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与芊芊的矛盾还没有彻底解决,她就迎来了醉酒后的桑弥淋雨过来找她。因为害怕已经淋过雨的他再次浑身湿透,温南将她带到了木一餐厅的顶楼,陪他等雨停。
温南将工作服上的围裙垫在地上,扶着桑弥坐下,自己则蹲在原地不愿看他。或许是桑弥觉察到了什么,连忙拉着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到自己的怀里。“你也坐下。”
被桑弥一把拉到怀里的温南有些不适应,脸颊贴着桑弥湿透了的衣服,不怎么好受,可她能够感觉到他胸口的温热,甚至夹着着平稳的心跳声。她有些不放心桑弥一直穿着湿衣服,毕竟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而今既跑出去喝酒,又淋雨,身体肯定吃不消。暂且不说会不会感冒,可伤口倘若发炎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想到这里,温南想要从桑弥的怀中起来,连续试了好几次,还是被桑弥的手狠狠的按住。她无奈,只得盯着桑弥的肚子,满心担忧。
“桑弥?”温南轻轻的唤他。
桑弥点了点头,眼睛迷离道:“我在。”
“先让我起来吧!我要看看你的伤口,万一发炎了可不好了。”温南经过之前两次成功的沟通,这次也毫不例外的与他进行交流。
可是,这次,这种方式并不奏效。因为桑弥回答说:“我不放,好不容易才能把你抱到怀里,我不放。”之后,便是更加用力的拥紧。
温南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一个这样雨势汹汹的天气,一段这样让她忍不住感动的话,她看着自己视线里一滴滴落下的雨水,心里夹杂着惆怅与安逸。她惆怅于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男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虽然这温暖湿答答的,却也让她感到丝丝甜蜜;她安逸于这样一个天气。♀什么都不用做,只有他和她,他们两个人,一起看雨。他醒也好,醉也罢,她都不想在乎。
“如果伤口发炎了,会很难痊愈,也会很难受的。”温南继续问,眼神也不由得往下移。
桑弥却笑笑,“伤口发炎算什么?有见不到你更让我疼吗?留疤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证明我真的为你做过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会喜欢上别人。像对待林雨涵那样说分开,那么这个疤对你来说又真的充满意义吗?桑弥,我不是小孩子,爱情对我来说更像是奢望。更何况是这样的悬殊与不被认可。”温南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雨落得这样淋漓,她突然也想勇敢一次。
说出来吧!把顾虑统统说出来,或许一切就真的可以结束了。
桑弥听完温南的话,将她从怀里拉开,一双手分别放到她的两边肩膀,眼里像是藏着一颗钻石,亮晶晶的。“这么说,你只是因为外在原因才不愿跟我在一起的?其实。你是喜欢我的?”他把问题问的欢快而直接。“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所有的困难,让我来解决就好。如果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我可以对天发誓。”
温南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整颗心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摇摆。要相信他吗?信还是不信?
这样的犹疑,桑弥不是看不出来,他迅速的站起来,可能是因为有些不够清醒的关系,站定之后身子晃了晃。他伸出左手,举到与眉毛齐平的位置,无比诚恳的开口:“我,桑弥,对天发誓!如果对温南有虚情假意之意,或者今后对她有抛弃之行为,我将终身不得善终,下半辈子不得人爱!此誓言,天地可鉴,大雨可鉴……”
“你……你这是干嘛呀?”温南这下算是听清楚了,虽然觉得这种誓言有些夸张,可她不得不去相信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因为他的表情是那样的真诚。♀
“这下相信了吗?”桑弥放下左手,问道。
温南不再言语,心里的顾虑牵出理智,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无奈。
“这是什么意思?摇头又点头?你信还是不信?”桑弥反倒有些紧张了,似乎是因为淋过雨的关系,他的醉意也随着紧张之意渐渐的清醒。
“这些都没有意义,被人喜欢,或者是喜欢别人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温南似乎被理智征服了,或许,她真的不该对桑弥抱有非分之想。
桑弥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无论他怎么想要去探索,他看到的只有深褐色的眼珠,那上面覆盖的人影是自己,无奈却模糊不清。
他冷冷的放开自己抓住她肩膀的手,或许醉酒是一个错误,放下自尊,说出誓言也是错误。她的眼里那样冰冷,“什么叫做奢侈?我知道你家里的环境,可我不介意,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可即便是错误的,那也应该一错到底。
温南诧异,忙问:“你知道我的家庭?你调查过我?”
桑弥点点头,“是!你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希望自己能够帮你。”
“呵呵”温南冷笑一声,心脏里的绞痛感深深入喉,“我……我知道了。你这是在同情我……”温南的脸上不免会有失意之色,他是富家子弟,怎么会看上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可怜自己罢了,学校里的女孩那么多,哪一个不比自己漂亮,别人他都看不上,自己又怎么可以当真。
他不过是一个吃遍了山珍海味,想要尝尝臭豆腐的人罢了。
“我不是在同情你!”桑弥眼见误会越来越深了,他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张嘴,“我是真的喜欢你。”
温南又一次笑了,她是在笑自己傻:“喜欢我?喜欢我哪里?”
桑弥想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她没有他认识的女孩漂亮,她甚至不活泼,不爱笑,也不够善良,没有年轻女孩子应该有的朝气。可他,就是莫名的会被她吸引,一种难以自控的喜欢。
“回答不上来了吧?那我来告诉你。”温南淡然的看了桑弥一眼,继续说:“第一次遇到我,是因为我跟你抬杠,又挨了我一巴掌,所以你才对我印象深刻。相信你长这么大,也没有人敢扇你巴掌吧!第二次遇见我,我不和你说话,你便觉得我的个性很特别,于是所谓的男人的征服欲就显现了,你想要了解我。渐渐的,我就成了一个让你痒痒的不行的包,直到你救了我,你甚觉得我更加的不幸与可怜,再加上我所生长的环境,让你对我越发的同情。你知道我拿不出2万赔给你,所以你就用我的时间来束缚我。”
温南一边分析,一边看着桑弥的脸慢慢阴沉下来。一段话完毕,她自然的反问:“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
桑弥冷笑一声,心里却冷了一大截,他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说的何尝不对呢?虽然第一次见她不是在跟老大爷下棋的那一次,可何尝不是在她给了自己一巴掌后对她印象更加深刻了呢?可是,后来是什么样子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只知道,看不见时就想她;见到她又不懂得温柔,兴奋的只知道顶嘴。
两个人沉默着,除了大雨落在棚子上、滴落在水泥地板的声音便没有更多。
良久,温南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伞递给桑弥,“你走吧!现在你酒也醒了,没事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处理一下伤口。”
“那你呢?”桑弥不接伞,直接问道。
温南笑笑,“我有工作要做,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发个嗲撒个娇就能够要到两万块钱,就算我把这辈子的娇都撒光了,我连两百块钱都要不到。所以,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区别,我走不进你的世界,因为那里太富丽堂皇。而你也到不了我的世界,因为太过破旧不堪,我怕你仅仅看一眼就吐得不像样子。”
温南说完,将手里的伞塞到桑弥的手中,又捡起地上的围裙抖了抖,系到了身上。
“我走了!”趁着桑弥还在沉思着什么,她果断的跑进雨中,匆匆消失在楼梯口。
温南匆匆的下了几个台阶,脚下突然一滑,又连着滑倒了楼梯道的平地上,整个都疼的开花。她默默的坐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好似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她捂着脸,深深的抽泣,头发上的水珠滴在白色大理石台阶上,化作隐身的姑娘,不见了踪影。
她多想,如果可以,也能够像这水滴一样。即使掉落在人们常走的地方,也可以不被发现。就让她像以前一样生活,一样努力,一样的满脑子都是钱,没有杂念,没有爱情,就像从来没有遇到过桑弥一样。固执的过生活。
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温南听见上方似乎传来了脚步声,也顾不得上的疼痛,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便起身往木一餐厅的大厅跑去。
桑弥一步一步的下着楼梯,仿若失神的木偶一般,脸上不带任何情绪。他漠然的走到木一餐厅的前台,反倒将前台的姑娘吓了一跳:“你……你再嚷嚷的话,我可是会叫保安的。”
桑弥并不去理会,把伞递给前台,木木的说:“把这把伞交给温南。”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桑弥的心有片刻的疼痛。
前台的姑娘还没来得及说好,桑弥已然走到了电梯处,同样是来时那湿答答的衣服,心却凉的更加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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