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垂头丧气的从慈宁宫走了出来,像是一只战败的公鸡。
不过,她想她不是最可怜的人,最可怜的莫过于还在慈宁宫殿外,跪着的曾贵妃。
此次,大皇子怕是大势已去。
“你也有今日?”曾贵妃见惠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笑着,“许音笙你别得意,本宫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
惠妃听见曾贵妃的话语,怒极反笑。
“姐姐多虑了。”惠妃靠近曾贵妃,然后俯低了身子,在曾贵妃耳边轻声道,“来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没准这慈宁宫迟早会换人不是吗?姐姐,成王败寇,如今你输了,而妹妹赢了。姐姐,你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说完惠妃站稳了身子,抖了抖衣裳。
曾贵妃握紧了双拳,那夜惠妃的话,果然是圈套。
可是就是这么明显的圈套,她却依旧信了。
她爱子心切,未曾多想惠妃的话。
可如今冷静的琢磨,惠妃那日的话,处处破绽。
若太后真心喜欢四皇子,当初便不会送四皇子出宫了。
四皇子从小养在太后身边,身子不好性子又软弱,经常被清河公主欺负的不敢反抗,那个时候的四皇子,就像是被人践踏在地上的可怜虫。太后每次看到四皇子,眉头都会皱成一团,连多一份慈爱都不愿多给四皇子。
而且,浊妃在得到浊字这个封号后,她根本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浊妃或死或活,对于皇上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关紧要。
所以,四皇子和浊妃,怎么可能成为影响大皇子的存在。
曾贵妃静静的握住衣袂,她知道自己当时太冲动,加上当夜大皇子来信在信中哭诉,她一时乱了方寸在会去找太后。
太后如今身子不好,受不得半点刺激……
曾贵妃嗓音很轻:“许音笙你不用太得意,你也会有这么一日的。而且,皇上会原谅本宫的。”
“是吗?姐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惠妃扭头看着曾贵妃,“再过几日,这朝堂上的局势应该会比现在更精彩。前几日成国公上折子奏了大皇子。姐姐,以成国公的地位,他说的话,皇上会相信吗?”
会。
曾贵妃在心里已经得到了这个答案。
皇上肯定会相信。
成国公李家是开国元勋世代忠良,虽然皇上在防范李家,可与此同时,皇上还是会相信李家。成国公向来不是多事之人,他若是出面参奏一个人,那么就算那个人不死,也会被皇上提防。
而且,建广帝本就是个疑心较重的人。
曾贵妃想起夜里大皇子的来信,顿时明白了,这次自己是没有能力再救他了。
皇上,想让他死。
丈夫,想让她的儿子死。
为了这该死的皇权……
曾贵妃对上惠妃上的眼神:“那么又如何?你以为皇上会如你所愿吗?做梦。本宫就算今日载到你手上,可没准来**就会载到别人的手里。”
曾贵妃说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环视了周围高高的红墙,“你和本宫一样,终究是离不开这里,住哪里不是一样?难道,你还能住到宸佑宫去?简直就是妄想。你以为她为什么能住在宸佑宫里?那是牺牲了她肚中的孩子,而你,凭什么?”
曾贵妃的一句话,狠狠的刺中了惠妃的心。
安贵妃为何会住在宸佑宫里,其实她们一直很清楚。
当初安贵妃痛失皇子,她们以为安贵妃一蹶不起,却不想安贵妃未曾多想丧子之痛,依旧温顺乖巧在建广帝身边,未曾责怪建广帝半分。
也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就算有什么是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曾贵妃笑的讽刺,“这会,你从慈宁宫出来,必定是皇上厌恶你了。那么,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在殿内的那位,才是真的胜利者。”
“呵呵,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再得宠又怎么样?”惠妃回过头看着殿内,“妹妹有六皇子,她呢?可笑。”
说完惠妃又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曾贵妃,“那么,姐姐,永别了。妹妹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曾贵妃轻笑:“本宫会等你的,毕竟,在许老爷子的心里,你永远比不过储秀宫那位。有些鸡倒是会下蛋,但是只是一只蠢鸡,所以这只蠢鸡只能仰仗另一只不能下蛋的鸡。”
曾贵妃的一句话,气的惠妃跳脚。
因为惠妃知道,曾贵妃说的人便是她姐姐许长生。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别人说起她和姐姐的事情,永远都是姐姐比她聪明,比她厉害……
她有些受够了。
惠妃冷哼一声,没有再和曾贵妃说话,只是脚步不知不觉的便朝着储秀宫走了去。
姐姐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惠妃东拉西扯的和她讲了一会话,便说起了和曾贵妃的事情。
皇贵妃听了惠妃的话,顿时对着惠妃就骂:“愚蠢,你简直愚蠢至极。”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惠妃隐隐约约觉得姐姐生气了,而且还是生大气了,“太后还有大皇子都快没了,姐姐你难道不高兴吗?”
皇贵妃站了起来,对着惠妃就是一巴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惠妃整个人都怔住了。
“简直痴人说梦。本宫前几日怎么嘱咐你的?夏家那个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本宫对你讲,不要去惹她,就算不能有来往,也千万不要去激怒她。”皇贵妃看着惠妃,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她还未曾做什么,你便听风便是雨,私下去刺激曾贵妃。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曾贵妃就算死也会让六皇子不得安宁。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想亲手害死六皇子?”
“臣妾不敢,姐姐……”惠妃下意识便跪在地上,等跪下后才觉得脸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臣妾不敢。”
皇贵妃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惠妃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没有错,却依旧要和从前一样,跪着和眼前的人说话。
在惠妃的眼里,她这个姐姐虽然聪明,但是向来霸道。
尽管是个霸道凶悍之人,却要装作柔弱来博取皇上的喜爱。
对此,惠妃有些不屑。
但是好在上天是公平的,姐姐不能生育而她能。所以,她以为在她有了六皇子后,地位能姐姐高一些,却从未想到许家的人认为她愚蠢,依旧让她听令于姐姐。
惠妃觉得不甘,凭什么。
她哪里愚蠢?她现在替六皇子扫清了两个障碍,她明明没有做错。
“现在赶紧去跪在慈宁宫外。”皇贵妃坐回软榻上,一手扶着额头,“还有,去给夏家那位道歉。”
惠妃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姐姐?”
她居然让她去做那样丢人的事情,跟曾贵妃跪在殿外,还要跟一个小侯门夫人低头。
惠妃气的浑身哆嗦。
她,不会去。
……
此刻慈宁宫内。
安贵妃和建广帝坐在太后的床榻边上,见太后张开了眼,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建广帝转头问跪在地上的太医:“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刚才急怒攻心,要多歇息一下。”太医额头上冒着冷汗,依旧道,“太后年岁已……”
“闭嘴。”安贵妃打断了太医的话,对着一边的建广帝道,“皇上你放心,太后一定会没事的。”
建广帝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太后瞪圆了双眼看着安贵妃,她从嘴里艰难的说出来了一个字:“夏……夏……”
安贵妃看着太后的口型,下面那一个字,顿时便出现了在她心中。
她有些惊讶,太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说夏阮的名字。
安贵妃想起那日夏阮从慈宁宫回来的情形,又看了看一边焦急的皇上。这些年来皇上虽然对太后有心结,但是母子情分却不减。
不能让皇上对夏阮有疑心。
“夏……夏……”
“夏天已经过去了,太后。”安贵妃静静的握住了太后的手,“太后,现在快入冬了,你是不是想看荷花?”
太后素来喜欢礼佛,更喜欢千鲤池的荷花,所以慈宁宫离千鲤池最近。
而且,夏天是太后最大的伤痛。
先帝,便是在炎热的夏天来临之际,撒手人寰。
“太后……”安贵妃红了眼角,“臣妾去给你找荷花,臣妾去……”
建广帝听了安贵妃的话,顿时也是有些伤感。
他转身看着叶嬷嬷:“去吩咐人,想办法送些荷花过来。”
此时眼看就要入冬,又能去哪里找荷花呢?
叶嬷嬷有些为难。
“快去……”安贵妃又说了一句,继续催促叶嬷嬷。
太后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安贵妃颠倒黑白,还要让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嬷嬷去找什么荷花。顿时,心里的气的的不行,却依旧不能说话。
太后能感觉到安贵妃抓住她手的力气,越来越紧,似乎还扣住了她的穴道。
太后想要挣扎开,却依旧没有力气。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帮朱砂除掉夏家那位。
她不能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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