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的新年依然按照传统有序进行。♀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政府支持、企业赞助,白云县城周边村村耍起龙灯,城镇和乡村整日被欢乐的锣鼓包围中,整日氤氲着新春的喜庆气氛。
按照白云风俗,初三至十四这段时间,龙灯走村串寨拜年。元宵节才集中到城中舞龙嘘花,也就是烧龙,哪个村子的龙被嘘得越厉害,证明这个龙灯受到群众欢迎,村民来年一切顺利,六畜兴旺。
十四这一天傍晚,县城的花灯次第亮了,红色的灯光把县城装扮成一位羞达达的少女,增添了几分妩媚而迷蒙。白云步行街被定为花灯一条街,街道两边的住户和商店檐下,挂上了传统彩灯。居民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彩灯里飞禽走兽动感十足,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花灯或构思奇巧,或新颖独特,体现了浓郁的白云文化风情。每到入夜,白云步行街挤满了从南原和外地闻讯赶来观灯的游客和采风人。
晚上八点开始,全县的龙灯比赛在政府楼前的花园广场举行。乡村龙灯渐渐地向县城聚集拢来,村民们也尾随在本村的龙灯后面,涌进城来,观赏白云难得的舞龙嘘花,共同欢度新春的最后时光。乡下的龙灯提前进城,他们利用难得的机会,要向城里的店铺拜年,用美好的祝福祝贺店主,店主也对龙灯的祝福予以回报,封一个小小的红包什么的,让乡村舞龙的群众在欢送祥龙的灵魂回东海后,能够坐下来打一餐平伙,吃一顿龙肉,终结新年的喜庆,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问题就是从这里产生的。老街,也就是步行街店铺密集,龙灯为了能够喜庆吉祥,获得更多的红包,这是他们每年必须光临的地方。店主们为了来年的生意兴隆,也愿意在新年里接受龙灯最美好的祝福。今年,文昌镇把老街划定为花灯一条街以后,老街挂满了花灯,再加老街有半数是老木房,如果再进行舞龙嘘花,势必会引发火灾隐患。镇里请公安局抽调干警,以及组织民兵把老街两头都设了卡,不让龙灯进入步行街。
原来,县城的居民住平房的多,龙灯可以直接到居民家中拜年,现在居民陆续搬进楼房,楼房门厅狭窄,长长的硬僵龙在楼房里转不开身,除了老街,他们无处可去,于是,先来的龙灯就在老街外面徘徊,希望公安人员开恩,让龙灯进入老街拜年。公安人员不同意,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龙灯聚集到老街口,一边敲锣一边打鼓,耍龙灯的村民在宽敞的场子把龙灯欢腾地舞了起来,把越来越多的群众吸引过来。几条龙灯试图冲闯步行街,和值班干警发生了肢体冲突。在老街值勤的派出所长见势头不对,把情况向局长作了汇报,陈世文局长担心老街出问题,向老街增援了二十名干警。增援力量的到来丝毫没有使局面得到改变,干警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在嚣天锣鼓的鼓动下,在周围观众的鼓噪下,舞龙灯的青年热血沸腾,扛着龙灯硬往里冲。其它的龙灯见有人行动,一起朝步行街口涌动。
在急烈的肢体冲突中,有人受了伤,龙灯被挤烂了,散架了。
有人高呼,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呼叫声一枚巨石砸进水潭,掀起冲天巨浪,平和的新年氛围被这几声吼叫打破了,撕烂了。
走啊,到政府论理去。随着这一声叫喊,无规则游走的人流,顿时汇集成一股有目标的强大洪流。
在步行街值班的民警,正为村民转移了方向松了一口气,当他们看到人流变成洪流时,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派出所长一边救治着刚才在冲突中受伤的干警和村民,一边焦急地用手机把发生的情况向公安局长作了汇报。
在县政府值班的韩江林县长很快收到了人流朝县政府冲来的消息,公安局长陈世文报告说,已经组织了五十名干警朝县政府赶了过来。韩江林回答说,好好,公安局也要加强警戒,搞好保卫工作,要坚决注意方式,不要用武力伤害群众。
这些天来,韩江林每天都值守在县政府大楼值班室里,边值班边接待到政府大楼拜年的龙灯,大有与民同乐的意思。原本以为今夜的龙灯比赛一过,白云的新春就将在欢乐而祥和的气氛中落幕。没想到情势在最后时刻发生逆转。跟随监视人流的警察不断汇报消息,上万的群众跟着几十条龙灯朝县政府涌来,无数的人正在加入这条洪流。
值班室向所有在家的机关干部发出了紧急通知,要求他们在十分钟内赶到县政府大院集合。办公室主任没有经历过这阵势,吓得脸色铁青,问韩江林怎么办,要不要在大院里投置障碍?要不要把政府大楼的大门锁上?
韩江林心里也十分紧张,在最初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也傻了眼。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韩江林,你不能退缩,你必须面对。韩江林把消息向苟政达作了汇报,苟政达到市里开会没有赶回来,听到汇报顿时变得六神无主,连问了几声,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苟政达的无助激发了韩江林的勇气,他一边紧急地部署工作,一边暗自给自己鼓劲。
苟政达说,江林,必须顶住,一定不能让群众冲进院子,不能再让群众冲击政府大院,如果群众冲击了大院,这将是十分严重的政治事件,我们都将为此背负沉重的政治包袱,付出巨大的政治代价。
苟政达强调堵的策略,这倒提醒了韩江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几十个干警加上百来号机关干部,肯定堵不住上万群众,唯有疏导的办法,才能分散这股强大的冲击波。那么,设置障碍肯定不行,锁大门也不行,这样只会与群众产生更为激烈的冲奖,从而引暴群众的愤怒。
赶快给我找一只高音话筒来,韩江林对小周说,又吩咐办公室主任,把领导干部,**员集中起来,组成第一梯队,我们要通过层层劝阻,化解群众的怨气,消耗群众的力量,疏导群众回到自己家里,舞龙嘘花本身就是群众性娱乐活动,是好事,我们不能因为发生了一点小事件,就把好事办坏,是不是?
小周富有创意地把办公室的两只大音箱从楼上搬了下来,然后,把话筒交给了韩江林。喧天的锣鼓敲击着军乐般齐整的节奏,群众按照锣鼓的节奏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白云大道上朝县政府行进,脚步声响彻云宵。
集中在政府大院里的干部,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身子不停地颤抖。看到领导们都在,谁也不敢退缩。几位副县长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韩江林身边,第一梯队还聚集了几乎所有在家的科局级干部。白云领导干部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政治素质,让韩江林十分感动,虽然他依然有些紧张,但现在他有了足够的信心。
群众队伍出现在花园广场边缘时,韩江林适时地深呼吸了几下,对着话筒用热情的声音大声喊:
各位老乡,各位朋友,我是白云县长韩江林,欢迎各位老乡,欢迎大家参加今晚的舞龙大会,我们为今晚的龙灯大会投置了高额的奖金,一等奖两名,奖金五万元,一等奖两名,我们设置了白云历史上最高奖励金额五万元,欢迎大家竞争一等奖,二等奖三名,奖金各二万元;三等奖五名,奖金一万元。
随着韩江林的热情洋溢的声音穿过灰暗的夜空,几位副县长张着大嘴惊讶地看着他,他们不明白,韩江林为何一下子把奖金翻了几倍。
为了发扬白云的舞龙文化,我们设置了高额的奖金,同时,我们还设置了参予奖,每队两千元,欢迎各个龙灯队展示自己的风采,竞争高额奖金。
韩江林的声音划破喧天的锣鼓声,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位龙灯队员的耳朵里,为了听得更清晰,锣鼓手渐渐放下手里的鼓锣。群众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转换成了惊讶,随着前面的龙灯队停下脚步,后面涌来的群众被堵在花园广场外面,朝四周散开。朝着政府涌来的强大洪流开始出现了小小的分流。
看到龙灯停了下来,韩江林底气更足了,继续说,请带队来的各位村长支书、各位龙灯队长带好本村的龙灯,找一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然后派人到政府办公楼一楼抽签,决定比赛出场秩序,今晚的比赛奖金高,大家一定会展示独家的舞龙技巧,让群众一饱眼福,看看后边,那么多的群众等待观看节目,希望各村的龙灯队都有较好的发挥。♀
各村龙灯队队长听了韩江林的话,果然把本村的龙灯队带出了聚集的队伍,寻找一个宽敞的地方,进行赛前准备去了。
刚才汇集的大队伍,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支残破的龙灯队。其中陈老太也带着一支队伍挤在其间。陈老太和几位龙灯被挤破了的龙灯队长朝着韩江林走过来。一位身体粗壮的队长说,我们的龙灯被干警挤烂了,我们怎么比赛,这不公平,还有,我们的人也受伤了,医药费谁出?
韩江林见他们力量分散,已经失去了刚才汹汹的气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从容镇静多了,说,把步行街改成花街,是政府考虑不周,是政府的错,不是龙灯队的错,对于损害的龙灯,我们全部赔偿,为了你们能参加比赛,我们把今晚的比赛分两场,今晚是上半场,下半场在明晚举行,你们可以参加下半场的比赛,对于受伤人员,我们已经送到医院治疗,全部医药费由政府承担。
壮汉软了下来,说,想不到政府韩县长想得这么周到,好,我们今晚回去整龙灯,明天再来比赛。
龙灯是龙,警察居然砸我们的龙灯,犯了龙神,还打伤群众,我们找公安局论理去。一个人别有用心地叫喊道。
对,对,在群情激愤之下,形势突然发生了逆转。人群里有人说,孩子丢了,公安局破不了案,他们不作为,让老百姓受苦。这句话把群众的怒火点燃了。夹在人群众中的一位母亲哭了起来,于是,只听到忽拉一声,聚集在花园广场门口的群众,潮水一般朝公安局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韩江林和在场的领导干部都看得呆了。韩江林用高音喇叭叫群众回来,叫了几声,黄宇压下了韩江林的手,说,不能引火烧身了,群众回过头来,就不是你用金钱就能阻止的了,叫公安注意保卫好大楼,防群众冲击。
韩道宗说,冲击公安局比冲击政府的目标要小一些。
韩江林把话筒递给小周,掏出手机给陈世文打电话,说,群众转向公安局来了,你们要注意保卫好大楼,注意不要伤了群众,同时,群众对我们这一段的治安有意见,注意做好解释工作,把你们切实可行的措施讲给群众听,让群众理解我们的工作,目前最为紧要的,就是要疏散群众。
电话里陈世文叫了一声天呐挂了电话,看得出这位公安局长被眼下发生的事情吓坏了。韩江林想带干部去增援公安局,但街上局势混乱,他担心干部的人身安全,再说政府尚且处于危急之中,只能祈求公安局能够拿出办法来平息群众的怒火。
负责监视群众的便衣干警向韩江林汇报,说,丢了孩子的人家打着标语走在前面,标语上写,还我孩子,还我平安。
韩江林问,是不是事先准备的标语?
便衣说,不是,是街边临时找人写的。
局势的混乱再一次转变成明确的目标,如果公安局在治安问题上没有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待,只怕这个坎迈不过去了。挂断了电话,韩江林马上拨打王茂林的电话。王茂林亲自带队跟踪线索到了广东。接通了电话,韩江林语气严厉,你们的破案期限正月十五已经到了,案子怎么还没有破?这个案子在规定的时限内不能拿下来,你那个副局长不要当了。
王茂林说,我们抓住了一个犯罪嫌疑了,正带着他前往指认孩子。
韩江林心里一喜,还有多长时间才到?
地点倒不远,只是不知道孩子有没有被转手卖掉。
一定要抓紧时间。韩江林把眼前的情势说了。王茂林那边也急了,连催了几声司机,快快快,闯过去。
注意安全,韩江林问,抓到的嫌疑人是谁?
陈老四的姨佬,估计陈老四他们是一个团伙,这个团伙可能涉黑。
不是可能,要弄到证据,韩江林大声叫喊,挂了电话,韩江林看了一眼远处的陈老太,又是陈老四,陈老太是不是也涉及其间呢?不管涉及不涉及,以苟政达对他一惯的看法,他这次是死定了。
人不能有历史包袱,一旦背上了历史包袱,所有的污水都有可能往身上溅。韩江林耳边响起陈老太的话。
风向忽然发生了变化,陈世文不得不把准备增援政府的干警部署在公安局大门口,按照县领导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指示,在大院门口组织起了一道人肉盾牌。
还我治安,还我孩子。
震耳的响声顺着白云大道响了过来,沿途无数看热闹居民尾随汇入游行的队伍,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陈世文站在大院里,看着眼前手挽着手昂首站立的部属,望着黑压压的游行大军,他有一种像在电影里的感觉,不敢相信只在电影里出现的镜头,居然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他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游行队伍与公安干警人墙发生了暂时的对峙。在这几秒钟的对峙里,仿佛整个大地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还我孩子。一个妇女扑上前揪住一个干警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叫喊仿佛一道号令,游行队伍顿时朝公安干警涌去。
冲啊,把这帮吃闲饭的家伙从公安局赶出去。
有人把用来嘘花的火药筒对着天空喷射起来,现场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在群众的撕扯中,有公安干警受了伤,但他们仍然死死地手把手篡在一起,不让群众进入公安大院。然而,上万群众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洪流,冲动了公安干警的阵脚,他们一点一点地朝着大院内退却,无数人的涌进大院,一些人开始在宽敞的大院里发泄莫名的怒火,他们掀翻了院内的警车,打砸起来。
陈世文和公安局纪委书记在人墙后面,不停地向群众做着解释工作,但愤怒的群众并不听他们的解释,一个劲地往公安局大楼涌进。其实,群众并不知道涌进大楼干什么,并能够干什么,这种毫无目的行为却成了一次有目标的行动,如果不是公安干警的阻挡,这种行动极有可能演化为一次极度失控的社会混乱。
茂林,你们到了没有?陈世文边和群众做解释工作,边和王茂林保持着电话的热线联系。
快了,快了。远在广东的王茂林,感受到了陈世文所承受的强大压力。刑侦队员从年前出去,风餐露宿,已经弄得筋疲力尽,而眼前的线索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陈世文把专案组在广东的行动告诉群众,向群众作耐心的解释,但群众仍然不依不扰地往里冲,干警们的克制使威力巨大的火药桶暂时没有引爆,他们被逼一点一点地退向大楼,公安大楼的门厅,成了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分散的力量相对集中起来,强大洪流被暂时阻档在大门之外。
一些人把嘘花筒朝大楼窗子里喷射火焰,陈世文让女干警们负责应付飞入楼内的火焰,不让大楼被火焰点燃。一些干警脸上被抓伤,仍然顽强地坚持着。
冲啊,冲进大楼。夹在人群众中的陈老三吼叫起来。在最近一年里,陈老三对苟政达和公安积累了足够多的怨恨。他需要把这种怨恨发泄出来。与公安对峙的群众受到鼓舞,开始奋力涌进大厅,公安干警不得不退守在通上二楼的楼梯口。群众又一次被阻挡下来。
一楼的办公室被群众砸开,冲了进去,混乱的局势在大楼内漫延。面对眼下发生的局势,陈世文这个有着二十多年公安经验的警察束手无策,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心底里弥漫开来,不明白一向温顺听话的群众,怎么突然间变成了暴怒的狮群。
王茂林,你倒是快点啊。陈世文哀求道。
到了。王茂林兴奋地喊道。手机里传来砸开大门的声音,陈世文心里一紧,把电话拿离开了耳朵一点,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看了看手机。
我们找到孩子了。王茂林大声地叫了起来,声音震动着陈世文的耳鼓,提到嗓眼上的心儿落下,陈世文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失踪的孩子找到了?
陈世文的声音让在场的群众一愣,他们在面相觑,疑问道,谁家的孩子找到了?
陈世文随即问,谁家的孩子找到了?
王家,最后失踪的王家孩子找到了。
孩子的母亲也挤进了大楼里,要从大楼里寻找孩子的愿望让老实温顺的母亲变成了一头发疯的母狮。陈世文自然认识这个丢了孩子、无数次上访的母亲,听到手机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便把手机递送到挤上前来的母亲耳边。
妈妈。
狗崽。
母亲听到电话中孩子熟悉的声音,哇地大哭起来。
孩子找到了,我的孩子找到了。这个母亲边哭边叫喊起来。
激愤的群众仿佛一个膨胀的气球突然被戳破,一下子泄了气。人们仿佛也被这个好消息弄清醒过来,后面的群众纷纷散开,大楼内的群众楞了一会,落潮一般慢慢地朝门外退去。
在电话中,王茂林向陈世文汇报,贩卖孩子是一个团伙,他们已经抓获了这个犯罪团伙的三个主要成员,其中一对夫妻是陈老三的表弟。这个犯罪团伙利用典当行做掩护,偷了孩子后先藏在典当行里,然后找机会贩卖到广东等沿海地区。
陈世文看到陈老三正的背影正要从人群中消失,便朝两位干警耳语了几句,两位干警顿时像机灵的狗一般钻进人群,尾随陈老三而去。
韩江林第一时间接到群众从公安局退出去的消息,仿佛悬挂在头顶的达摩斯利剑消失了,于是对着粉红色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政府花园广场龙腾虎跃,群众沉浸了节日的气氛中,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韩江林见政府这边平静下来,他交待分管信息的副主任及时把信息向市委、市政府电传汇报,然后带着几位副县长和办公室的同志,一起朝公安局走去。
公安局大院里一片狼藉,地上积着厚厚的鞭炮纸屑和嘘火花喷出的沙粒,撕烂的衣服,几只鞋散落在地。四辆停在大院里的警车被砸烂了玻璃,几辆摩托车被掀翻在地。几位干警正在现在拍照,留下证据。韩江林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望着被火药熏黑的大院,和被砸破的玻璃窗,心想,公安干警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走进大厅,破碎的桌椅板凳和纸屑被从办公室和楼道中清理出来。人走过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大楼里劫后余生的干警正在默默地清理现场,闹事的群众已经离去,人去楼空,显得异常的安静和空旷。
今晚的混乱场景,让韩江林情不自禁地想起不久前刘洪部长的谈话,事情被上级领导不幸而言中,看来上级对局势可谓洞若观火啊。自己如果同意离开白云,赴任深圳办主任,那么,眼下发生的一切将与他毫无关系了,那样能够极好地保证了他在政治上的清白。但韩江林认为,如果自己不勇敢地面对群众,而是选择逃避的话,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他将不敢于面对所有的困难,而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逃兵。以逃兵的方式成就的仕途,不管他地位多高,档案多清白,人格和道德将永远抹着一墨浓黑。
可是,那位试图要保证自己政治清白的老领导究竟是谁呢?韩江林目前仍然不得而知。
韩江林和几位副县长安慰了一下公安干警,上楼和陈世文见过面。黄宇提出立即召集在家的公安党委委员和科室主任开一个会,认真分析一下今晚这一突发事件产生的原因,并对事件进行定性,总结经验教训。
韩江林也认为开这样一个很有必要,但看到干警们疲惫的神情,不忍心再折腾他们,说,这个会应当由县委、县政府召开,公安局以信息通报的形式,先把情况向上级公安部门作个汇报,然后再系统地向县委、县政府提交报告。
出得门来,韩江林通过手机,把他的这一想法向苟政达作了汇报。苟政达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韩江林的建议,说,会议就定在明天早上十点钟,下午两点,我们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向中央、省州媒体通报这一事件的情况,我把这个想法向市委领导作了汇报,领导同意我的想法,说要牢牢在掌握舆论的主动权,由市外宣办主持发布会,你通报情况。
韩江林一楞,心想,通报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又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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