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娘昨天直接去了济世堂,不过听说凤五已经将她叫到别院去谈延年堂的事情了!”子姗也是跟着一笑,齐佳终究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可就是对于医术过于执着——
“这几天延年堂的事先放一放吧,让她把心里的事想清楚先!”想到那个红衣如火的少女,曹淑容心里也跟着一暖。
只要她想,就没有不可能吧,毕竟她医术也不差,还有岳五的支持。
沉名楼是从来不用早饭的,姑娘们晚上忙得很晚,早上一早送了恩客就赶着回去补上一觉,要不然晚上没有好的精神,还怎么接客啊。
一辆平凡的小油布车停在了沉名楼的后门,这个时候是姑娘送留缩的恩客的最好时候,后门口停满了马车。
可显然,这辆马车一直未能等到它的主人。
一直等到里面出来的人都走完了,马车的车帘才微微拉开,师单从里面慢幽幽的走了出来,看了看周围,大步的朝沉名楼走去。
负责门房的龟奴一见是师胜杰,脸上的笑都有点僵硬了,可也忙不迭的行礼道:“伯爷来了!”
“嗯!”师单轻应了一声,熟门熟路的朝金妈妈的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的姑娘们看着师单,脸上的神色多少有点不自在,但都马上收了回去。
“金妈妈!”师单看着一身寝衣站在院子中间的金妈妈,笑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金妈妈脸上半点脂粉未施,尽管眼角已经长满了皱纹,依昔可见当年倾国之色,看着师单的眼里却是多有不耐,却又媚道:“这不是知伯爷您来了吗,早早的在门口迎着您!”
“还是这么贴心啊!”师单笑着上前去揽她的腰。
金妈妈脸色一变,身姿轻转避过他的手道:“伯爷有事请说?这一大早,大家头脑都还是清醒的。”
怎么也忘不了,当初自己头脑一热,看着风流倜傥的师单,和本是小康之家的父母大吵了一架,一个人私自与师单逃了出来。
可迎接她的,不是明媒正娶,也不是心里想着最不济的一顶小轿,只是将她养在了沉名楼。
金妈妈也吵过,也闹过,最终敌不过师家的教,还是接了客,可这么多年下来,她用尽了手段,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家里的父母她也托人去打听了,在她离家后的两年内,两人老人家都不在了。所以金妈妈一直忍着,等有一天能将她承受的全部还给师家。
“呵!这是说我来的时候不对?”师单眼一挑,看着金妈妈全是柔情的道。
金妈妈冷笑一声,开口道:“昨天靖若伯府的事情,整个盛京城里都传得沸沸洋洋了,伯爷还以为我这沉名楼不知道?”
眼里的恼意一闪而过,师单轻轻一笑道:“只是胜杰不懂事罢了,当初若不是紫千留下隐患,也不至于此!不过事已至此,想办法挽救才是正道!”
“紫千?紫千死得多惨!”金妈妈眼里厉色一闪,睁大眼看着师单道:“一副药下去,血流不止,一卷烂席子送到了乱葬岗,伯爷这还不满意吗?还要将莫需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
师单看着金妈妈发怒,忙赔笑道:“可如康长得和胜杰如此肖像,难道是巧合?”
“哼!”金妈妈冷哼一声,笑道:“师家的门风如何,伯爷还不知道吗?说不准是少主真和刘氏有一腿呢?这表兄表妹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师单声单一厉,摆手道:“紫千的事,我也没有一定要怪你。只是张家退了婚,可礼金是没得退了的。而且我们要准备去赔礼--”
金妈妈脸上一笑,挥着手道:“如此就多谢伯爷不罪之恩了!蓝花,替我送送伯爷!”
说完,轻轻一笑,转身就朝里面走去。
“伯爷!请吧!”蓝花从廊下走来,朝师单福身道。
“你一边去!”师单脸上全是怒意,一把推开蓝花,大步跟上金妈妈道:“去年开始,沉名楼就一直没有结算过,现在清下帐吧!”
“好啊!”金妈妈爽快的应道。
师单当下脸上一愣,看着金妈妈如此爽快,复又感觉有点不切实际。笑道:“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张家你也知道,养兵吗?送点现钱,比送什么都实在,不是么?”
“是啊!”无心的应了一句,金妈妈转身从床下的暗阁里抽出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两本厚厚的帐本,扔到桌上。
师单当下来了精神了,从师家两代前发家起,一直都是家主之人亲自管帐的。可师单并不善算,而且自从发现金妈妈有这本事后,他就把一切交给了金妈妈了,反正都是他手里的,跳不出去。
“大姐,算盘!”蓝花从靠窗边的软榻上拿过算盘,递给金妈妈。
“嗯!”轻应了一声,金妈妈嘴角全是笑意地道:“伯爷请您听好了!按算的话,沉名楼每月交伯府三万四千两银子是吧?从去年七月至今,一直是十一个月,就一共是三十七万四千两没错吗?”
“对!”师单一想到一次可以结三十几万两,脸上的笑没变,可眼里的笑意已经沉到脑海中去了。
金妈妈啪啪啪的打着算盘,翻开另一本道:“去年端午,多结了五万两,六月府里消暑又提前结了六万两,这里就是十一万两了!中秋,重阳一共结了五万两,年关一次支了五万两,少主一次支走了六万两,伯爷您也拿了七万两应酬。这里一共就是三十四万两了!·”
“这些?”师单快速的翻了一下帐本,上面为师家的支出专门记了一个帐目,一笔笔的从没来出过错。
当下脸色一白,声音低沉地道:“这么算来,就只有三万多两了?”
师单脸色颇不好看,把帐目再翻了两次,默默算了一下家里的现银,咬了咬牙道:“三万多就三万多吧,先把这些结了!”
“伯爷!”金妈妈眼角含笑,手轻拨动算珠道:“伯爷还忘了什么吧?”
师单脸色一愣,看着金妈妈道:“忘了什么?”
“楼里的酒水,姑娘们的香粉,还是楼里的开支都是我们自个掏腰包没错。可这过年过节姑娘们的节礼都是伯爷给的啊?这几年里伯爷可是一直没有给过,说是从月例里面扣,所以我就帮你出了!这是近六年的帐,一共是七万八千两!伯爷您看看?”金妈妈冷笑着将帐本翻到另一页,递到师单面前。
师单脸上已经白得可以了,这事他是开过口,可一次也就一个几两到几十两银子不等的礼节钱,这六年下来怎么会几万两的!
师单不信的猛翻,哪年哪月,哪个姑娘发节礼多少,一笔笔的记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一个人是二十八两?”师单指着里面最高的一个人,朝金妈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