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秦眉和秦壮的事,秦婉和沈易贺便朝村口走。♀两人踏上桥面时,秦婉看着沈易贺背上的两大捆柴火,难怪沈易贺入林子这么久还不回来,他不止砍了柴火还把柴火劈好了。秦婉的视线渐渐下移,而后落在沈易贺拿着斧头的手上,看着看着秦婉眼眸眯了起来。
“沈易贺,我来拿斧头。”秦婉走到沈易贺身旁,抬手就要拿过沈易贺手里的斧头,倏地,沈易贺身子一侧,躲开了秦婉的手,嘴角挂着笑,沈易贺随意地应道,“斧头不重,我拿就成。”
秦婉眉头一皱,扬手按住沈易贺的肩膀,另一只一把抓住沈易贺拿斧头的手,“受伤了就受伤了,还不好意思说?”
沈易贺扭过头去,唇瓣开合了几下终是没有出声,他不是怕秦婉担心么,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伤,不过是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盘错的树枝刮了一下破了点皮而已。
“斧头我来拿,回去拿温水清洗了,还有你的右眼,被野山椒的汁水沾染了,有没有用温水清洗三日?”秦婉视线转到沈易贺的眼眸上,细细地看着。
沈易贺突地低下头来和秦婉视线平视,脸也凑近了秦婉几分,看到沈易贺突然放大的脸庞,秦婉脚步瞬间往后挪了几步,沈易贺嘴角噙了抹笑,“待回去了,让你好好看。”沈易贺那日不辞而别回别院后,让下人拿了盆温水来,右眼是洗了,觉着不会碍事,洗了一次后就没再洗了。
栅栏处,秦翠翠翘首以望,看到秦婉和沈易贺双双归来时,焦急的小脸总算是笑了开来,打开栅栏,秦翠翠奔了出去,“大姐,易贺哥哥,你们总算回来了,饭菜我刚热了,正好你们回来吃热饭热菜。♀”
秦婉模了把秦翠翠的小辫子,“翠翠比以前能干多了,大姐心里高兴。走,我们一块吃去。娘怎样了?”
“娘吃了饭,我给娘捶了捶肩膀,不多时,娘就睡了。”秦翠翠扬起明媚的笑脸,露出两颗虎牙,而后视线一转,看到沈易贺的时候,笑得越发欢快。
秦婉点了点头,左手拿着斧头右手拉着秦翠翠的手走进了院子。沈易贺先把两捆柴火放在灶屋,秦婉盛了饭菜直接放在了灶屋的小桌上,“今儿我们就在灶屋吃,灶屋热乎点。”
说罢后,秦婉目光移到沈易贺的手上,被树枝刮到了,好几道红痕,手掌边还有凝固的血。秦翠翠顺着秦婉的视线也发现了沈易贺的伤势,一看就大呼小叫了起来,“易贺哥哥,你的手受伤了,灶头上有热水,我给你洗洗伤口。”秦翠翠小手拉住沈易贺受伤的手,一边说一边拉着沈易贺往灶头去。
沈易贺望了秦婉一眼,然后伸手一模秦翠翠的脑袋,“不碍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就跟挠痒痒一样。去吃饭,不然饭菜又冷了。”沈易贺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秦翠翠的手里抽出。
“翠翠过来吃饭。”秦婉向秦翠翠招了招手,秦翠翠嘟着嘴望了沈易贺的手好一会最后才挪着小步子到秦婉身边,接过饭碗小口吃了起来。
沈易贺径自拿冷水冲了冲手,把凝固的血渍洗去,处理好后才踱步到小木桌边,坐下来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沈易贺注意到秦婉吃的不多,猪肉这些都是大块大块地夹给了秦翠翠,秦翠翠小脑袋低着,碗里堆了好些肉,而秦婉的饭碗里都是些素菜。
“婉姑娘,吃肉。”沈易贺夹起萝卜汤里的一块肉迅速地放到秦婉的碗里,秦婉的腰细细的,脸上的肉也不多,肉多了,模得掐地才舒服。再这么下去,秦婉的下巴差不多要变成锥子了吧。
“我不爱吃肉。”秦婉睨了眼碗里的猪肉,筷子一动就要夹过去扔给沈易贺,沈易贺端着碗往旁侧一挪,朝秦婉一字一顿道,“婉姑娘,吃肉。”
秦翠翠抬起头来,笑道,“大姐,肉好吃呢。”秦翠翠两眼弯弯地看着秦婉,秦婉看了眼碗里的肉,最后低头吃了起来。
一顿饭,三人并没有多说话,期间秦翠翠问了沈易贺会不会回去的话,沈易贺摇头打趣道,只有没人赶他走,他就住下去。秦翠翠听到这个回答后笑得越发高兴,整个灶屋里都是秦翠翠的笑声。
吃过晚饭,秦婉在灶头上又烧了点水,给秦翠翠洗完脚看着秦翠翠入睡后秦婉才从内屋出来到灶屋去。
秦婉在灶屋烧水的时候灶屋门突地吱嘎一声响,秦婉应声望去,只见沈易贺笑脸盈盈地站在灶屋门外。秦婉视线一转继续看灶膛里的越烧越旺的火。
沈易贺关上灶屋门,走到秦婉身边蹲下,抬起受伤的手,“婉姑娘,用温水给洗洗,右眼也洗洗。右眼上次你给我洗了一次,后来我又洗了一次。此后就没再洗过。”沈易贺一边说一边睁大右眼凑近秦婉,好让秦婉清楚地查看他右眼情况。
秦婉抬手扒拉住沈易贺右眼上下眼皮,往里看了看后轻轻地道,“清洗的次数虽不多,不过现下已经不碍事了。”秦婉话音一落,手就离开了沈易贺的眼睛。
沈易贺抬起右手在秦婉眼前晃了晃,“那手呢?上面有红痕。”血渍虽已洗净,手掌却是越来越红,红痕也跟着加深。秦婉皱眉,被树枝刮了下,至于伤成这样?刚才在灶屋吃饭的时候秦婉略略看过沈易贺受伤的手,也没有伤成这样啊。
“先用温水洗手。”秦婉收住疑惑,站起身来,拿了木盆,舀了些热水,又用冷水对了下。“过来洗洗。”秦婉对沈易贺说了句,而后转身到灶屋另一边拿草药,这些草药的汁水有愈合伤口的作用。
看着灶头上的木盆,再扭头看看在收拾草药的秦婉,暗自叹气,秦婉不帮他洗要他自己洗。水中映衬沈易贺一张俊脸,伤手放入水中,荡起一层涟漪,俊脸如同破镜一般碎了开来。
秦婉拿了几根草药放在冷水里泡了泡,不多时就拿了出来,转身看到沈易贺双手浸入温水中慢悠悠地洗着,那不是洗伤口的姿势,完全是在搓手。秦婉把草药放在灶头上,右手握住沈易贺手腕,“连个伤口都不会洗。”
语气里带着责备,秦婉小心翼翼地撩起温水,洒在沈易贺手掌上的红痕处,右手帮沈易贺洗伤口,左手拿起草药挤压了下,汁水滴在沈易贺的手掌上,“按理说,被树枝刮伤当时或许会严重些,时候一长,红痕就会消下去。怎你这红痕倒是时候一长,反倒越来越红越来越深了?”秦婉一边问着一边仔细地把草药汁水挤在沈易贺手上。
沈易贺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秦婉,实则心中有鬼。秦婉说得不错,被刮伤后,若是伤口在刮伤那会不严重,往后也严重不起来。吃完晚膳后,趁着秦婉入屋给秦翠翠洗脚那会,他进了灶屋,往柴火上蹭了蹭。柴火是刚砍的,两端扎人的很。当然,沈易贺不会对秦婉说这个。
清了清嗓子,沈易贺缓缓道,“婉姑娘,医书是上写的不假,但是凡事不能以书为纲。境况不同,应对之法也会跟着变。”
秦婉抬头看了沈易贺一眼,“你出自书香之家?”说起大道理来,倒是和卫漠海有几分相像,不过两人最大的不同是,卫漠海凡事都以书本为纲,年纪轻轻倒像个老夫子一样。秦婉那会也经常打趣卫漠海,年岁小的小老头。
“算是吧。”沈易贺母亲出自天祁国别漓县有名的书香之家,父亲却是经商的。而他,四书五经书库宝典之类的,读的甚少,兵书却是读了很多,经商法册家里也有很多本,是去世的父亲遗留下来的。
“不曾想,书香之家竟会生出你这么个人。”秦婉睨了眼沈易贺,右手再次撩了些水洒在沈易贺手指头上,草药汁水留到伤口上就好,其他地方沾染的地方要洗干净。
“你在这边,我去屋里拿些干净布头来。”说罢后,秦婉快速走出灶屋。
沈易贺看着手掌上那一滩绿色,脑子里回响起秦婉说的话,书香之家竟会生出你这么个人?他在秦婉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赖么?沈易贺苦笑,他被认为是无赖,不受待见的人。要是传到京城去,岂不是啼笑皆非。
“你傻笑什么?”秦婉去的快来得也快,手里拿了一方干净布头,入了灶屋先入眼帘的是沈易贺这番笑容。
沈易贺收起笑意,“只是觉得婉姑娘刚才那句话甚是……”
秦婉走上前来,抬起沈易贺的伤手,帕子轻轻擦去沈易贺手上的水,“书香门第的人满口之乎者也仁义廉耻,而你是反着来的。按着规矩,你这模样该被母亲整日打。”
“婉姑娘说得极是,我的确挨了不少打。”沈易贺看着秦婉擦拭地极为认真,除去母亲,她是第一个待他极为认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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