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将她宫中的衣物取来,一道来的还有红菱,她换了嬷嬷的手替徳贤穿戴整齐,随即引其出门乘上凤撵往坤宁宫行去,这凤撵早在徳贤晋昭仪时就已经按例赐了下来,不过到今日她才乘。
昭仪侍寝,按规定不得过夜,且第二日一早必须去向皇后请安,今日无人叫醒,徳贤起得晚了些,所以催促着抬凤撵的太监快些。
走在宫墙夹道中,随着凤撵轻微的摇摆,发上碧玉簪子垂下的珠珞晃动不已,衬得青丝如云似碧,徳贤突然想起前几日去上阳宫给太后请安的情景。
于檀香索绕的宫阁中,她见到了跪在佛像前专心礼佛的太后,她悄步走了过去轻声道,“徳贤叩见太后!”
听得她的声音窦太后停下了手中捻珠的动作,微张了慈目道,“到我身边来!”说这话的时候她依然面对着佛像。
徳贤依言走上前在她旁边跪下,抬头,印入眼中的是垂目视苍生的佛像,虽是泥塑的死物,然那定格的神情却像极了昔日她在梦中见到的佛祖,一样的悲悯!
正当她将目光停留在佛像上时,太后却将慈严的目光投注在她脸上,缓缓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最凶亦是最好的时机,你能觑破这一点,从而加以利用,连哀家也佩服你,换了哀家易身处地,恐怕也未必能极时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太后无疑是这宫中最督智的一个,在她那双看尽沧桑的眼中凝聚着无数的智慧与锐利。
明灯环绕下,徳贤与太后一样合了双手于胸前,迎着太后的目光,是敬畏是感恩,“太后过奖了,当日若非得太后相助,徳贤亦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窦太后摇头,低头看着徳贤一直带在腕上的玉镯,眼中带了一丝笑意道,“哀家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主要靠的还是你自己,你拿一切来赌这一盘,结果不止替自己翻了盘,也让皇上走出了南阳公主留下的阴影!”
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神阴了下来,眼中有一丝隐忍的恼意在里面,她直呼其姓,看来心中始终不承认其为大唐的皇后。
不等徳贤说话,她又接下去道,“皇上当时那样可真把哀家吓坏了,若非有你,恐怕现在他还把自己关在那里,你这次算是帮了哀家一个大忙,这件事哀家会记在心里!”
“徳贤只是尽了自己所能,不敢居功,更不敢让太后记挂,太后对徳贤的好,徳贤永远都记着。”她扶着太后站了起来。
“哀家知道你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她静切的说,双手重又合于胸前,仰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佛像道,“告诉哀家,你看到了什么?”
徳贤初不明白其所指为何,待顺其目光望去之后,顿时了然,望着那半垂的佛眼轻轻地道,“徳贤看到了苍生的苦难,以及诸佛渡化世人的慈悲心!”
太后点头不置一词,转身抬起手指着外面重重宫殿楼阁道,“再告诉哀家,你在这里又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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