢和大玉儿呛声的!
如今不过是个朝鲜来的庶福晋,她就如临大敌,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姬兰听到自家福晋的话,似有一霎的惊异,但是立即,她又觉得本该就是这样。♀
见到姬兰兴冲冲地出去,乌纳西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福晋,奴婢可是好久没见姬兰这丫头这样的了。”
秀玉微微勾了勾唇,轻声道:“我不叫你们出去惹是生非,但也不能叫人欺负到头上来。”
***
金秀妍完全想不到秀玉竟然真的会叫她跪在这。如今她可是骑虎难下!若是拔腿就走,料定有人会说她没有尊卑,装腔作势,前几日的谦恭都是做戏;若是真的跪在这,岂不就是送上脸去让人扇巴掌?以后她在这府里还有何威严?
一时间,金秀妍的脸色五彩斑斓。
在姬兰转身离去后,金秀妍身后的侍女阿吉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主子,十四爷等会就该回来了。”
金秀妍的眼睛一亮,原本有些犹豫的心也坚定起来,她就要跪在这,让他好好看看,他一心一意要好好保护的福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想到多尔衮俊挺的脸,金秀妍心中又爱又恨,但惟独不变的,却是要将他征服的心。
***
议政殿内,皇太极并一干心月复大臣正在商讨接下去的战略。
“好了,今日的事就先议到这儿吧。”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皇太极便喊了散朝。
多铎一脸郁闷,此次出征,竟然是豪格和他哥哥共同领兵。
倒是多尔衮脸上毫不在意。
皇太极这几日一直都精神焕发,大约是宠妃的有喜让他觉得格外振奋,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大抵如此。
散了朝,众人也没散去,都对着皇太极说着恭维的话,如今谁人不知关雎宫宸妃受宠?不管她肚子里最后生下个啥,明面上说几句恭喜的话,又不会少块肉,有利无弊的事,傻子才不做。
多铎大约就是这样的傻子。
“哼。”他冷哼了一声,站在多尔衮身边,显然并不打算去凑热闹。♀
和他一样不爽的人大概还有豪格,只是两人讨厌关雎宫宸妃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多铎纯粹是不喜欢和皇太极有关的一切,而豪格则是厌恶未来可能会和他争夺一切的弟弟。
“十四叔,侄儿还没恭喜您了。”豪格走了过来,嘴上虽然说着恭喜的话,脸上的神情却并非这个意思。
多铎差点又要暴跳如雷。
多尔衮淡淡地看了弟弟一眼,多铎便不情不愿地扭过了脸。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这臭小子狠揍一顿!
周围也有几个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慢慢凑了过来。
“恭喜睿亲王了!”范文程真心实意地拱了拱手,随即也有几人说了恭贺的话。
多尔衮一一谢过。事关秀玉和孩子,他总是最诚心的。面上不显,心底总是日日念着,祈祷着母子平安。
正想着,多铎却一下推了推他。多尔衮抬头一看,却见高福在殿外焦急地张望着。
多尔衮的心一下就‘咯噔’了下。
“怎么了?”多尔衮快步往外走去,心里大约有了猜测。能叫高福这样上蹿下跳的,只怕只有那一件事了!
“爷,福晋要生啦!”高福一见到多尔衮,眼睛立即就亮了,心里也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趿拉的眼角都往上翘了。
“什么?!小玉儿要生了?”多尔衮尚未作出反应,跟在身后的多铎反已经跳了起来,一声大喊,把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多尔衮,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回去看看?”皇太极也走了过来,脸上极是关切的样子。
多尔衮这才好似猛地醒悟过来,也顾不得管在场的人,一下绕开高福,猛地往外跑去。
多铎也连忙跟在他身后。
皇太极转头吩咐内侍,一边叫人去后宫通知皇后,一边派人去请太医前往睿亲王府。
***
“爷,您可算回来了!”管家站在门口,一见多尔衮策马而来,立即迎了上去:“福晋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
多尔衮一句话不说,肃着整张脸,一扔马缰,立即飞奔进府。跟在他身后的多铎硬是落后了整整半条街。
多尔衮奔进院子,但是到了门口,却忽然恍惚起来。
那里,有他爱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爷!”一声惊喜的女声忽然响起,多尔衮侧目望去,看到的便是金秀妍跪在地上,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爷,妾身已经在这跪了半天了……”金秀妍很委屈,她被晾在这大半天了,日头这般晒,除了阿吉陪着她,别人来来往往,都对她视而不见。这般屈辱,如何忍得下去?
如今见到多尔衮,金秀妍顿时就觉得自己这半天没有白跪,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等着他给自己做主!
“爷!”金秀妍在阿吉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僵硬的双腿让她走路看着也显得蹒跚,但是金秀妍却觉得还不够,她踉跄了几步,又一下跪倒在多尔衮跟前。
颤颤地抬头,她眨着水润的眸看向多尔衮:“爷,您一定要给妾身做主……”
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金秀妍一边试着去拉多尔衮的手。抬眼望去,他的脸色肃然,显然是气恼极了,定然是看清楚了福晋真正的为人!
金秀妍心中一喜,但是下一瞬,肩胛上传来的疼痛就让她认清楚了现实!
直到被踹飞出去的那一瞬,金秀妍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到这一步?明明是她受尽委屈跪了半天,明明是她受尽屈辱被下人们奚落,为何他一句话不问就这般对待她?
一口血咳出,金秀妍吃力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多尔衮匆忙离去的背影。
“主子!”阿吉连忙奔过去,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主子,您现在怎么样?您都吐血了!这可怎么是好!”阿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着吐血的主子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大夫……”金秀妍喘息着说出这两个字,阿吉才恍然大悟般地点头,连忙往外跑去。
“主子,您等着,我马上就去请大夫!您不会有事的!”
多铎晚了一步,没能看到多尔衮脚踹金秀妍的场景,他到的时候,只看到金秀妍痛苦地闭着眼躺在门口。
“呸!晦气!”多铎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哼哼的女人,对着身后跟来的管家吼了一句:“还愣着干嘛?等这人死在这里吗?”
说完这话,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立即‘呸呸呸’了三声,说完后,也不再看金秀妍一眼,飞快地往里走去。
管家则立即吩咐人将金秀妍抬回她自己的小院,压根没有理会金秀妍屈辱的大喝和痛苦的申吟。
此时此刻,谁还有心情来管她这一没地位二没宠爱的庶福晋的死活呢?
***
“福晋现在怎么样了?”多尔衮一把抓住正好出门来倒水的姬兰,忐忑而不安地追问。
姬兰一见是他,忙回道:“爷,福晋才刚进去,这会儿还没到生的时候,您再稍等!”
多尔衮只能松开她。
姬兰便又带着人端了热水进去。
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热水一盆盆地往里端。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严肃和紧急,多尔衮就这样看着这一切,仿佛灵魂出窍了般。
多铎站在他身边,也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他,只能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哎,这小玉儿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啊!”多铎这会儿心里压根不敢乱想,生怕自己一下就想到了不好的地儿去,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诅咒了小玉儿。
多铎知道,要是小玉儿和孩子有什么事,他哥一定会生不如死!
现在,他只祈祷孩子和小玉儿都平平安安!
大概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就在多铎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僵硬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产婆贺喜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多铎大松了口气,侧首一看,他哥的脸色竟然一片苍白。
“哥!”多铎大喊了一声,就看到他哥一个趔趄,竟差点跪倒在门口!
“福晋如何!”多尔衮一把抓过出门的产婆,也顾不得看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只一脸紧张地询问秀玉的情况。
产婆被吓了一跳,但是反应够快,立即笑着说道:“福晋累着了,这会儿睡了,歇两天就好了!”
多尔衮蓦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生了,是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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