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晚风拂面,吹得水里出来的玄镜一个哆嗦。♀
她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了,反应跟不上现实,眼前的沉焰也莫名其妙。
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她哪里勉强自己了?她勉强自己什么什么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玄镜继续屏着呼吸,颤着声音问他:“我……我勉强什么了?”
玄镜在紧张,也在努力地思考然后跟上节奏,在回想了刚刚所有的一切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私以为,沉焰的脑袋不会也被李青镜的牛踢过了吧?
说来,她现在有点欣喜来着……
沉焰这个样子,是在吃醋么?
啧啧,吃个醋都吃的这么不动声色,不愧是沉焰大殿下,无时无刻都要保持自己良好的素养以及一贯的作风,不让任何事打破自己的形象。
腰间的手突然用了用力,将她往回收了收,她便被扶着坐起,沉焰退后了点,将她扶稳当了,就松开了扶在她腰间的手,依旧带着严肃的神情,问她:“既然不喜欢他,何苦要折腾自己,将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一切皆有天命,既然无力改变,又何必去刻意改变?”
玄镜变着调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沉焰到底说的是个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在吃醋啊……
玄镜模了模鼻子,诺诺道:“命格说了,这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否则六界会有大劫难……”
沉焰打断她:“六界的劫难不是你能阻止的了的,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玄镜撇了撇嘴,表示抗议:“我太昊宫掌管的是天东一万二千里的地方,百合村在我天东界内,既是在天东地界,那就该我来管。”
沉焰继续打断她:“然后你就强迫自己去喜欢李青镜?”
玄镜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认:“谁说我喜欢李青镜了?”
沉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玄镜愣了愣,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模着鼻子:“我真不喜欢李青镜,你别这么看着我。”她停了停,大着胆子问他,“那你呢,你来干什么?”然后装作严肃的指了指沉焰,一脸正义:“还有啊,你刚刚是在轻薄我么?”
这一次愣住的人,是沉焰……
玄镜得意的以为沉焰被她问倒了,然后想要扯出一个得意的笑,乐呵呵地准备嘲笑沉焰,却见他面不改色,一句话回答一个问题:“命格托我来办事,刚刚我是在救你。”
玄镜大惊:“哇,命格好大的面子,能请动你帮忙。”
沉焰觉得,玄镜的关注点好像……有点不太对……
沉焰道:“嗯,他面子很大。”
玄镜神秘兮兮地靠过去:“他托你办什么事?”然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挑着眉毛大惊:“沉焰你也是命格搬来的救兵吧,难道他也让你去追李青镜?”
默默了半晌,沉焰冰块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他皱了皱眉,又挑了挑眉,迟钝了一会儿,道:“你……”
玄镜一直觉得,和沉焰交流,是一种挑战和……学问……
因为对话往往会因为沉焰的自问自答或者一个简单的嗯字就结束了,是个人都没办法接下去说。
现在也不例外,玄镜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每每同沉焰说话,玄镜都要努力想出一句疑问句还是不能用嗯字做回答的问句来结尾,这样才能让对话进行下去,可事到如今,沉焰这样说话,玄镜依旧觉得没有办法接下去。♀
又一滴水顺着他的发丝划过他英俊的脸,玄镜微抿着唇,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裙子,拧出一小滩水来。
又是一夜月光色,黑衣的神君半跪在地上,白衣的神女微微垂头侧坐着,都湿着身子……
又一阵风过,吹在玄镜身上,纵然是夏季,可夜间寒气中,依旧引出半低着头的玄镜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玄镜揉了揉鼻子,接着就眼前一黑,一袭黑色的外袍将她裹了裹,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发现依旧是湿着的外套,沉焰冰冰凉的声音响在一边:“虽然是湿的,但也比没有好。”
玄镜嘟嘟囔囔:“有你这样的么,拿湿衣服给别人穿。”
沉焰冷冷道:“反正都湿了,还能再湿么。”
玄镜又打了个喷嚏,想着自己刚刚是给沉焰捞起来的,想必他费了不少力,还……咳咳,那样救了她,虽然法子不是个好法子,不过还是该谢谢他,于是她诺诺地说了一句:“唔……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不谢。”
玄镜咬着牙想打人,他多说一句话是会死么!
“话说,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胡杨啊?”玄镜悻悻道,“就是那个胡杨林的胡杨仙子。”
沉焰好看的手指遥遥一指,指向那片草丛,用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语句道:“劈晕了,在那里。”
玄镜惊讶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你还真不怜香惜玉啊,这都下得去手。”
“大殿下——玄镜小殿下——”
这声音太过熟悉,不是坑爹的命格又是谁,玄镜打着喷嚏回头朝命格挥了挥手,嘲讽他:“命格,你来的可真准时啊,嗯?”
命格作着揖请罪:“殿下赎罪,小仙来迟。”然后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施施然负手立在一边的沉焰那里瞟了瞟,再拱手道:“这也是因为大殿下亲自出马,小仙才没有及时赶到,大殿下英明神武本领高强,想必不用小仙来也能救出殿下你……”
玄镜又打了个喷嚏打断他:“说重点。”
命格话停了停,面露喜色之后续道:“恭喜殿下,殿下已经成功的改变了胡杨和青镜的命格,功成名就,可以回天了。”
玄镜大惊:“这么快?”却发现好像用错形容词了,遂修正道:“不是,这么简单?我一直在帮倒忙啊,况且……这也太……荒唐了啊,胡杨说她喜欢的人是我啊,这怎么可能?”玄镜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高扬起来了。
命格面露一个略猥琐的笑,道:“这才对了嘛,只有胡杨喜欢了女人,这样他们的命格才会变啊。”
玄镜还未收起惊讶,无意识道:“那现在呢?如果我回天了,她再爱上李青镜怎么办?而且我连仙术都没了,怎么回天啊?”
命格道:“这个殿下不用担心,剩下的由小仙来完成就好,至于殿下失去仙术这个问题嘛……”
玄镜突然腰间一紧,然后天上地下掉了个个儿,低呼一声以后才恍然间发现自己是被沉焰抗在肩头了。
按着沉焰的性格,他现在真是的出人意料的直接啊……真是个行动家……
玄镜没敢挣扎,怕惹沉焰不耐烦了就直接给撂地上了,就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然后就听到沉焰冰冷的声音:“有劳命格你善后,本君先带她回去了。”再然后玄镜在沉焰稳稳地脚步中努力地抬头看了看笑得一脸的命格拱着手道:“恭送两位殿下。”
耳边风阵阵过,云擦着脸过去,玄镜知道是在上天的路上了,可自己总让沉焰这么扛着也不是个事儿,就算他再男人,就算她再轻,抗这么久肩膀还是会酸的吧,于是她体贴道:“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虽然我没了仙术,但是腾云驾雾什么的,也不会摔下去。”
后来她果真被放了下来,就是站得时候没站稳当,她原本想站得稍稍远一点,结果没想到沉焰忒抠门,整了一朵小云,她要是刚刚一步跨出去大一点,可能就直接栽下去了,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站的离沉焰太近,虽然手还是轻轻地圈着他的腰间,她依旧有点羞涩……
看着云层下飞逝而过的人界,玄镜有点后怕,正想着要不要同沉焰商量下把云头弄得大些,就听到沉焰看也不看她一眼,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不想掉下去的话,就抱紧一点。”
玄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风哗哗的过,她以为自己耳鸣了,大声道:“风大太了,你说什么?”
她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沉焰,见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拢在她腰间的手就紧了紧,她整个人就贴在了沉焰身上,她便确信刚刚自己没有听错,沉焰让她抱紧一点来着,于是她不要脸地抱紧了点,然后不要脸地靠着沉焰睡着了……
今日太昊宫的人都一饱了眼福,从来不近很可能是断袖的沉焰大殿下居然抱着一个白衣的美人光明正大地进了太昊宫长清殿,然后再也没出去过……
这个美人是沉焰大殿下先前钦点来养花的太昊宫的小公主。
连沉焰身边最贴身的仙官久楠也没弄明白这是个怎么回事,便揣着一颗八卦的心去问沉老二,沉老二打了个哈欠回答他:“习惯就好。”心中却默默地惊讶,这进展也忒快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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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清池中的莲花再次齐齐绽放,带起水面一阵涟漪,玄镜便从一片花香中醒来,她抬手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盯着头上那纱幔眨了眨眼,她记得云珑殿的纱幔不是鹅黄色的,难不成是这些日子不在所以换了换?也不对啊,她关照过侍婢她只用白色啊。
“醒了?”
玄镜侧头看过去,端着何其熟悉的一碗药的沉焰缓步过来,自然地坐在她的床边,将药放到她的面前,道:“把药喝了。”
侧头间,玄镜怔了怔,她不过才走了十五日,云珑殿的格局都变了是几个意思?她扭着头看了看陌生的四周,愣愣道:“这是……”
“我的房间。”
玄镜:“哎?”
“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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