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神之子亚礼卡嘉曾经留下一句箴言,只有等到满天的繁星片片落下,南迦帝国才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的阳光之下。
对亡国的公主而言,这位教皇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极不自在。他明明是公认的神之子,可偏偏却对弑神的南迦帝国的遗民多番拂照,若非他的阻拦,那些信仰父神的教民可不会在这千年之后将遗民们视作吟游诗人,而非其他穷凶极恶的恶魔。
即使那陨落的众神的身躯所化作的满天繁星片片落下,可时光也不会倒转回南迦帝国统治大陆时的辉煌时光。
那些操纵元素的法师们早已成为了历史中的传说,如今的人类使用着炼金术,将魔法视为歌谣中的故事,而炼金术师们也在翡冷翠中摇身一变,成为了科学家,蒸煮着水银,妄图将这些法师们绘制魔法阵的液体与廉价的红铜融合在一起,变成那世界通行的黄金。
泽越止看着那燃烧了没一会儿就熄灭了的蓝色火焰,叹了口气——为这越来越退化的炼金术而叹息。
时代的变迁让人类越来越月兑离了神秘的部分,他们不再能听得懂风中的声音,看不见火跳跃时所带来的讯息,无法读懂水流动时所带来的征兆,无法聆听大地的语言,不在亲近自然。
偏偏无法理解这些元素的人类,却自称比南迦帝国更加的文明与和善。
看啊,他们从来不操纵这些元素,就如同奴隶主们御使着自己的奴仆。
就像是那些自大傲慢目下无尘的精灵们一样。
宣称着与自然共处,宣称着与元素为友。
可结果呢?
放弃了探寻和思考的精灵们,最后不得不向着只有短暂生命的帝国皇帝低头行礼。
他们屈膝行礼,仅仅是为了能得到那位疯皇在肆意讥笑之后的稍稍怜悯而已。
“不过是个卑贱的吟游诗人!”
那位女剑士拔出了自己的双手重剑,而从她握剑的姿态就能辨别她的武技高超——比绝大多数的冒险者们都要高。
单单看那剑身上闪耀着的寒光,便能懂得这柄双手重剑的锋利程度。
“啊啊啊,我可是不是剑士啊。”
泽越止无心提起亚礼卡嘉昔日曾说过的允诺,他允诺父神的信徒绝不会碰触任何一个南迦帝国的遗民,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位遗民,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将希望寄托在这位从未与她签订契约的教皇身上。
即使她很欣赏这位教皇,可死于暗杀的他却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纠缠千年的烂摊子。
正教和新教之间的斗争只是从台面之上移到了暗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即将到来的大战爆发的最后平静。
各国和各个城邦之间签订了一个又一个攻守同盟的条约,但这条约很快就因为时局的变更而被人为的恶意作废。
谁都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国王和领主都是些信用比废纸更不值钱的家伙。
看到现今的信誉状况,再想想如今依然维持着效力的那些千年之前定下的契约,泽越止只能感叹一句果然任何契约想要维持下去,就只能建立在缔结契约的其中一方比对方强大数倍数十倍的情况之上。
“唉。”
仿佛风轻抚树梢的声音,又恍若花从枝头整朵落到地上时的声响。
在王国的公主这一声叹息之后,她的左手握着剑柄,剑尖倒转,插入了地上。
从黑袍包裹的身躯上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形,那是青年的面容和高挑的身材,当他的右手与黑袍者的右手交叠在一起时,原本虚无的投影般的手变成了实体,他的右手握住了剑柄,而这柄廉价的剑却在这个瞬间剥落了那黯淡无光的表象,变成了它原本的模样。
剑身上闪烁着比黄金更加耀眼的光芒。
如同魔法一般的景象。
穿着军装的黑发青年手握长剑,面对着那五人的佣兵小队。
他开口讲出了让人心肝俱裂的一句话。
“汝等竟敢直视殿下的身影——”
那位随行的学者模样的老人喃喃出声:“南迦帝国……”
青年身上的军装与其他的任何一个国家和邻邦的军队都截然不同,但是却有着这些军服的某些共同特征。
这个大陆上的任何一支军队的服饰,都是依从南迦军队的军服为原型,再加入了自己的地方特色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难道——”
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同伴都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
在重视阶级的南迦帝国当中,只有法师才会拥有超然于旁人的地位,可他们中间也自有一套法师的阶级。
没有一个南迦帝国的遗民会滥用尊称。
而唯一拥有存活可能,又能被称作“殿下”的人,只有那位南迦帝国的亡国公主,疯皇的独女——
老者喃喃的念出了只在书上记载的名词:“贝阿朵莉丝公主殿下——”
“谁允许你直呼殿下之名?”
黑发的青年手握长剑,脸上狰狞的笑容却无法破坏的他那英俊的面孔。
戴上了森然恐怖气质的面容,显得越发的神秘。
既然知道了身披黑袍的“吟游诗人”的身份,老者立刻就推断出了那名青年的身份。
“娜拉朵,快走!你赢不了他的!”
他的判决几乎可说是对剑客实力的质疑,可这份质疑却出自那无可动摇的绝望真相。
“那是——”老者的声音宛如知道自己死期的野兽所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终焉之剑’特兰西尔!”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刷打脸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